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講道之前,北川寺就已經找過一次秋筱優奈了。


    他將大致的情況告訴秋筱優奈後,希望她能與自己合作。


    北川寺的要求是希望知道當年禾木公寓究竟發生了什麽,而作為迴報,北川寺會幫助秋筱優奈樹立真神形象。


    可是秋筱優奈卻拒絕了。


    她往千鏡互濟會中注入了諸多心血,倘若要掌握整個千鏡互濟會,她的機會不知道有多少。


    可她每一次都放棄了。


    為的就是想讓千鏡互濟會成為真正的能夠幫助他人,也救助自己的理想中的教會。


    但實際的情況卻是千鏡互濟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就開始慢慢的變味了。


    秋筱優奈還想讓教會迴到原本兩三百人那種狀態,那其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個沒有領袖的組織,是不可能擰成一股繩繼續向前進的。


    那個領袖足以帶著千鏡互濟會筆直發展的領袖,使其成為激勵他人的組織的領袖


    就在各種機緣巧合下,北川寺成為了名義上的領袖。


    次日,千鏡互濟會就改名了。


    名稱直接被秋筱優奈改成了北川禦神會。


    因為北川寺的神明形象已經深入一部分信徒的心中,在這一部分信徒的宣傳下,很多人也知道了北川禦神的大名。


    在運營神明形象這一點,秋筱優奈比北川寺就更有經驗了。


    在她的塑造下,北川寺儼然成為了一位及時給人帶去幸福的神明。


    除了改名與塑造神明形象外,秋筱優奈還做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修改原本的教宗,並且讓底下的信徒立刻停止宣傳喚靈儀式這一活動。


    ‘唯有自身對事業努力,對未來充滿期待,不斷奮進者,北川禦神才會為其祝福。’


    對比起原本脫離現實的教宗,北川禦神會的教宗則更貼近現實。


    畢竟神隻救自救者。


    隻要有人能做到這一條教宗,那怕北川寺根本就不懂什麽降福,那個人也同樣會過得很好。


    第二件事便是將那些野心勃勃的橫山派的人給打發離開。


    雖然說出這句話後有不少人反對,但當北川寺再度出現,借助西九條可憐的幫忙,又展示了幾次‘神跡’後,這些人就迅速沉寂下去了。


    第三件事就是講北川禦神會完全改變性質。


    原本的北川禦神會是類似於宗教教團一類性質的組織,但現在的北川禦神會卻在北川寺的示意下變成了當地的類似於紅十字基金會一樣的救濟會了。


    是的,北川禦神會隻是單純的救濟會了,換而言之——


    “從此以後就再也不需要大明光德法師了。”


    秋筱優奈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將最後一份文件簽署完成,精致的美眸看向北川寺。


    北川寺正麵無表情地抱著雙臂,看著窗外。


    在北川禦神會的總部基地中,有不少流浪漢被接納。


    以後還要為這些流浪漢安排工作,一些在町內會有些許權利的信徒還會為他們爭取補助金。


    現如今在北川禦神會中,北川寺的人氣達到了頂點,不少信徒視他為真正的神明,也有很多古怪的謠言流傳出來。


    什麽‘背叛了北川大神的橫山被北川大神一眼看過去就當場腦溢血突發去世了’、‘我從此隻信仰唯一的北川神!’、‘北川禦神是麵癱嗎?真好啊,從現在開始我也要變成麵癱。’等等謠言。


    這些謠言也有利於提高北川寺的威望,因此秋筱優奈也沒有去阻止。


    清晨的陽光傾撒在北川寺的臉上,使得他原本輪廓明顯的五官顯得更加深邃,冰冷的臉上也莫名地浮現出了暖意。


    北川寺並沒有過多幹預北川禦神會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秋筱優奈去實施的。


    秋筱優奈拒絕北川寺的原因就是怕北川寺會不會利用在信徒之間的形象去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但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她多慮了。


    北川寺對北川禦神會的所有事情都不感興趣。


    秋筱優奈捧起新的教會宗旨,輕手輕腳來到北川寺身邊,聲音柔和地說道:“北川君,這是我剛擬好的教案,我想讓你看看。”


    北川寺目光來到秋筱優奈手裏捧著的《北川禦神會教案》之上。


    其上第一條便如此寫到‘對陷入困難之人伸出慈愛之手,熱愛自己的工作,真誠對待朋友,理性看待愛情,不管何時,北川之神光總會在你身邊。’


    “能不能別這樣?”


    北川寺語氣冰冷地念叨一句。


    他實在有些頂不住了。


    這誰頂得住啊?前麵那幾句還挺像模像樣的,最後那句又是什麽玩意兒?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現在就死?


    隻要稍微有些羞恥心的人,估計都頂不住這種教案吧。


    “怎麽了?北川君?”


    由於北川寺隻是麵無表情地念叨了一句,而且聲音還特別小,秋筱優奈將打印好的教本拿迴去,奇怪的問了一句。


    “教案第一則可以改一下。”北川寺幹脆地說道。


    “額北川君打算怎麽改?”秋筱優奈不太懂北川寺的意思,她歪了歪腦袋問道。


    要是一般男人肯定有些吃不住她這種歪頭賣萌的樣子。


    但北川寺卻不是一般男人,他語氣毫無波動地提議道:“把有關於我的內容全部刪掉。”


    “這可不行!現在北川君你就是北川救濟會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一切教案都必須要圍繞著你來修訂。”


    秋筱優奈繼續說道:“其實本來還要把北川君的相貌畫成寫實像放在小冊子上麵的,北川君既然格外抗拒那就算了。”


    “如果北川君確定沒有其他的問題,那以後宣傳的時候,就要把這個做成宣傳小冊子,作為以後宣傳用的東西了。”


    北川寺越聽越不對味。


    既然語言沒用,北川寺也不留情麵,直接把秋筱優奈手中的教案搶過來幹脆地撕碎了。


    真要讓這種東西製作成小冊子到處宣傳,那簡直就是臉都不要了。


    見他果斷動手的樣子,秋筱優奈都完全傻眼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我在電腦裏麵還有備份。”


    隨即秋筱優奈就看見北川寺麵無表情地一腳把通著電的電腦主機踹爛。


    “???”秋筱優奈。


    理論上來說,北川禦神會的財產是屬於北川寺的,可是


    “我的電腦”秋筱優奈雙手顫抖。


    這是從秋筱優奈家書房裏麵搬過來的電腦,所以其實算是秋筱優奈的個人資產——


    “我賠給你。”北川寺的神色輕鬆了許多。


    “唔不用了。”秋筱優奈擺了擺手:“我讓家裏再送我一台吧。”


    她其實還藏著一個u盤,沒有告訴北川寺。就當是補償對方吧,這台電腦就讓對方發泄了。


    反正宣傳冊一定是要的,關於北川禦神的信仰也要繼續發展。


    保持這種步調,以後的北川禦神會應該也就會越來越走向正規。


    這麽一想,秋筱優奈其實也就不是那麽心痛了。


    畢竟她家可是整個群馬縣都赫赫有名的秋筱家,她那豪華的獨棟小別墅,也隻是秋筱父母見她一直在中之條町忙活自己的事情,心思一動就買了下來,供她居住了。包括她平日裏使用的錢財,以及豪車,其實都是秋筱家的資產,並不屬於北川禦神會的資產。


    甚至秋筱優奈有時候還會在北川禦神會困難的時候匿名捐款,讓其渡過難關。


    “關於北川君想知道的飛驒家的事情,這些我也可以全部告訴北川君。”


    秋筱優奈深吸一口氣,起身將門緊緊的關上。


    看她那個謹慎的樣子,北川寺也察覺到飛驒一家的事情似乎牽扯甚大。


    做完這一切後,秋筱優奈才思考著開口道:“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滅門案了吧”


    “飛驒家是六年前發生的滅門案。”


    北川寺不帶情麵地打斷了秋筱優奈的思考,同時目光中帶上了濃厚的懷疑。


    對方這完全不靠譜的迴憶,感覺根本就不是能夠信任的樣子。


    秋筱優奈麵色一紅,幹脆就把時間省略掉:“我其實在滅門案發生之前就與飛驒家有舊了,隻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在上高中”


    在秋筱優奈的敘述下,昔日塵埃中的一切,都被她緩緩地揭露而出。


    表麵上飛驒一家與人為善、待人真誠,但其實飛驒安的妻子飛驒杏子是北川禦神會前身千鏡互濟會的教母。


    “飛驒先生對這些並不知情畢竟那個時候的千鏡互濟會根本還沒有發展起來。”


    這也難怪,誰會加入這種一聽名字就感覺很奇怪的組織團體。


    秋筱優奈思考著繼續道:“但在那件事發生後千鏡互濟會就飛速地發展起來了。”


    “那件事情?”


    北川寺麵露疑惑。


    “不錯。”秋筱優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既然北川君已經進行過關於飛驒家的調查,那就應該知道,飛驒家還有個女兒,名字叫做飛驒真那。”


    “嗯。”


    飛驒真那,這個名字北川寺當然不會陌生,她是飛驒安與飛驒杏子的女兒。


    “那是真那八歲時候的事情了”秋筱優奈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深邃地看著北川寺,意有所指地說道:“飛驒真那與北川君一樣,都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擁有特殊能力?


    這一點群馬縣警方提供的資料上麵可沒有。


    北川寺目光閃爍的看著秋筱優奈,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真那她能影響到周圍人的精神思想她能憑借這個超自然的能力讓人看見一些幻覺”


    秋筱優奈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北川寺小小的打斷了一下:


    “飛驒杏子利用自己女兒的這個能力,讓信徒們看見鏡子之中的幻覺?讓他們看見幸福自己的那一麵?”


    “嗯,因此‘一千麵鏡子中總有一個幸福的自己’這個口號,就在那個時候被提出來了。我因為是千鏡互濟會初期成立的成員,因此就被冠上了大明光德法師的名號”


    秋筱優奈深深地歎息著。


    “而就是在那個時候,飛驒杏子利用自己女兒的能力大肆對外進行信徒的招攬與擴張。這也是為何像千鏡互濟會這種毫無名氣的組織能如此之快發展起來的重要原因。”


    教母飛驒杏子與名義上的教主飛驒真那,她們在那個時代無疑掀起了熱潮。


    “可悲劇也往往是那個時候發生的”


    秋筱優奈歎息著。


    “在那之後,飛驒先生知道自己的妻子與女兒正在進行怎麽樣的活動,他當即決定去勸說她們,可是他的勸說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被真那的超自然能力困入幻境之中”


    “真那她”


    秋筱優奈身子有些發抖。


    迴想起那個時候的飛驒真那,她就覺得渾身發冷。


    與現在成熟的北川寺不同,得到能力的飛驒真那在其母親的唆使下,肆意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影響著信徒們,那份肆無忌憚滋生了扭曲變態的價值觀。


    “她像是披著小孩子皮的惡魔。”


    秋筱優奈如此評價道。


    “從一開始就不是飛驒先生的錯,他隻是去勸說自己的女兒與妻子,結果卻被醫院診斷出精神方麵出現了問題。”


    “飛驒杏子與飛驒真那就像是得到好玩的玩具一樣,改變著,影響著信徒們的價值觀,而也就是那個時候無法忍受的飛驒先生終於出手了。”


    秋筱優奈目光黯淡下來:


    “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好人,認真對待事業,對人也和藹可親,可能是因為他對家人少了一絲關心,最終導致事情變成了現如今的樣子”


    那段時間因為秋筱優奈要準備高考,所以就暫時停止了千鏡互濟會的活動。


    等再了解到的時候,滅門案也已經發生了。


    在飛驒真那十歲生日那天,飛驒安將飛驒杏子與飛驒真那殺死,接著,精神已經被飛驒真那能力影響得十分不正常的飛驒安想要自殺,卻被警察及時救下,整個事件告一段落。


    正如警察所猜測的那樣,飛驒安確實是兇手。


    可是在兇手的背後,卻隱藏著如此之多的辛秘。


    飛驒安、飛驒杏子、飛驒真那


    每個人都有錯,每個人犯下的都不是大錯。


    可錯誤的累計,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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