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兩個人之間的趙璿心裏別扭得不得了,這兩個人不管哪一個她都不想靠近,可偏偏現在路上的人太多,根本避無可避。


    人流擁擠,摩肩擦踵之間就被衝撞開,電光火石之間幾人就已經被衝散,迴過神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被一個人緊緊地護在懷裏,免得被人衝撞。


    擁擠的人群卻也隻是一瞬間,很快他鬆開了環在肩膀上的手,轉而去握住她的。“路上人多,若再把我們衝散了,我怕會找不到你。”


    她僵硬著手指被他握著,覺得他身上的檀木香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浸染到自己身上。“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別的不說,你還是阿婧的好朋友,我自然也要護著你的。”他生的高,若不彎腰低頭就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從後頭看著仿佛兩個人在耳鬢廝磨,甚是親密。


    什麽叫別的不說?不說什麽?趙璿隻覺得腦瓜子疼,手心潮熱的感覺也很陌生,可是人多得她不敢掙脫,隻好僵著半邊身子跟著他走。一路上他說了什麽都沒有聽清楚,隻知道到了人群不再擁擠的地方他就鬆開了手,隻是仍然緊緊地跟在邊上,寸步不離。


    趙璿暗暗地鬆了口氣,漸漸放鬆下來之後被路邊的攤子吸引了目光,愛不釋手地看著各式各樣的花燈,苦苦思索著到底該買哪一個。忽然被他拉了一下“又有人群過來了。”她便順從地往邊上挪了兩步,整個人都被他擋在內側。若有人從邊上路過也斷然想不到她會藏在裏麵,其實她並沒有藏起來的心思,可對於滿心焦急的韓朝而言這兩個人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麽也找不到。


    “要是喜歡就都買了吧?”從耳朵後麵冒出來的聲音和落在燈上的手指同時出現,她一側過頭就看見他的臉近在咫尺,眉眼含笑。


    她因為苦惱而微微嘟起來的嘴看著還十足是個孩子,卻已經可以嫁人,這樣的反差著實令他覺得有趣,忍不住想要看看她還有多少不同的樣子。


    考慮再三她舉著兩隻燈問“哪一隻好看?”


    他仔細端詳片刻,“中間這隻。”


    詫異得張大了嘴巴,他這是在說什麽?可下一刻他卻伸出手把她的右手腕往上抬,“這隻更好看。”讓人疑心是自己聽錯。被他碰過的地方有種被火燎過的感覺,酥酥麻麻的,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抖。


    她提著燈走在路上,東張西望的看路兩邊好玩的東西。“那是在幹什麽?看起來好熱鬧!”


    那邊圍了好幾圈人,似乎在做什麽遊戲。“想看嗎?”得了她點頭之後,將人護在懷裏擠進人群,看著裏頭嬉鬧的幾人,趙璿忽然覺得不敢迴頭看他的臉色。


    裏頭那個一馬當先投壺射字玩得不亦樂乎的人不是早早不見人影的司遠昭還能是誰!而跟在他邊上的人赫然就是霍婧婷。敢情兩個人是躲在人群中混水摸魚去了,虧她還以為這兩人說不定還得吵一架呢。


    環在肩上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抬頭去看身邊的人,可他的麵色如常,看不出來是不是怒火中燒。察覺到他想要往前走動的意圖,趙璿慌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襟,死死站在原地。“我覺得站在這裏就挺好的,前麵燈火太重,燎眼睛。”


    她聽見他硬憋迴去的歎氣聲,看他沒有再動的意思,才終於放心從人群之間的縫隙去看前麵的兩人。


    大概是贏了頭彩太過開心,兩個人最後竟然是手拉手走的。趙璿偷偷去看他的臉色,見他隻是微微皺眉便鬆了一口氣。此時人群已散去不少,老板也重新收拾著東西,預備迎接下一波人的到來。


    她探頭探腦的樣子看起來格外有趣,霍思淵想著剛才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問“你想上去玩嗎?”


    心動的點點頭卻又有些擔憂“我可以嗎?”


    “別怕,有我在。”


    可惜趙璿實在不是個擅於玩樂的人,拚盡全力也沒贏,更不要說用滿籌去換大獎,蔫蔫地走向他“迴去吧,我大概並不適合這樣的遊戲。”


    按捺住摸她腦袋的念頭,他背向人群問她“你想要什麽彩頭?”


    想了想她往前靠了一點“我想要那個八寶盒。”


    架上擺的八寶盒其實不過是意頭巧,做工實在不敢恭維,可他卻認真的點點頭,伸手把她勾在身邊,問老板“這上頭的燈謎若猜中有什麽彩頭?”


    老板眼珠子一轉,搓著手笑“這要看公子想要什麽彩頭,越難的謎,彩頭自然更好。”


    伸手一指架子頂上的十二花神桌屏“這個。”


    老板心中暗喜,從最高處取下三隻燈籠。“若公子都能猜中,便能換那桌屏。若不能煩請交一兩答資。”


    趙璿一聽就直搖頭“這也太貴了,我們不玩了了!”拉著霍思淵就要走,可霍思淵卻將她拉了迴來,“你覺得我不行?”


    “我沒說你不行,我是覺得不值。”


    他低聲輕笑,“那你覺得我行不行?”


    她甩開他的手,“我怎麽知道!”


    沒再追問,他開始仔細看燈上的謎題。上書,平原門下客三千。打一成語。


    趙璿雖然也知道平原君門客三千,但並不明白這又和哪一個成語有關,卻聽他胸有成竹道“勝友如雲。”


    下一個,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十。打一字。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擺在上頭的彩頭。“口。”


    老板額上冷汗直流,臉色越來越難看,隨著圍觀的人變多,更加苦不堪言。


    最後一個,不必秉燭觀庭花。打一個日子。“十五。”


    白著臉抹了抹汗,認命地要拿梯子爬上去取彩頭不想卻被人製止,那年輕公子低頭問了兩句,衝他說了一句“不必拿那桌屏,就拿下頭那個八寶盒就行了。”


    劫後餘生的老板喜笑顏開地取了八寶盒遞給年輕公子,本以為到此為止,沒想到那個姑娘卻依著牌子上寫的,放了半兩在桌上,兩人這才一起走了。


    將燈交給霍思淵,趙璿喜滋滋的把玩著手裏的盒子。“明明說好了要這個盒子的,你怎麽要去答那麽難的題?”反正她是一個都沒有看出來,也不知他是怎麽想到的。


    說話間兩人走到橋上,並著肩說話,後頭卻忽然有人擠過來,差點把她撞下去。還是霍思淵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才險險沒有落水。還沒等趙璿喘勻氣,就聽見什麽東西落水的聲音。伸手一摸,果然是自己頭上的簪子。當即心痛得不得了,又看見他皺著眉頭問“要不要我下去幫你撈?”趙璿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隻好十分肉痛的搖搖頭“算了,這麽深你也找不著。”可人卻還是扶著他的手探出頭去看,嘴裏嘀咕著“我戴上還沒有半天呢,怎麽就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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