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肩並著肩走在路上的感覺著實有些別扭,四周的人手裏都拿著紙,頭靠著頭竊竊私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韓朝了然的吩咐身邊的人拿了幾張迴來,自己看過一遍之後遞給她“自從上次你在城門口解決了風滾草一事之後城裏就開始時不時的出現這些紙,上頭寫的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官府查了多次都徒勞無功,漸漸的也就隨它去。如今也算是城中一景。”


    紙上寫的並不是趙璿猜測中的逆反的話,而是各家的小道消息和新近風靡的新鮮東西,再有就是鼓吹女子不必戴麵紗的短文,上頭還有著兒女情長的故事,看起來很新鮮。“陛下不管嗎?”


    “沒頭沒尾的去哪裏管?”


    “看看是什麽人在到處發這些東西,若沒有頭緒還可以從紙張、用墨或者雕版上麵去想,總不會一點痕跡都沒有。”這樣的東西若是被人用來散布謠言不知該何等的可怕。


    韓朝讚賞的看著她“你說的有理,可是這些人用的紙墨都很尋常,城中也沒有人大肆囤積,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同,至於雕版的確有些文章可做,用的是木版,可是又有些不同。”


    “怎麽不同?”


    “按理說若是用木版,這上頭每一次印的內容都不一樣,費時費力並不劃算。可要是銅版更不可能,銅版一向掌控在官府手中,沒有人有這個能力。”韓朝道。


    趙璿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可又拿不準該不該說,猶豫了半天。“有沒有可能是用木版仿的銅版活字?”


    “用木版仿做銅版活字?”韓朝想了想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朝中怎麽沒有人提出?“你說的不是不可能,可如果有人費了這樣的心力,所圖謀的絕不會隻是這樣的小道消息。”緊接著問了一句“你是怎麽知道銅版有活字的?”一般人都隻知道官府印書用的是銅版,卻很少有人知道官府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用活字,她是怎麽知道的?


    趙璿愣住,壞了!怎麽把這個說出來了!“我在書上看見過。”


    韓朝多看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麽。“出了這裏就不便走在街麵上,你迴去的時候小心。”


    “多謝。”


    一隻腳踏在車邊,還沒來得及進去,忽然有什麽東西驚了馬,馬揚前蹄車子劇烈晃動,趙行客一個沒有控住,趙璿搖搖晃晃的往後頭倒。幸好韓朝站得近,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抱住。“沒事吧?”


    “沒事。”趙璿後怕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馬兒,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


    “此地不宜久留,上我的車。”韓朝親自扶著趙璿上車,迴頭吩咐跟著自己的人“悄悄的把這裏收拾幹淨,別驚動人。”


    跳上車一看,她縮在一角,竭力讓自己沒有存在感,他暗笑著坐得離她遠遠的。“明天我不在,你就別來了。”


    “你在不在與我何幹!”急慌慌的說出口才發覺自己上當,看著他瞬間明媚的臉色,小聲道“我又不是來看你的。”


    韓朝可不管這個。“沈東照是不是已經去貢院了?”見她遲疑著點頭,繼續說“你家裏沒有能獨當一麵的男人,免不了就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正好你現在是待嫁之身幹脆就不要出門,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她正點頭就聽見外頭有人騎馬靠近,“裏頭可是鎮南王世子殿下?在下鴻臚寺文書高子玉,有要事稟告!”


    喝令車架,外頭的人確認過腰牌後,韓朝側耳細聽,半晌“知道了,我稍後進宮。”


    高子玉聞言一愣“如此,下官先行迴宮複命!”說完當即策馬而去。


    出了什麽事竟然要讓鴻臚寺的文書在城中飛馬傳召入宮?


    韓朝看了一眼她,讓馬車繼續往前走。“如果。”他忽然開口,嚇了趙璿一跳,卻不見他繼續往下說。奇怪的看著他,他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剛要開口卻忽然定定的看著她身前,眼睛裏有狂風驟雨席卷而過。


    趙璿奇怪的看著他,順著他的眼神低頭一看慌忙背過身把不知道什麽時候露出來的墜子藏到衣襟裏,可轉念一想,趁早還給他才是,不然每天這麽擔驚受怕隻怕都要少活好幾年。抬手解吊墜的動作還沒有結束,就看見身前的車壁暗了好大一塊,一轉身,他就在自己身前半臂的地方,笑得眼睛都彎了。


    “我不是”他笑得更開心,“我沒有”他幹脆坐在她身邊,“我”這一次她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和她肩並肩坐在一起,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像是她臉上開了花一樣,挪不開眼睛。


    他的目光實在太炙熱,趙璿承受不住的別過臉“你別想太多,我是怕被人知道,又沒有地方可放”


    “我說過,你不喜歡可以扔了。”他識趣的沒有再靠近,坐在她身邊喜不自勝。她願意貼身帶著,是不是說明他並不是一廂情願?


    “鴻臚寺那邊出事了,我得趕緊進宮,不能在你這裏久待,你迴去之後就不要出來,我給你留幾個人,缺什麽用的就讓他們去買,外頭最近不太平。”北邊的翼族最近活躍得不行,三不五時的就要來挑釁,鬧得人心煩。


    趙璿匪夷所思的看著他“你要把我軟禁在我自己家裏?”


    “明天開始就是武舉,一連三日我都不能過來,你就在家裏待到”他想了想不情願道“沈東照從貢院出來再說。”


    “你要去參加武舉?”不是才說不知道會不會走這條路的嗎?怎麽就要去參加武舉?


    “我是去替我爺爺做考官的。”韓朝的厚臉皮在她毫不掩飾的不相信中悄悄紅了。“我這段時間已經學了很多,明年下場不會比他們差的!”


    “你才練了多久,不是說這都要從小練起來嗎?”她才不信他隻學了這麽幾天就能贏過那些從小苦練的人,否則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雖然晚些,卻也並不比他們差的,你等著看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叫那麽大聲做什麽。”捂住耳朵的趙璿看他閉上嘴之後趕緊把墜子扔在他懷裏,瞪大眼睛指著他“不許扔迴來!”然後在他目瞪口呆的時候迅速跳車,關門,動作一氣嗬成,快得韓朝都沒有反應過來門就已經關得嚴實,特別是迅速落下的閂門聲簡直像練習過一樣,毫不手軟。


    “進宮。”他坐在她坐過的地方,摸著還帶著她體溫的墜子癡癡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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