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趙行客擋在趙璿身前,對著韓朝怒目而視。饒是司遠昭也被韓朝的大膽嚇了一跳。“她帶著長麵紗,是官家女眷!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怎麽誰的麵紗都敢扯?”


    綠柳綠楊便趁機逃脫,撿起麵紗,幾人躲在趙行客身後,不敢說話。


    趙璿正在詫異自己是哪裏惹到了這個人,就聽見那個人問“你叫什麽名字?”


    隻是一眼,韓朝就認出了她。比原先矮一些,留著額發還梳著雙鬟,和從前比起來青澀稚嫩了許多。


    “公子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呢?”聽他身邊的人說的話,可見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不準真是個有瘋病的。趙璿不由有些後悔,擔心自己說的話會刺激到他。


    躲在別人身後的她讓韓朝覺得礙眼,她抓緊別人衣服的動作也讓他覺得不舒服。“是我唐突了,在下韓朝,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府上是哪裏?改日好登門謝罪。”


    趙璿趕緊搖頭“不用你登門!”如今情勢實在古怪,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姑娘可用好了?”外頭小二估摸著時間上來敲門,全然不知裏頭的情形如今古怪得很。


    幾個人擠成一團往門邊挪,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她,看起來竟然這麽討人喜歡!


    “若姑娘不棄,這一餐我替姑娘付了,算作賠罪如何?”


    要換了平時趙璿是很樂意占一占便宜的,可今天碰上這麽個不能用常理推斷的人,她心裏也有點發毛。“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付就好了。”


    看著縮成一團的主仆幾個,司遠昭深深覺得韓朝這個都城第一紈絝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把人家一家子都嚇得快哭出來了。


    本來還想看好戲的,可如今卻是不能袖手旁觀了,他衝劉柏鴻使了個眼色,將門讓開。


    小二看著屋裏的情形,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麽迴事?吃頓飯的功夫多了這麽多人?


    司遠昭認命地歎了口氣,開始收拾殘局。衝嚇得不輕的主仆幾個拱拱手。“這邊我們會處理,姑娘先走吧。”神態十分無奈,可見是已經習慣了的。


    趙璿踮起腳伸著脖子才看見那個無禮的狂徒已經被剛才看門的人給死死按住,急得要噴火,卻掙脫不開。生怕人家後悔,隨便點了點頭,幾個人趕緊跑了。


    衝小二勾了勾手指頭,“她們的飯錢我來結。”


    小二便將剛才算好的價錢抹了,笑彎了眼睛。“承惠二兩!”


    驚魂未定的幾人也沒了去買點心的興致,直接迴了家。一直到關上門幾個人才終於喘了口氣。


    “剛才那人是怎麽迴事?怎麽這個樣子!”綠柳氣得差點把手裏的帕子撕碎。


    連喝了好幾杯水之後,趙璿才漸漸平靜下來。“我才來多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一出門就碰上這樣的事情?”


    幾個人都圍在趙璿身邊“姑娘嚇著了吧?快歇一歇,我去燒水,泡個熱水澡一會兒才好睡。”


    院子裏太亂,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難為綠楊還能夠收拾出這些東西。


    “今天這幾個人看起來有些來頭,身上的料子都挺貴的。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反正平時都戴著麵紗,大約也認不出來。”


    “都是我沒用!”懊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的趙行客靠著門邊坐下,頭埋在膝上,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不怪你,這本是意外,誰都料不到的。”隻是買車的事情終究是外往前提一提了。“你也別自責,你本是駕車的,又不是看家護院的。誰也不想這樣的。”


    綠柳跟著附和“是啊,誰能料到吃飯還能遇見這樣的狂徒呢!可見都城是個險惡的地方!”


    好不容易人人都洗漱之後,一身的疲憊便席卷而來。


    實在是嚇得夠嗆,趙璿也不敢自己一個人睡,便帶著綠楊綠柳在裏屋擠一擠,趙行客睡在廳裏看門。


    司遠昭將小二打發走,敲了敲桌子“韓公子!韓少爺!世子爺!你到底想怎麽著啊?你怎麽見著一個人就要扯人家的麵紗啊?你是嫌自己的名頭在都城裏還不夠響亮,想再添兩筆輝煌的戰績?”


    好不容易才被鬆開的韓朝鬆了鬆筋骨瞪了一眼劉柏鴻“下手可真狠!”


    “狠?但凡他鬆一丁點,你恐怕早就撲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手指頭比劃了指甲縫那麽大的一丁點力氣之後,司遠昭也是很不解“按理說你也是萬花叢中經曆過的人啊,怎麽最近這麽反常?難不成真的燒壞了腦子?”


    “你才燒壞了腦子!”韓朝沒好氣道。


    “不是,不然你這尋死覓活到底非要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還到處掀別人的麵紗,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紈絝子弟?”手裏的扇子一下接一下的戳在韓朝的胸口“我看你不是腦子壞裏,就是缺心眼!”


    “沒準都壞了。”劉柏鴻道。


    “我要找的人就是她。”韓朝悶聲道。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些複雜的來龍去脈,最後選了最老套的一句話解決。“我一見鍾情了!”


    司遠昭瞪大了眼睛,摸了摸韓朝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不死心地還摸了摸劉柏鴻的額頭,喃喃道“這也沒發燒啊,怎麽就說胡話了呢?”


    “我剛才想起來了,我夢裏見到的人就是她。興許我們上輩子就有緣分,這輩子是來再續前緣的!”人一旦開始說謊,就會源源不絕,一環接一環。


    “緣分?我看是孽緣吧!人家不知道造了什麽孽才會遇見你!”扇子一展,擋住韓朝要殺人的目光。“你也不想想,你覺得是緣分,沒準人家隻當是噩夢呢?”


    “你清醒一點吧!你是鎮南王世子,你的婚事注定是要宮裏賜婚的,別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如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能夠瀟灑風流的時間也隻是成婚前的這幾年。真正的婚姻大事自己根本說不上話。


    “我偏不!”到如今偏差已經這麽多,若是坐以待斃,過兩年她未必真的會被賜婚給自己,而且如今既然已經見到她,他又怎麽能夠接受讓她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你沒看人家還梳雙鬟嗎?還未及笈的小姑娘,你怎麽也下得去手?人家畢竟是官家女眷,可未必願意給你做妾啊!”


    “我自然要娶她為妻!”


    “官家女子,不是進宮就是早就許了人家,一直待字閨中無人問津的可是鳳毛麟角,你知不知道?”司遠昭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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