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熱鬧非凡,宮裏也一派祥和。皇後帶著一眾妃嬪往禦湖中放燈,每個人都往上頭寄了名字,期盼能夠被陛下的人撈起來。


    皇帝坐在禦湖邊的涼亭中百無聊賴的看著湖邊熙熙攘攘的人,忽然有點好奇宮外現在是什麽樣子。想當年他剛剛弱冠的時候也曾經去城外看過遊船,春暖花開的時節,少男少女並肩而立,眼角眉梢都藏著雀躍,那種樣子可真是讓人懷念。


    “皇帝在想什麽?”太後看著出神的皇帝問。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


    “是啊,早得讓人猝不及防。”附和著應了一句,看著遠處嬉笑的妃嬪,眼神幽暗“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大好時節何必說這樣的話呢。”


    “趙家的那個女孩子今年也十三了吧?”眯起眼睛想了想,記不清那個女孩子長什麽樣子,唯有那一身海棠花色的裙子印在腦海中。


    想起她把梅花枝插在雪地裏的樣子,皇帝的眼神變得柔軟。“是啊,她也在秀女的名單上。”


    “聽說她從崖城來?可憐她年紀這樣小卻要在那樣一個地方長大。”歎了口氣,憂心忡忡道“上次元嘉進宮的時候她也跟著來了,看起來畏手畏腳的,終究是養壞了。”


    皇帝卻說“崖城近年富庶許多,她年紀又小,聽說沈氏也一直很寵愛她。”


    “若穎妃還在,你們的女兒或許也有她這樣大了。”太後看著越來越近的花燈輕聲道“皇帝當年初見穎妃似乎也是這般年紀,穎妃也愛穿海棠花色的裙子。”


    皇帝沉默了一瞬“她如何能與...她...相提並論。”第二個她字隻是聽著都讓人覺得悵惘,多少遺憾都藏在這說不出口的名字裏,否認脫口而出,他卻不願意用冰冷生硬的封號來稱唿她。“縱然又些許相似,終究不是一個人。”


    他已經徹底失去她了,他一直都很清楚,隻是有時候還會不由自主的去追尋她似有若無的影子。


    “太子終究是儲君,總住在外頭也不像話。”


    “挑幾個合適的讓他接觸接觸,要是他自己看得上到時候就直接定了。”皇帝站在亭邊示意宮人將花燈撈起來。“成婚之後也該收收心,別再胡鬧。”


    “那東宮?”


    “禦醫已經在調整藥方,要不了多久就會慢慢好起來,母後不必擔憂。東宮也不宜空置太長時間。”轉眼間又撈起來一盞燈,皇帝隨便瞥了一眼,並不記得這個儀嬪是誰。“按例賞賜。”


    “秀女的名單都在這裏,母後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挑上三五個一起送過去。”身後的桌子上長長的名帖裏這些剛剛十幾歲的女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這樣在三言兩語中被決定。


    太後信手圈了幾個,遞給皇帝看。蔣家姑娘,墨四姑娘還有雲六姑娘。皇帝點了點頭,太後忽然道“皇帝覺得這幾個人如何?”


    “甚好,母後的眼光一向極佳。”


    “這也未必,人老了總有老眼昏花的時候,說不定就會漏了什麽人。”太後意有所指道。


    最後一隻燈被撈起來,宮人看了一眼上頭的名字,熟門熟路地換了上麵的寄名遞過來。皇帝點了點頭,裝作沒有聽懂太後話裏的意思,命人把名帖拿迴去擬旨,擇日下發。


    皇後看過調入太學的名單之後在湖邊站了很久,看著湖麵上還沒有被全部撈起的花燈,按了按額角“迴去吧。”


    說迴宮外,趙璿一行人返程途中突然被攔住了去路,前麵堵的水泄不通,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隨著擁堵的時間越來越長,焦急煩悶的人們開始叫嚷著擁擠著想要往前走,場麵登時亂成一團,難以控製。


    趙璿這次出門並沒有帶護衛,隻有趙行客勉強能夠頂些用。在這種情形之下顯然是不太能夠讓人放心的,幸好這次是和霍婧婷她們一起,霍家的護衛早早的將趙璿的馬車也護衛在中間,緊靠著霍家的馬車。前頭司遠昭和蕭以寧同乘,也和蔣思羽的馬車並排,兩家護衛將馬車團團圍住。


    前去打聽的人很快趕迴來,原來是前頭城門口忽然多了些草,將城門堵的嚴實,一時半會兒沒有清開,眼下已經在預備火種,一把火燒了很快就能通。


    趙璿聽著聽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顧不得許多,緊抓著簾子問“你說那草是忽然出現的?從前這附近並沒有嗎?”


    那人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趕緊迴話。“是啊,守城的人在這裏住了幾十年從沒有見過這種草。是突然出現的,數量又極大,上頭還帶著刺,根本沒辦法接近,這才把路給堵了的。”


    “糟了!”趙璿暗暗盤算著從這裏到城門口的距離,心急如焚。


    “趙姑娘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


    “我不確定,他剛才說的東西很像風滾草,如果真的是風滾草一旦用火燒後果不堪設想!”


    聽出她的緊迫,霍思淵沒有猶豫太久,立即命人備馬。“如果見到你能認出來,知道該怎麽處理嗎?”


    “知道!”


    車壁被叩響,隔著車窗,霍思淵一臉嚴肅“事不宜遲,我帶你策馬過去。”放下簾子之前他看著趙璿“希望隻是虛驚一場。”一麵命人去叫司遠昭過來。


    那邊也聽說了趙璿的反應,司遠昭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快步跑過來。


    圈住趙璿,霍思淵拉緊韁繩,正色道“我將阿婧暫且交給你,如果她傷了一絲一毫”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護著她的!”


    單手勒緊韁繩,“趴在我懷裏,風會小些。”右手狠狠一抽,胯下寶馬一騎絕塵,很快就隻能看見塵沙飛揚。


    一路緊趕慢趕,將將趕在點火之前到,手裏握著火把的守城兵匪夷所思的看著絕塵而來的兩人。“兩位這是?”


    來不及說話,趙璿徑直跑向半人高的草團,湊近一看,衝霍思淵點點頭。霍思淵掏出令牌“我是東宮侍書郎,這些草不能燒,讓你們的人即刻停手。”


    城防官將信將疑的看了看令牌“這不就是些長了刺的草嗎?一把火燒了完事,後頭還堵著那麽多人呢,侍書郎還是不要插手了。”


    然而當草團被火把點燃之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被點燃的草團並沒有如料想中的這樣被燒成灰,而是被風一吹變成一個個翻滾著的火球,四處亂竄。


    情勢急轉直下,霍思淵一把拉住趙璿“別過去!”


    “不行!風滾草見風就跑,不把東西燒完是不會停下的!要是讓這些草團到處亂跑萬一傷了人怎麽辦!”一把掙脫霍思淵,就提著扁擔衝進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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