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洗過澡,好好兒地將疲勞驅除後,北川寺這才迴到自己的房間將錄音機搬出來,再將背包中的磁帶取出。


    這時,西九條可憐突然從旁邊走過來貼著北川寺。


    北川寺看了眼外麵的天氣。


    原來不知何時,外麵已經嘩啦地落下了大雨。


    這大雨帶來一股古怪的陰寒,可憐似乎也比較害怕這種天氣,所以緊緊地扯著北川寺的浴衣一角依靠著他。


    “那我們就一起聽吧。”北川寺盤起雙腿,將可憐放在大腿邊上,隨後將錄音機打開,把這盤磁帶塞進去。


    伴隨著一陣讓人不舒服的刺耳摩擦聲,磁帶開始轉動,與此同時,其中帶著明顯電流音的響了起來。


    ‘錄音已經開始了,高原先生。’


    一道聽起來年輕充滿活力的男子聲音響起,這應該就是撰寫關於神駐村新聞的記者。


    過了一會兒,另一邊又出現了另外一道音色渾厚的男聲,這估計是錄音帶上麵所說的‘幸存工人的後代’吧。


    兩個人開始輕聲地交談起來。


    隻不過這兩個人細細交談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音,聽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詭秘之感,讓人止不住身子發寒。


    ‘父親在離世之前,把當初在神駐村施工修繕的事情都告訴了我,他是唯一一個從村子裏麵逃出來的工人,在當時那種環境中,神駐村人又被麻宮家與神駐家統一了口徑,所以他說的什麽都不被人相信。’


    ‘況且工人被當作人柱嵌入牆體當中,以此平息神明大人的憤怒,各地都流傳著這樣的傳說,根本就沒人會相信。可這其中...’


    說話的高原咽了咽口水,錄音磁帶裏麵的聲音似乎模糊了一瞬。


    ‘父親告訴我,要求建造的不止隻有麻宮家與神駐家兩家的房屋,還有神駐神社上麵的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父親說到這裏的時候神情已經有些恍惚了,想來已經是忘記年代那麽久遠的事情了吧。’


    這時,錄音帶中的高原像是迴想到十分恐怖的事情了一樣,聲音也開始顫抖。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彌留之際的父親卻突然猛彈起,像是有什麽可怖之物附著在他身上一樣,他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嘴巴裏麵隻念叨著一句話。’


    ‘一句話?’


    ‘不錯...我到現在還記得父親去世之前那副猙獰恐怖的相貌。’


    ‘他聲音嘶啞地重複著這一句話:山之鳴泣,禍津降臨。’


    錄音帶到這裏就結束了,伴隨著哢擦一聲脆響,錄音帶被彈出。


    但北川寺卻沒有著急將錄音帶收起。


    山之鳴泣,禍津降臨。


    這句話說明了什麽?


    北川寺幹脆先假定山之鳴泣是一種現象。


    而隻要出現這種現象,某種災厄就會降臨。


    “那麽又會是什麽樣的現象呢?”


    整個神駐山都在發出如哭泣一般的動靜...那想來是規模非常宏大的現象。


    北川寺的大腦在瘋狂轉動著,結合現有的線索,他很快就總結出了一點。


    鳴泣這個現象應該指的是當初北川寺在網絡上調查到的神駐村泥石流事件。


    確實,就結果來看,神駐村泥石流事件的確給神駐村帶來了滅頂之災,可以說是在這樣的自然天災麵前,神駐村毫無反抗之力地就消亡於世了。


    但同樣的還有幾項疑點存在。


    為何大部分調查上麵都提到泥石流距離神駐村所處的位置很遠,根本就無法波及到神駐村的村民,但村民卻無幾存活呢?


    轟隆隆!!!


    外麵忽然閃過一道粗大的閃電,北川寺隻覺得自己的脖子被摟緊了。


    他再迴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西九條可憐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他脖子所在的地方,並且還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雷聲仿佛大山之間真的在彼此轟鳴一般,搭配著落下的大雨,讓人不寒而栗。


    “別怕。”北川寺臉上冷淡的神色稍緩,他摸了摸可憐的小腦袋,整個人站起來拉開民宿旅館大門。


    寒意隻在一瞬間就順著大門間隙衝入房中。


    大雨滂沱,雨滴細密組成了一道看上去密不透風的雨幕。


    它們重重地擊打在瓦磚之上,讓人也不禁心頭一緊。


    這和式庭院所種植的景觀小品,從遠處看就如一叢叢交叉著的手爪一般。


    烏黑如墨的夜晚,讓人不寒而栗的天氣。


    這些都給北川寺一種格外不舒服的感覺。


    仿佛從他開始調查神駐村開始,就已經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撥弄著整個事件的進程了。


    就在北川寺打算迴房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驚訝的聲音。


    “北川君?”


    北川寺看過去,發現不知何時,渾身被淋濕看上去有些狼狽的羽田法師正站在廊下的另一邊,驚訝地看著自己。


    “都已經這麽晚了,北川君還沒睡嗎?”羽田法師一邊用白色的毛巾擦著自己臉上的水漬,一邊問道。


    “被突然的大雨吵醒了,有心出來看看夜景而已。羽田法師是剛拜訪故友迴來嗎?”北川寺從羽田法師身上能聞到淡淡的酒味,想來對方應該喝了酒,但是不多。


    “老友拉著我喝了幾杯,一直弄到現在迴來,本來那家夥還讓我在他那邊直接休息,但我沒同意。”羽田法師笑了笑,又說道:“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就不與北川君閑聊了,北川君也早點休息,畢竟明天還要早起出發。”


    “好。”北川寺頷首,目送羽田法師拎著換洗衣物與毛巾走向溫泉池。


    也幸好這家店的溫泉不是露天溫泉,不然羽田法師估計得用室內浴池將就一晚了。


    北川寺搖頭,將這些雜亂的心思都甩到腦袋外。


    明天他還要和羽田法師去驅邪。


    要是羽田法師無法搞定,他出手也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畢竟附身於人身的怨靈,頂多也就初等中級,解決掉應該不會花費北川寺多大的功夫。


    “先去把今天的東西做個筆記歸類一下就睡覺吧。”北川寺喃喃自語,重新走迴了房間,同時順手將門關上。


    一瞬間,長廊下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唿唿的寒風吹襲而過——


    如同女人詭異的鳴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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