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都被綁住,眼前一片漆黑,嘴裏也被塞著粗布,四肢酸痛,動彈不得,脖頸住隱隱的發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目不能視的境地之中人的聽覺就變得格外靈敏。


    她能夠聽見外頭有好幾個人走動的聲音,腳步聲很重,應該是幾個男子。


    隱隱約約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循環往複,應該是火把或者燈籠。


    沒有劣質燈油燃燒的味道,也不是便宜的菜籽油。


    四周沒有第二個人活動的痕跡,被綁在身後的手能夠摸到泛潮的地麵。不,這不是單純的潮濕,似乎能夠摸到什麽濕答答的東西,應該不是柴房?


    突然的咳嗽聲把她嚇了一跳“是誰在那裏!”


    下一刻就聽到那人吐了什麽東西在地上,然後就是血腥味。那個人受傷了?


    從發出聲音的位置和大致的幅度判斷,那個人應該沒有趙璿綁的這麽緊,甚至還有閑心調侃。“你犯了什麽事?”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我沒有犯事。你是不是受傷了?”


    女聲安靜了一瞬間,再開口時卻帶了幾分警惕。“你是什麽人,在這裏多久了?”


    這個問題要怎麽迴答?趙璿想了想說“我原本和幾個朋友在賞燈,卻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被人擄來。你能看見外麵是什麽情形嗎?”


    衣裳摩擦的聲音響起,然後說話的聲音近了些“這麽說來你是富戶家的女兒?”


    “家中有間鋪子,在城中實在算不得富戶。”對麵究竟是誰還不知道,趙璿可不敢把自己真正的身份說出來。


    那人也不奇怪,嗯了一聲“怪不得呢!元宵節的時候本來就容易丟孩子,他們大概商量著管你家裏要錢呢!你多大了?十一?十二?”


    “我十五了。”已經訂婚了。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年紀,從來也沒有人說過她看起來顯小,猛的遇見一個陌生人,她才發現原來在別人眼裏她還這麽小。


    “這樣啊,你看起來實在還小。”然後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外頭有四五個短打的男子,邊上還放著刀,院門口還站著兩個人,各個都一臉橫肉,看起來很不好惹!”


    “你能不能替我把蒙眼睛的布解開?我們互相幫助著解開繩子你覺得怎麽樣?”


    那人猶豫了一下,“好吧,不過,你要先替我鬆開!”


    “你先替我鬆開蒙眼睛的布!”趙璿亦道。


    眼前忽然亮起來,卻也隻是比之前明亮些許。在這樣微弱的光亮之中,趙璿發現自己邊上的女子一雙眼睛明亮得簡直不能直視。可是頭發卻散發著刺鼻的味道,亂糟糟的已經開始打綹,根本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原來剛才聞到的複雜味道是從她身上傳出來了。


    兩人四下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有什麽能用的東西,正一籌莫展的時候,那人忽然直勾勾的看著趙璿的頭上“我覺得你頭上的簪子就很好!”


    她毫不掩飾的貪婪讓趙璿下意識的想要退後,卻迫於情勢隻能低頭。


    她拿了簪子在地上小心的磨了磨,反手用簪尖去蹭麻繩。


    因趙璿恰好在她身後,正好看清她的動作,與她以為的勾著邊慢慢蹭不同。她將簪尖直接插到麻繩中間,胡亂的磨了幾下,橫七豎八的將哪裏都磨破一點。


    就在趙璿以為她在做無用功的時候她卻深吸一口氣蓄力,一下子掙開了麻繩。


    那人掙脫開之後卻將簪子放在幾根手指之間轉來轉去,笑得邪氣。“給你個機會,再說一次你究竟是什麽人?”


    轉瞬之間兩人之間的情況就已經不一樣。


    “你並不是個家裏隻有一間鋪子的小門戶的女兒吧?”她在趙璿麵前蹲下,翻了翻她身上的東西。“你身上的料子可不是一般人家穿的起的,起碼也是官身。”摸著下巴笑“沒想到我今天還能賺上一筆!”話音剛落就迅速的將趙璿滿頭的首飾都摘了下來,塞進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袋子裏,往腰上一掛就開始找出路。


    漸漸明亮的日光從窗戶縫裏照進來,斜斜的灑在地上,灰塵都在空中飛舞。


    被束縛了不知道多久的手腳都已經快要感覺不到,可趙璿還是努力的去夠她的衣角。“不要把我扔在這裏。帶我出去,我會給你報酬的!”


    原本不過是試一試,誰知道她卻立刻湊近“你讓我帶我就帶,那我多沒麵子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況且要是你出去之後翻臉不認人,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你想怎麽樣?”


    “要不然你立個字據?”


    字據?這裏空蕩蕩的,怎麽立?“你想讓我寫什麽?”


    她將趙璿身上的外衣扯了一塊下來,從牆角撿來的炭條就當作是筆,通通擺在她麵前。“你就寫出去以後許我三百兩銀子!”


    幸好不是很多,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動了動手,示意她解開。


    “嘶!”突然被搓破的疼痛讓趙璿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在後麵一個勁的說“對不住!對不住!一個不留神就用大了勁!”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可她最終還是把趙璿的雙手雙腳都搓破了。


    趙璿手裏捏著炭條,問“你叫什麽?我總得寫個名字吧?”


    她抱著手臂蹲在趙璿麵前想了想,說“我還沒在道上混出名堂,你就,就寫隋豐吧。”


    問清是哪幾個字之後,隋豐滿意的看著字據。“趙寶度?你這名字還真是無趣!”


    兩人摸清楚位置,剛剛把後窗上的釘子起出來,還沒來得及推開,就已經能夠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門上的鐵鏈聲像催命符一樣逼得兩個人加快動作,可即便這樣,外頭一馬平川,也不是什麽太好的選擇。


    一身幹練勁裝的男子一眼就看見地上的繩子和大開著的後窗,大喊一聲“人跑了快追!”


    亂成一片的腳步聲來來往往,有從窗戶這裏跳出去的也有從外頭跑的,馬蹄聲響成一片。


    “怎麽迴事!”陌生的聲音響起,男女莫辨。


    “大概是才跑的,已經派了幾隊人去追,一柱香之內肯定能抓到!”


    那辨不清性別的聲音狠厲道“一定要把人抓迴來!不然就自己提頭去見殿下!”


    緊接著就是院門重重拍上的聲音。


    偌大的一座小院幾息之間就寂靜如深夜,不聞一丁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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