疾行迴宮,又在第一時間宣召兩人進宮,語焉不詳的樣子顯然有大事發生。趙璿出發前悄悄拉住綠螢“此去兇多吉少,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不必等我,帶著姑爺和姑娘們即刻啟程迴崖城。”


    “大姐!綠螢辦不到!”


    “生死隻在一線,宮裏出了大事,難保不會牽連眾人,若我扛得住自然會有找補迴來的一,若不能也不必所有人都和我一起死。”趙璿嚴肅的看著她,然後即刻將綠楊叫了進來。


    隨手從頭上拔下釵子扔在她身上“你我主仆一場,今日緣盡,你自去吧!”


    綠楊還要再問卻看見趙璿輕輕合眼,似有許多不能言明之處。又見綠螢侍立身後緘口不言,心中便有了些猜測,再三叩首感謝趙璿寬待之恩,竟就這樣走了。


    韓朝緊張的拉住趙璿不肯放她離開。“我同你一起進宮!陛下若有什麽要問的你我夫妻也該同心同德!”


    “不要衝動任性,弗思還,需要人照顧,你好好在家裏待著,萬一出了什麽事全憑綠螢安排。”趙璿反手拉住他,趁人不察在他手心裏塞了個紙團。“我知你懂我,不要輕舉妄動。”


    宮裏派來的人再三催促,韓朝才艱難的鬆手,扶著門看了許久。


    “所有熱加強戒備,不許任何人擅自出入!”隨著綠螢的一聲令下,原本就圍得鐵桶一樣的公主府更是嚴實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大殿中,趙璿和霍思淵對視一眼,有些疑惑,不知道究竟怎麽迴事。


    和她的疑惑不同,霍思淵心裏更多的是忐忑,為什麽不偏不倚偏偏叫了他們兩個人。


    “這釵子你們認識嗎?”


    落在地上的金雀釵雖然比外頭略精致些卻顯然不是宮中的手藝,趙璿低頭看了一眼。“不認識。”


    蕭奕亭於是看向霍思淵“你呢?”


    見兩人都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蕭奕亭卻冷笑著“這東西是在翠雲軒發現的,可想起什麽來了嗎?”


    趙璿依然搖頭,全然沒有注意到霍思淵一瞬間變得有些僵硬的動作。要是平時蕭奕亭隻怕也發現不了,可今日他本就是有心叫來這兩人審問,自然格外用心,輕而易舉的發現了趙璿的坦蕩和霍思淵的古怪。


    心中有了猜測,他探究的眼神落在金雀釵上。“有人用這隻釵子舉證靜貴太妃與外男私通,私相授受。你們怎麽看?”


    “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人!”趙璿立刻道。


    蕭奕亭按著扶手道“如果不是她,這釵子又是從何而來?”


    既然是懷疑私通,又單單叫了霍思淵來,其中關聯不由讓人遐想。趙璿也跟著看向霍思淵,卻見他麵色平靜的衝蕭奕亭躬身一禮“臣也以為以靜貴太妃的家教應該做不出這樣的事。其中恐怕有誤會。”


    “誤會?即便不是靜貴太妃,也是有人存了私通的心思,不然這釵子是怎麽來的?”


    趙璿看著地上的釵子,實在覺得普通,並不覺得有什麽格外特別的地方。仔細查看後葉沒有發現店鋪的標記,非要特點,隻能是這支簪子看起來有些粗糙,不夠平整,像是鋪子裏學徒的手藝。


    “這釵子從哪裏找到的,自然該從哪裏查起。”


    到了這個份上,蕭奕亭幾乎已經確定趙璿並沒有參與這一次的事情,可令他在意的遠遠不止這一件事。


    “你在學中的時候可認得靜貴太妃和信王?”


    剛剛覺得自己逃過一劫的趙璿忽然心頭一緊,怎麽會突然把這兩個人相提並論?難道?“自然是認得的,當初在學中的時候靜貴太妃和信王都對我十分友善。”


    蕭奕亭恍然大悟的點零頭,拍了拍手“原來你是他們的媒人啊!”


    “陛下此言何意?”


    “靜貴太妃和信王已經認了,你還有什麽要的?”


    趙璿強自冷靜下來迴道“當時大家年紀相仿,曾在學中見過幾次,可我從未為他二人牽橋引線,也不知陛下所言究竟是何用意。”


    “他二人已經承認自己做下醜事,你又何必再為他們遮掩?”蕭奕亭道。


    “並非我有意為他們遮掩,實在是因為我並不知道陛下所的內情,也不知道他們如何私相授受。”趙璿道。


    “進出檔上寫明,靜貴太妃最得聖寵的那段時間你進宮頻繁,後來她失勢後你便再也沒有進宮,不知是何緣故?”


    “陛下既看了進出檔就該知道當時我的年紀,沒有孩子的時候進出沒有掛礙自然頻繁些,後來有了孩子便進得少了,這樣也有什麽不妥嗎?”趙璿道。


    蕭奕亭低頭笑了。“你當真不知?”不知他二人早就有些首尾,暗通款曲?


    “不知!”趙璿抬高頭看著他。“陛下若有疑惑不妨將他二人叫出來,當麵對質。”


    “來人將玉城帶下去!”


    兩個男人沉默的看著對方,有許多話不知該從何起。蕭奕亭有些失望,不願意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你還有什麽要的?是否真的問心無愧?”


    “臣沒有對陛下不忠!對靜貴太妃不敬!請陛下明察!”他的膝蓋直接砸在地麵發出悶響,像是敲在他心裏。


    “這隻釵子是怎麽迴事?”


    “臣不知!”


    哼!一個兩個都不知道,難道這隻釵子是憑空出現的嗎!他們分明是拿他當猴耍,想要蒙混過關!“你若能鬆開手或許的話會更讓人信服。”


    霍思淵沒有動,反而將手握得更緊“陛下明鑒,布下此局的人用心險惡,不能不防!”


    “哦?你倒是,這是個什麽局?”


    “陛下容稟!靜貴太妃和信王年少相識,即便有隻怕也是朦朧的情意,且靜貴太妃當初既然能順利入宮自然能夠明他們之間清清白白,發乎情止乎禮沒有越矩。且世人皆知太妃當年盛寵,試問當世有幾個男人會惦記一個深宮婦人?當年太妃曾經幽居數年,若真有心當初便可以行動,為什麽偏偏要等到今?”


    見蕭奕亭已經認真聽他話,身子也坐直,霍思淵才暗暗的鬆了口氣,正色道“可如今穆國公夫婦屍骨未寒,太妃便在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又將信王牽扯進來,未免太過巧合?再者,臣乃北征將領,若與陛下離心隻怕才是中了賊人奸計,更令下將士傷心。”


    蕭奕亭慢慢的捏著扶手問“你還漏了一個人。”


    “玉城殿下於國有功,便是三代奉養亦不為過,如今卻因為賊人而被陛下猜疑,隻怕要寒了下宗親的心。”霍思淵道。


    “依你所言,竟不必再追查?”


    “臣以為不但要查,還要大張旗鼓的查。”霍思淵道“隻有這樣才能夠知道朝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清流!那些趨炎附勢,溜須拍馬之輩才是真正的毒瘤!”


    “你果真是個千古謀臣。”蕭奕亭定定的看著他,臉上神情複雜,沉默許久隻是擺了擺手叫他出去。


    隨著玉城被懷疑與後宮紛爭有關,一時之間牆倒眾人推,紛紛上書要嚴懲不貸,許多從未見過她的人都能將她少年時期的桀驁與今日的過錯聯係起來,感慨當年便已經有征兆。


    韓朝心急如焚,卻被綠螢拘在府中不許他離開,整個人愁得頭發都白了。原本門庭若市的公主府一夜之間門可羅雀,還時常有不明緣由的百姓來扔爛菜葉。


    霍婧婷得知兩人一道進宮卻隻有大哥平安迴來之後震驚不已,慌慌張張的跑去定遠侯府打聽消息。


    “這是陛下的旨意,你不必來問。”


    “那些事情怎麽會和阿璿有關呢!大哥,你幫幫她吧!”霍婧婷急得眼淚掉個不停,一疊聲的求他為趙璿求情,可不管她怎麽,霍思淵都沒有答應,還讓她迴家待著不要打聽這些事情。


    即便沒有人刻意打聽,可玉城殿下插手後宮紛爭一事已經人盡皆知,眾人探聽了風向,紛紛自詡清流,請陛下切勿徇私,一定要給下一個交代。


    元嘉大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喜得請了戲班子在園子裏連唱了三戲。唯恐別人看不出來她的高興,還屢次在各府女眷麵前哭她那短命的女兒,話裏話外將自己摘的幹淨,全是趙璿挑撥離間,恩將仇報。


    都枕頭風最好吹,不過一二日,彈劾趙璿的折子便堆得山一樣高,幾乎人人都能找出些不當之處,大到秦安公無職上朝,到公主府的下人在集市上與人議價都成了他們攻擊的內容。


    蕭奕亭指著這堆折子向霍思淵道“你看看這牆倒眾人推的樣子,前些時候還有人上折子誇讚玉城相夫教子,是個賢內助,今罵得最狠的還是這些人。”


    “朝堂之上隻有牆頭草才能活得最久。”


    “這些饒膽子可真不。”


    霍思淵掃了一眼高高的折子“法不責眾,他們自然有這個膽子。”


    “房越修近來所作所為頗有可圈可點之處,當初岱城能夠順利收迴也有他的一份功勞,隻做一個的朝議官恐怕有些大材用。”蕭奕亭道。


    房越修在朝中的名聲屬實不錯,是不是就能聽見有人誇讚他能力卓絕,感慨他在岱城多年竟一直沒有施展,原來他的地在都城。


    每到這時他總是一副謙虛的樣子,連連道自己不過是偶然撞了一二分運氣,比不得各位老臣。


    就連霍思淵也曾經和他打過些交道,對此人印象不差。“若有合適的缺便補進去也無妨。”


    “如今不過六月,可紛紛雜雜的事情卻一再的來,真讓人疑惑下半年還能發生什麽。”蕭奕亭苦笑著搖頭,商量過哪些人能留,哪些人要外放或者罷免,草擬了名單後就讓他出宮。


    可到了皇後宮中才得知皇後一大早就被太後叫走,是要好好教一教她如何治理後宮。


    雖然不滿可蕭奕亭知道後宮裏的事情和前朝相似卻又有所不同,自己不好直接插手,隻得在屋裏稍作,等皇後迴來。


    可他沒有想到卻等來了噩耗。


    皇後被緊急送迴來的時候已經昏迷,牙關緊咬,雙拳緊握,看起來非常不好。


    太醫之後的診斷也驗證了蕭奕亭的猜想,他看著皇後人事不知的樣子又心疼又生氣,叫來皇後身邊服侍的人詢問後才得知皇後這一日的經曆。


    自晨起便到太後宮中請安,之後一直服侍著太後,沒有絲毫假手於人,可即便如此太後卻還是不滿,一時茶水太熱,一時又墨汁不夠濃黑,真是花樣百出,不肯讓人有片刻休息。


    可憐皇後自清晨起便隻喝了半碗清粥墊肚子,又正值暑熱,到了午後便沒了精神,不過強撐著跟在身邊,可太後卻還是不肯放她迴去休息,硬是要皇後親自為她挑選鮮花。


    本就腹內空空的皇後被外頭的暑氣傷著,不過半刻鍾便跌倒在地沒了知覺。


    反複切脈的太醫佝僂著身子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的脈象仿佛有了身孕,隻是月份尚,如今還不能肯定。”


    聽到此節,蕭奕亭一直窩著火的內心頓時克製不住,氣衝衝的趕往太後寢宮興師問罪。


    太後乍然聽聞皇後暈厥,心中本就十分不滿,覺得她是借機躲懶,又聽見宮人飛奔來報,是皇後娘娘仿佛有了身孕,陛下龍顏大怒,正往這邊來。


    話間蕭奕亭已經來到門前。“太後口口聲聲子嗣為重,如今卻險些令皇後母子俱損,究竟誰才是輕狂之人!”


    “還未查驗過彤史,皇帝又怎麽知道果真有孕?”完就命人取彤史,查驗過後卻有些模棱兩可。有相近的日子,隻是從前在這個情況下能有孕的人實在不多。全網 .


    “侍奉舅姑本就是女子的本分,皇後身為國母當為下女子表率。”太後看過彤史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連聲音都自如了許多。“若有孕而不自知是愚蠢,若瞞而不報是欺君,陛下以為應該如何處置?”


    “太後是否覺得自己無過?”


    “不知者不罪。更何況皇後從未提及自己身子不適,不過讓她采些花,竟昏了過去。如今查出來有身孕,實在巧合太過,不知究竟是打的什麽算盤。”太後道。


    賀內監出去了一趟迴來的時候臉色灰白的發著抖。“陛下!二殿下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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