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似乎為了印證我的猜測,上方突然發出一聲沙啞的嘶吼,我更是如墜冰窟,心念之間,竟想直接放棄地網,連忙趕迴去支援。


    “洛辰!靜心!”陳如霜突然嬌喝一聲,如震雷般響在我的耳旁:“別管我們這!”


    她的聲音逐漸虛弱,似乎受到了什麽重創,發出一聲悶哼,我心中惱怒,卻也不能放棄就在眼前的陣法,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個死丫頭隻知道擔心那姓洛的,你老祖宗我也受了重傷,怎麽沒見你那麽急迫。”


    我知道他們在上麵拖延時間,因此更加不敢耽誤,全神貫注在靈台之上,眼前一片清明,我很快就看到昨日的洞穴,動作飛快地向銅柱走去,然而等我靠近柱子之時,心下卻一陣冰涼。


    “洛辰,你終於來了……”


    說話之人身穿黑袍,臉上帶著繁複的麵具,眼睛冒著精光,他慢吞吞的露出一隻被燒焦的手,肌肉指節萎縮,看起來十分滲人,他微笑的看著我。


    “當年我這隻手,是你爺爺操縱天雷燒壞的,現如今父債子償,你說我應該怎麽對付你,把你的肉身用火燒成焦炭,再把你的靈魂投入煉獄,時刻享受酷刑折磨,應該不過分吧。”


    他從嗓子裏發出幾聲意味深長的笑聲,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伸手撥弄著引魂鈴,麵無表情的盯著我。


    “你不會算數嗎,哪有一隻手需要整個人來還的道理。”我冷笑著迴應,可手卻飛快地摸向腰間。


    如今我的肉身在天羅的陣法中坐著,我依稀記得當時我做的好像是金門,不出三柱香的功夫,便會輪到死門,那個時候就算我逃出去也為時已晚。


    黑袍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仿佛已經猜到最後的結局。


    我要在三炷香的時間內,在靈魂出竅的情況下打敗他,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毫不畏懼的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誰?”


    “與你無關。”黑袍很是謹慎,事到如今也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身份:“反正等你死了,知曉天地大道,生前因果種種,你自然會明白!”


    我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卻發現往日隨身攜帶的布包不在身側,心中更是一片淒涼,我忘記靈魂出竅的狀態不能攜帶凡間之物,那現如今。


    “你就不要垂死掙紮了。”黑袍笑得很是狂妄,緩緩向我走來:“你現如今拿什麽跟我鬥!”


    我眼中閃過寒意,舌頭抵在齒間,意味不明的看著黑袍,他獰笑著舉起了法杖,和黑色道士手中的那把如出一轍,卻比他的更加精致,無數釵環同時叮當作響,濃烈的陰風席卷而來。


    我咬著牙,這陣陰風在我身上如刀削般的痛苦,令我渾身戰栗,我緊握拳頭,控製著自己不要栽倒在地,卻從後腰摸出了一道金色的保命符,這符紙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動用,而現在!


    黑袍完全沒把我看在眼裏,他的法杖一揮,整個徐眉山的萬鬼同悲,狼哭鬼嚎的聲音傳遍山野,喚起靈魂深處的畏懼,我隻是冷靜的刺破中指,用血祭符,看著他緩緩向我走來,我在最後一刻,猛然將金符貼在了他的頭上。


    “雲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邇,或沈或浮,破!!”


    我努力將所有神念灌注到靈台,隨後調動真炁,金光猛然在黑袍身上炸裂,刺眼的金光籠罩了整間洞穴,而照射到金光的陰氣,也都如見陽光般,躲閃不及的退避,黑袍下意識的抵擋,卻硬生生背著金光轟炸了出去,背部在粗糙的沙塵地上摩擦,血肉模糊,半邊身子都隱隱發麻。


    而駕馭這張符紙,也幾乎消耗了我所有力氣,我體內原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浩蕩真氣仿佛被掏空,我整個人也乏力的栽倒在地,我帶著幾分僥幸看向黑袍,可事情遠遠出乎我的意料。


    他在一堆廢墟中拍了拍身上塵土,竟然僵硬緩慢的站了起來,我瞬間瞪大了眼,這張金光符是我耗費全身的經絡血脈書寫而成,黑袍怎麽可能這麽快的反應過來,但他明顯受了重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不耐煩的哼笑了聲。


    “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能留著一手。”他緩緩地挺直了背脊,釋放出強烈的威壓,讓人抬不起頭:“可惜,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小聰明,原本還想看在相識的麵子上,留你個全屍,現如今……”


    我看著他向我走來的身影,不免有幾分心灰意冷,而正在此刻,“陳如霜”如雷掣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個瓜娃子,你爺爺教了你什麽都忘了嗎,你本就和普通人不同,修行方麵更是遠勝同齡千百倍,你若是出事,你要姓陳那丫頭怎麽辦?”


    我被這番話猛然打醒,也是,我若是出什麽意外,陳如霜肯定沒好下場,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連累了人姑娘,看著近在咫尺的黑袍,我咬咬牙,用盡身上最後一絲力氣,緩緩的撐了起來。


    我現在不過是一縷精魄,還發揮不出我平日三成的實力,如果三魂六魄都能離開體內,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我眼前頓時一亮,隨後默念法咒。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練液,道炁長存。急急如律令!”


    黑袍見此等危機時刻,我竟然還盤腿坐在正中,忍不住冷哼:“沒想到你還在垂死掙紮,是嫌自己死的不夠體麵嗎?”


    我已經摒棄外念,全心貫注,我仿佛穿透重重泥重,又來到陣法中央,我的肉身盤腿穩居,陳如霜正在和鐵甲僵屍纏鬥,一身方便行動的紅色勁裝被鮮血染透,裸露在外白皙的皮膚盡是傷痕,可她眉目仍然剛毅,暴喝一聲,又用手死死的掐住了鐵甲僵屍的脖子。


    我借助微弱的天地之力,飛快地召喚體內其他三魂六魄,此等逆天之舉,隻留給我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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