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麻宮永世站在北川寺身後,滿臉詫異。


    北川寺沒有迴答,隻是掃視著周圍。


    他抬頭一眼掃視過去可以明顯看見當初那場巨大泥石流留下的痕跡。


    泥石流衝山體陡坡滾滾滑落,傾斜而下,巨大的動能與勢能足以將阻擋在它麵前的任何東西給撕裂粉碎,上山的道路也因此被掩蓋移平。


    至少從北川寺這個角度看過去,麻宮永世所說的那條道路已經被完全掩埋了。再往上看就是陰陰鬱鬱的神駐山。


    這裏作為祭祀供奉的靈域,是神駐村以及一切傳說所流傳而出的地方。


    青山,怪岩,迷霧縈繞中還有飛湍而下的瀑布。


    單論景色,神駐山確實十分美麗,整座山域透出一分莫名幽靜之感。


    但奇怪之處恰好就在這裏——


    神駐山太安靜了。


    安靜得一絲一毫動靜都聽不見。


    站在這裏,北川寺隻能聽見寒風唿嘯吹過山澗中莫名地‘唿咻’的詭異聲音。


    它就靜靜地橫亙在北川寺的麵前,讓北川寺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不適感。


    北川寺重新蹲下來,他凝視著土層中骸骨許久,突然出聲了:“永世,神駐村中有什麽集體儀式嗎?就是那種全體村民都必須參加的儀式。”


    “哎?這個...我有一點想不起來...隻是這麽模糊的概念的話...”麻宮永世不太好意思地說道。


    “是嗎?”北川寺心中一動。


    神駐村民為何會全村出動來到上山的大路邊呢?


    北川寺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儀式。


    他這個推論並非空穴來風。


    前麵的平阪英樹、渡邊千歲,他們倆被神隱的經曆以及渡邊千歲事後告訴他的些許記載就足以說明一切。


    有人在引導村民,有神官在引導村民——他們上山究竟想幹什麽?


    這些北川寺無從得知。


    “看看這個,你能不能想到什麽?”


    北川寺從背包中將自己的筆記本取出,翻到其中一頁。


    “好。”麻宮永世聞言從背後飄來,精致的雙眸掃過筆記本。


    北川寺筆記本中記錄的東西十分簡潔,幹淨的排版讓她閱讀起來沒有絲毫困難。


    那是北川寺從平阪英樹哪裏獲得的殘像記錄。


    ‘又要進行儀式了。’


    ‘每次進行儀式都讓我內心不安。’


    ‘但不能這樣,我是神官。是神駐神社的神官。’


    ‘毗女婆婆和我說過,駐火會引導我們前往泉淵...’


    ‘啊...可是那座山...那座深邃的山...要和我融為一體了。’


    “駐火會引導我們前往泉淵...”麻宮永世誦讀著這句話,細長的眉毛皺起最終舒緩而下,她語氣不確定地說道:“這...應該指得是山之形的儀式。我想起來了。”


    “每逢引魂花開,泉淵之門也會打開,從哪裏會泄出淨身之水,喝下淨身之水,同樣的也能祛除災禍,祈得平安,而山之形的儀式,就是需要手持駐火而上,由駐火映亮前方的道路,祛除邪祟。”


    “駐火映亮前方的道路?”


    駐火...


    這又是一個嶄新的概念。


    見北川寺目露疑問,麻宮永世憑著腦中磕磕碰碰的迴憶解釋道:“所謂的駐火,就是供奉在神社中的火種,經過一年的供奉,培育而出的駐火有祛除邪祟的功能。”


    “駐火是不是一種幽藍色的火焰?”


    “顏色...記不太清了。”麻宮永世看上去有些痛苦。


    北川寺見狀也就沒有強硬逼迫她繼續想下去了。


    按目前的線索來看,神駐村民們大概率是進行‘山之形’的儀式才被泥石流給掩埋。


    這也是為何一夜之間神駐村民被滅村的最主要原因。


    “不管怎麽樣,這裏都沒辦法上去了。”北川寺從原地站起,抬起頭來。


    有山風從背後猛烈吹來。


    仿佛人的大手。


    將他往山中推去——


    ......


    既然大路無法上去,北川寺理所當然地走上了那條傳說有禍津之鬼出沒的道路。


    這是一條山間小道,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忽略過去。


    這條小路並不算過於崎嶇,似乎有人來這裏改造過一般,小小的青石板如搭梯子一般層層疊疊。


    “從這裏上去就能看見泉淵了,這條小路最終能夠走到神駐山腰底下一點點的泉淵,那裏的高度應該沒有被泥石流截斷,可以直通上去。”


    “嗯。”北川寺點點頭,專注於腳下,沒有去過多迴答麻宮永世的問題。


    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但不知為何,他視線所及之處卻莫名地帶上了一絲淡淡的血色。


    漸漸的,在北川寺的耳邊也響起一陣一陣古樸童謠聲。


    北川寺禁不住抬起頭。


    眼簾中映入一副難以言明的淒麗景色。


    那是幾個小孩子,穿著紅色、綠色、淡黃色的衣服,踩著莫名的節拍。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小孩子都沒有頭顱!


    裸露出的下顎,空蕩蕩的頭部,甩著長袖,它們跳著詭異的單腳舞。


    清脆的童音響起,宛若咒怨,聲音平平——


    他們一句一句地唱著,念著。


    ‘籠目,籠目。籠子,籠子。’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鶴與龜滑倒了——’


    聲音空靈幽邃,由遠及近...


    ‘正後麵——是誰呢?’


    聽了這句童謠,北川寺下意識地向後望去。


    原來不是聲音近了,而是缺少頭部的小孩身體不知何時已經牽起手,繞著北川寺一圈一圈地轉著。


    時間是黃昏,周圍是不斷拉長著影子,跳動著的小小身體。


    詭異的單腳舞步還在跳著,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息。從那些缺少頭部的小孩身體上,北川寺莫名地能感受到充滿怨毒的目光。


    “寺哥!”


    西九條可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


    北川寺恍然迴神,手中的兼定翻出,一個翻轉將所有兒童身軀都剖成兩半!


    黃昏的景象消失,拉長的影子消失。


    北川寺再抬頭看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來到懸崖邊,隻要一步就會掉下去。


    這詭異奇特的一幕,讓北川寺一直古井不波的臉色都稍微變了變。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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