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璿被直接送進了公主府。不過片刻宮中鼎鼎大名的幾位禦醫就已經隨著陛下趕赴公主府。這算是本朝開國以來的頭一次異姓公主居然能夠得到陛下如此的重視。


    禦醫們在屋裏忙得腳不沾地,而一門之隔的外頭,陛下坐於主座上臉色不善地看著跪在下頭的高子玉質問道。“你是怎麽辦事的!給你派了那麽多精兵,你就這樣讓她受著傷迴來!”


    高子玉低俯下頭,誠懇的請罪。“臣有負陛下所托還請陛下降罪!”


    “你說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陛下厲聲道。


    高子玉便將一路上的情形詳細的說了一遍,最後這樣說。“依臣看來那幕後之人似乎並非有心要將安康殿下置於死地,在將臣等逼入密林之後便停了攻勢,似乎在等什麽。”如此又將密林一節詳細說出。


    陛下聽了臉色愈發難看。問道。“那些殺手是什麽來曆?”


    “看起來訓練有素。不像是一般的練家子,更不是一般的烏合之眾。”


    霍思淵站在一邊補充道。“臣到的時候也派輕兵去追趕,卻一無所獲。這些人跑得奇快沒有留下痕跡。根據掉在地上的箭矢來判斷,用的仍舊是和以前一樣的精鐵。這樣的東西雖然昂貴,但有些銀錢在手上也未必買不到。”


    皇帝想了想向霍思淵道。“你怎麽看?”要不是他急急忙忙的來請旨,隻怕這一次真的要出事。


    說到此處高子玉詫異的轉向霍思淵,難不成......?


    霍思淵沒有看他,衝陛下一拱手道。“今日卻有些蹊蹺。按理說高子玉所帶的已經是精兵,這些人訓練有素,便是站崗,放哨也是換作幾班。飲食上也頗為注意,隻有同一個崗哨的人才會吃一鍋飯。可即便如此,這些人卻還是中了毒。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是不是有賊人暗藏其中?”


    高子玉所帶的這一對精兵,是陛下親自點名的由宮中撥出來的精銳。如果這些人當中......想到這裏陛下的臉色變了變,“有沒有證據?”


    高子玉隻能俯首。“臣無能。沒有證據。”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令人措不及防。正如霍思淵所說,刺客出手狠厲,有備而來,卻不知為何沒有直取趙璿的性命。


    陛下問道“這件事情是否有蹊蹺?”


    這種事趙璿遇見的不是一次兩次,從繳獲的東西來看,每一次都是精兵。訓練有素的殺手、死士、手段狠戾。她趙璿次次都逃出生天,實在不得不令人心生疑惑。難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為了博取同情,拉別人下水,陷害他人?


    高子玉心裏起了這個猜疑,越發覺得每件事都可以因此而說得通。為什麽今天衝她來?為什麽她能活下來?為什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未曾習武卻能夠從手段狠厲的埋伏之中,次次都僥幸活下來?


    霍思淵卻不這樣認為。他向陛下呈上了趙璿所受傷的箭頭,還有在現場繳獲的兵器。說。“正是因為毫無破綻,所以才可疑。”


    陛下看了他一眼,身子往後靠在椅背。“說說。”


    “陛下不妨這樣想。如果有人有心要殺她。會不會次次都讓她逃脫?如果是她故布迷局,那她是為什麽?如果她確實另有所圖,用這樣的方式又能達到什麽目的?如果她謀劃至此,又為什麽次次都用一模一樣的方式?”


    幾個問題問得人深思。是啊,一擊不中自然有所防備,任憑是誰都是要換一個手段去取惹性命的。而她這麽做又能得到什麽?除了這些讓自己擔驚受怕的事情以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受益。


    高子玉忽然說。“她不正是因此而一步一步的走入陛下的眼中?”每一次遇刺發生的時間都很微妙。


    選秀的時候遇見河邊劫殺、從翼族迴來碰上宮內失火、和鎮南王世子訂婚之後在燈會上被擄走、去為風辰守靈卻牽扯進山賊枉死、押送迴京又遭遇追擊,每一個時間都掐的剛剛好。


    一旦她的身份發生變化,她就會遇見這樣的意外。這也太巧了!


    皇帝皺眉沉思。忽然問“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嗎?”


    霍思淵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有一個女聲從旁打斷冷笑道。“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總覺得女子就該困於後庭,整天想著陰謀詭計?隻要不按著你們想的做,就一定是蛇蠍婦人?”


    橫空而出的女聲將三人嚇了一跳。霍思淵和高子玉下意識的拔刀卻發現刀已經被放在屋外。隻能用肉身擋在陛下麵前。


    隋豐不知什麽時候躲在了角落裏,慢悠悠地拍著手,嘴裏還叼著一根草。“你們怎麽不想想?她如果被人陷害了,受益的會是誰?我看你們根本不想她活著,心裏巴不得她死吧!這種事情有什麽可說的,肯定是有人陷害她呀。”


    高子玉皺眉道。“姑娘不要胡言亂語。陛下心中自有聖裁!”


    隋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這話要是真的這天下隻怕就沒有冤假錯獄了!”


    這下子陛下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趙璿躺在裏頭生死不知,你們在外頭的人不想著替她報仇,卻覺得她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你怎麽不捅自己兩刀,讓別人心疼心疼你?”


    幾個男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霍思淵道。“這也隻是合理的推測,並沒有什麽不妥。”


    隋豐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左腳踩著另一邊右腳懸在半空笑著說。“我剛開始還以為你們是真心的關愛她,誰知道你們這樣的人還真是逃不開齷齪這兩個字!”


    “她才幾歲?她往自己身上捅兩刀,能換來什麽呀?就這個什麽啊,公主之位對她來講是好事嗎?啊?得了這個公主職位,你給人家送出去了。得了一個什麽啊,克夫的名聲!這名聲很好呀。又急匆匆的把她嫁給一個什麽紈絝子弟,這是一樁好婚事啊!你覺著她捅自己兩刀就為了這個?她腦子有病啊!”


    霍思淵怒道“你是何人!”


    “啊,我是誰啊?我就是一地痞流氓。你們這些貴人沒聽說過那都是正常的,我告訴你啊!你們這樣的人,我是真看不慣。自己和別的國家打不贏談不攏就把一個十來歲嬌滴滴的姑娘送出去和親,美其名曰為兩國邦交做貢獻,你怎麽不把自己親生的女兒啊,姐妹啊送過去?”


    “你們這些人啊,最讓人惡心。逮著一個什麽爹不疼娘不愛的姑娘,就可得勁兒欺負人家有意思嗎?你們現在倒好,有人看她不順眼,想著法子的想要弄死她,你們不去查誰和她有仇,卻想著法子的要證明這些事情都和她有關係,你們這不腦子純屬有病嘛!”


    眼看著三人的神色越來越難看,隋豐一拍大腿。說了這麽一句。“哦,我懂了!是她沒有利用價值了啊,所以你們就想把人家弄死了幹淨是吧!那以後史書上隨便自己寫兩筆就寫的偉光正是吧?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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