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北川寺點了點頭。


    “我聽爸爸說過...北川大哥哥是過來驅除大姐姐的...”早川秀一惴惴不安地看著北川寺。


    小孩子們都有些沉默。


    “不用有那麽多擔心,你們就按照我剛才說的,像往常一樣就可以了。”北川寺摸了摸早川秀一的腦袋,神情平靜,


    “你們相信我嗎?”


    早川秀一他們對視一眼,然後都點了點頭。


    他們想到了剛才北川寺的言行舉止。


    沒有逼迫,全部自願,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的情緒,願意陪他們一起玩耍...


    他是真的拿出一派真心去對待早川秀一他們了,自然也就得到這些小孩子們的信任。


    眼看著早川秀一他們要推門離開,北川寺也是不急不緩地開口道:


    “等會兒,你們把可憐也帶上。”


    “真的可以嗎?”早川秀一小臉微揚問道。


    “她也想和你們繼續玩一會兒,帶她一起過去吧。”


    北川寺擺手道。


    等到早川秀一他們全部離開,北川寺也是叫來早川誠與平阪一郎。


    他們的事情似乎也已經談妥了,早川誠與平阪一郎臉上都是滿意之色,想來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與北川寺沒多大的關係,他的工作隻是除靈而已。


    等兩人重新落座,北川寺便從容不迫地開口道: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完全摸清楚了。”


    這次除靈基本上沒有什麽難度,之前的猜測如今也已經得到驗證了,接下來就是去驗收成果的時候。


    “不愧是北川法師。”早川誠客氣誇獎了一句,隨後看向北川寺:“不知道接下來北川法師打算怎麽做?”


    這開口閉口就是北川法師的口氣讓北川寺禁不住挑眉。


    可對方好歹也是自己的雇主,北川寺也沒有流露出多少猶豫的神色,隻是幹脆地迴答道:“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單純的去驗收成果,請給我一兩個小時。”


    北川寺的語氣篤定,神情坦然不見慌亂,這讓早川誠也是滿意地點頭:“這一次就全靠北川法師幫忙了。”


    ......


    北川寺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四處逛一逛,然後去早川秀一的房間就可以了。


    因為就他們所說的話來看...


    走在長簷底下的北川寺迴頭問道:“情況怎麽樣?”


    不知何時神駐蒔繪已經飄蕩在北川寺身後:“就我觀察到現在...這整個宅子中應該是完全沒有怨念存在的,而且...早川秀一那邊好像...”


    “一起去看看。”北川寺留下這句話後,幹脆一馬當先走在前麵。


    另一邊——


    三色院天子是一個佛係的女生。


    她長相有些秀麗,但卻平平常常地戴著個土氣眼鏡,紮著麻花辮,不管別人說她這副裝扮有多土氣,她也依舊是保持佛係心態,繼續我行我素。


    反正他們怎麽想都與自己無關——


    這就是三色院天子的想法。


    可也就是這樣一個佛係的小女生,卻因為某件事情死掉了。


    事實上她也知道自己死了。


    印象中是被電流電成了焦炭,伴隨著滋滋滋的白煙與難以言喻的焦糊味,她騰空而起,再看去的時候,榻榻米上麵已經躺著自己被電成焦炭的屍體了。


    “原來死掉是這種樣子。世界上真存在靈體。”三色院天子看著自己的屍體被運走,喃喃自語著。


    沒有異世界轉生,也沒有穿越成小孩子,人死了,就化作靈體了。


    就這麽簡單。


    不過...死了就死了吧。也沒有什麽好在意的。


    倒不如說,死掉之後就不用再為錢財擔心,也不用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獨自努力了,不用遭受到別人的白眼,可以盡情地當


    該說是孤兒還是說別的呢?


    三色院天子在小時候就失去了雙親,長期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在她成年之後,父母留下的遺產倒是順利拿到了手——一棟複式小獨棟。


    在她死後,原本的房子就被推倒,重新修建了這一片和風宅邸。


    也就是說,早川家新起的這片宅邸,有相當一部分是屬於她家的。


    但是三色院天子心中並沒有多少怨恨。


    正如前麵所說,三色院天子是一個佛係的女生,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她隻是待在自己屬於自己那一塊地方漂浮著,也沒想著去嚇人,清閑著,靜靜等待著消散的一天。


    這樣清閑的生活,持續了半年左右。


    早川秀一搬來了這個地方。


    這一下三色院天子可不太樂意了。


    她雖然佛係,但不代表她願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私密空間。


    她決定將早川秀一嚇唬走。


    擬化出來的白色血衣,麻花辮解開呈披頭散發的樣子遮擋住她秀麗的臉頰,膚色由於本來就是蒼白色,因此也就不用她再動手腳了。


    一切都準備就緒——


    她從鏡子外爬出...


    然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三色院天子坐在地麵,翻看著手中的書本,麵無表情。


    在她身上扒拉著四隻‘樹袋熊’。


    嚇人不成功的後果就是這樣的。


    三色院天子那次完全嚇不到早川秀一,反而陪著他玩了很久的遊戲,還幫他把地上的玩具收拾好了才說一句‘姐姐走了’。


    自那一次後,三色院天子就放棄了。


    身為佛係女鬼,她也沒有執著於一次失敗。


    既然嚇不到早川秀一,那就勉強分享這個空間吧,雖然說清閑的日子遠去了,但現在也過得還不壞。


    書架之上的書經常有更換,這讓她也有實體化出現的理由。


    偶爾陪著這幾個小家夥玩玩遊戲,也不是那麽無趣。


    “像極了孤身一人老婆婆的晚年生活。”三色院天子將爬到自己頭上的早川切繪扯下來,表情滿足地歎息一聲,雙眼看向手邊的書本。


    當個老婆婆其實不錯,隻要能舒舒服服地打發時間就行了。


    這就是三色院天子單純的想法。


    她迴過頭,看向早川秀一他們。


    早川秀一他們正圍著一個小布偶,滿臉興奮。


    三色院天子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小布偶是普普通通的小布偶,隻是扮相有點猙獰恐怖。


    但不知道為何,三色院天子總覺得在小布偶之中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有點奇怪——


    “秀一,把你手上的小布偶給我看看。”三色院天子伸出手說道。


    早川秀一沒有立刻同意,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個你要問可憐姐姐她的意見啊,天子姐姐。”


    可憐姐姐?


    三色院天子一愣,隨後恍然大悟。


    這或許就是那個吧?因為太過於孤獨,所以就給玩偶、布偶取名字。


    這種行為在三色院天子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經常做,可長大之後就很少再那樣了。


    她本來就是孤身一人,也就沒有交朋友一類的想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把你手上的布偶交給——”三色院天子邊說邊伸手摸向小布偶。


    啪!


    好痛!


    三色院天子縮迴手,滿麵懵逼地看向早川秀一他們手中的小布偶。


    小布偶還是小布偶,好像根本沒有動過一樣。


    怎麽迴事?


    三色院天子瞪大眼睛,再度向小布偶伸出手。


    啪!!!


    熟悉的痛感從手背傳來。


    這一次三色院天子看清楚了,這小布偶竟然突然活動起來,反手還給她的手背迅速地來了一下。


    由於速度過快,她甚至都有些看不清楚。


    “布偶動了!”她驚叫一聲。同時不可思議地看向早川秀一他們,希望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但是早川秀一他們都像是看智障一樣看著她,好像布偶能活動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一樣。


    這倒錯感讓三色院天子止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隨後又開口道:“你們難道沒看見嗎?剛才那個布偶動了。”


    “可憐姐姐能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早川切繪不太理解三色院天子說道。


    “......”三色院天子張了張嘴。


    布偶動了也算正常的事情?


    她還想說話,結果卻被早川圓問住:“天子姐姐不是也死很久了,現在還能和我們一起玩耍嗎?”


    這句話將三色院天子完全問住。


    她沉思許久,接著點頭:“你說得對。”


    不就是布偶會動嘛,她現在還是女鬼呢,對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用有多麽驚訝。


    三色院天子又躺下了。


    她放棄了思考。


    反正怎麽樣都和她無關。


    鹹蛋佛係就好了。


    要是有其他人來就完全將身體虛化就可以了。


    然後——


    啪嗒。


    門把手被擰動了。


    有人來了?


    三色院天子一個起身,同時身子瞬間虛化,好奇地看向大門邊。


    這幾天已經有很多人來過這個房間了,好像是早川秀一將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原因,他的家長十分關心他現在的精神狀態,這也讓三色院天子與早川秀一約法三章,讓他不能將自己的事情再說出去。


    在她思索著的這短短兩秒鍾,大門已經被擰開,從外麵走來一個背著藍色折疊背包的男生。


    對方麵部線條硬朗,身材挺拔,背脊筆直。


    嗯——


    從沒見過的生麵孔。


    三色院天子伸了個懶腰,走了上去。


    她現在已經完全虛化,除了早川秀一以及早川切繪他們以外誰都看不見自己。


    “嗯...看上去倒是挺帥的。”三色院天子左看看右看看,不時還低下頭伸出手虛握北川寺的手臂。


    “鍛煉得看起來也很有肌肉,感覺還挺可靠——”三色院天子下意識地抬起頭。


    話語停滯了。


    視線對上了。


    對方的雙眼好像一眨也不眨地在看著自己?


    怎麽可能!


    三色院天子搖頭。


    她虛化之後是沒有人能看得見自己的才對,就算這剛進門的小哥長相不錯,自己也不應該出現這種幻覺。


    三色院天子下意識地側開身子想給青年讓開一條路。


    對方的視線轉過來了。


    又是直視!


    三色院天子愣住了。


    她這一次飄到青年左邊。


    青年又一次將目光投放過來。


    “......”三色院天子。


    她不信邪地飄到青年背後!


    “你在玩什麽?”青年聲音格外冷淡地開口了。


    “呃...?”三色院天子掃了一眼四周。


    早川秀一他們已經退開,怎麽想這個青年都不像是在問他們。


    那麽——


    “你在問我咯?”三色院天子指著自己的臉。


    “你說呢?”北川寺異常冷漠地反問。


    世界安靜了。


    三色院天子張開嘴巴,接著她低下頭默默地向後退去——


    啪嗒。


    三色院天子被抓住了手腕。


    “你想去哪兒?”催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三色院天子認命了。


    正如前麵所說,她是個佛係的小女生,當然也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了。


    既然這個世界上有靈體存在,那麽當然也就有對抗它們的人,不然世界早就一團糟了。


    而麵前的青年明顯就具有一些常人並沒有的能力,他甚至能徒手抓住已經完全虛化的自己的手腕——


    “我有些話想問你。”


    北川寺將門關掉,平淡地說道。


    “...我能不能不迴答?”


    三色院天子嚐試溝通。


    “可我想問。”對方的聲音低下兩度。


    好吧——


    三色院天子佛係地放棄了抵抗。


    ......


    “也就是說你以前是這裏的住戶,因為一次意外觸電後身亡?觸電身亡後發現自己已經死掉,之後就一直待在這塊地方?”北川寺將她剛才說的話簡略地複述一遍。


    “差不多...大體上差不多吧。”三色院天子麵色放平穩,不見驚慌。


    反正事情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大不了就是被祛除掉,想到這裏她也就沒有什麽好怕的,幹脆地迴答起北川寺的問題。


    “你待在這裏很久,然後就遇見早川秀一,想把他嚇離開,卻沒有想到做不到?”


    北川寺繼續複述道。


    “是的。”三色院天子點頭。


    北川寺沉默。


    這究竟是有多鹹蛋?


    或許站在北川寺的角度來看這麽說有點不太好,但三色院天子就是一個鹹蛋。


    連個小孩子都嚇唬不到就算了,發現嚇不到後還反手加入早川秀一的陣營,陪他一起玩耍。


    關鍵她還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北川寺看了一眼三色院天子身上縈繞著的金色氣流。


    這種鹹蛋貨,竟然還是個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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