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洛辰,我爺爺洛河是當地有名的陰陽先生。


    不過......


    現在我也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我爺爺。


    自打我記事起,我就沒見過親生父母,據爺爺說他們是在我兩歲的時候就意外死掉了。


    我自幼跟著爺爺生活,每逢各村紅白喪喜,必請爺爺出麵做法事。


    我也因此接觸了一些耐人尋味的事情。


    大約是我十歲左右的時候,綏安洪水泛濫,嘉玲決堤,村裏不少地勢較低地地方都被洪水吞沒。


    水災退去,村民們駭然發現遍地屍殍,這一下可嚇壞了所有的人。


    那個年頭,一些婦孺見到個野貓野狗的屍骸都嚇得麵色慘白,更遑論遍地都是冒著寒氣的水屍?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不少人。


    那天,院子門口停滿了各種豪車,一些麵容各異地外地人找上門來,將院子攪擾地雞犬不寧。


    他們見到爺爺,都尊敬的低下了頭,喊了一聲“八爺!”


    村子不少人看見動靜都遠遠地駐足圍觀。


    我依稀聽到一些“仙爺”、“先生”之類的詞語。


    我那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曉得他們一幫人圍在堂屋裏,燭火點了個通宵。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臉色都有些沉重,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我問爺爺怎麽迴事?


    他隻歎了一口氣,臉色鐵青:“唉,這個地方不能留了,我們搬家吧。”


    搬家?


    對於年幼的我而言,這是一件讓人興奮的大事,但是我自小就喜歡刨根問題,一路上爺爺架不住我軟磨硬泡,最終臉色一沉。


    “要變天了,辰娃子。”


    我聽得雲裏霧裏,抓著腦袋問:“可這跟我們搬家有什麽關係呢?”


    爺爺歎了一口氣,神情複雜地摸著我的腦袋道:“命數,這都是命數啊!”


    我們爺倆搬到了矮村的鎮子上,爺爺開了一家棺材鋪,時間一晃便又是八年過去,這期間倒也相安無事。


    除了爺爺讓我做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每年中元節,他必須要讓我獨自睡在棺材裏麵。


    再比如,爺爺讓我親手種下一棵槐樹,每月十五,都提醒我記得到槐樹前燒紙磕頭......


    我問為什麽,他卻隻板著個臉讓我照做。


    可意外最後還是到來了。


    “老先生!老先生在家嗎!”


    那天清晨,一大早棺材鋪就被敲得砰砰響,村裏麵的拐子劉一臉焦急地把爺爺裏麵喊了出來。


    “出什麽事了?”爺爺臉色嚴肅。


    一般這樣找上門,基本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張寡婦死在家裏麵了,你快去看看吧!”拐子劉麵色難看。


    爺爺點了點頭,原來是喪事,他應道:“嗯,先準備一下後事,我稍後就來。”


    拐子劉急了,一把拉住爺爺道:“不是,讓你來不是為這個......你,唉!你還是親自來看看吧,大家夥都嚇壞了。”


    爺爺臉色凝重起來,難道出什麽岔子了?


    “走!我跟你去看看!辰娃子你就留在這守著鋪子,記住沒我的吩咐哪都不要跑。”


    我有些不滿,開口道:“爺爺,我都十八了,已經算成人了,這次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爺爺稍稍一怔,或許他也沒有意識到,我已經這麽大了。


    隨後他還是態度堅決道:“不行!”


    說完,他也不看我,頭也不迴地跟著拐子劉離開了。


    我那時並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我見爺爺的最後一麵,還自顧自的生悶氣,轉身嘭的關上了鋪子門。


    爺爺這一去,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沒有迴來。


    我不禁有些著急了。


    爺爺說過,幹他們這一行的,遲早是出事情的。


    難道爺爺出什麽事了?


    又過了一會,我看見從門口路過的拐子劉,我一把上前拉住他問:“我爺爺呢,他怎麽沒迴來?”


    拐子劉一臉詫異,盯著我說道:“什麽爺爺,辰娃子你瘋病又犯了嗦?你一直都是一個人獨住,哪來什麽爺爺?”


    我腦子轟的一下炸開,喃喃道:“就是......我爺爺,我爺爺啊,洛河啊!今早你說的張寡婦死了,讓我他跟你去看看,你忘了?”


    拐子劉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你胡說什麽,你一個賣棺材的開這種玩笑,不怕遭報應嗎?”


    張寡婦顯然活得好好的。


    拐子劉這是失憶了嗎?


    到底誰在開玩笑!


    我不信!


    我瘋了一樣的跑遍了鎮子,跟我遇到的每一個人打聽爺爺的下落,但卻引來一個個古怪的注視目光。


    最後我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了一個幾乎讓我崩潰的事實。


    我沒有爺爺。


    這鎮子從來就沒有一個叫做洛河的人!


    我失魂落魄地迴到了住處,陷入了迷惘。


    我甚至開始懷疑,難道我這麽多年都活在夢中?


    還是真如他們所說,我瘋了?


    不對!


    爺爺存在的記憶是那麽鮮活,甚至他用過的東西,還有我們兩個相處的痕跡,都時時刻刻提醒我。


    爺爺是存在的。


    我推開了爺爺的臥室,以求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但是一進門,我就發現了那封放在床頭的信紙。


    上麵赫然寫著:洛辰親啟,洛河。


    是爺爺留的!


    我心中一喜,趕緊打開書信讀了起來。


    “辰娃子,等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老頭子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吧,能護你到十八歲老頭子我也算如願以償了。”


    “你不要難過,也不要奇怪,你的命數老頭子我改不了。但是老頭子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能自己改變這一切。”


    “我走了,不要想著來找我,我並不是你親生爺爺,我的身份無關輕重,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讀著讀著,我的淚水打濕了信紙。


    當夜,我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孩童一般,蜷縮在爺爺的床上哭了一夜,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我這才稍稍收拾了一下心情,開始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洛河不是我爺爺。


    他已經走了......


    這個“走”到底是離開,還是......


    我搖了搖頭,把目光落在了最後八個字上麵。


    坤宅震金,命數姻緣。


    這句讖語,我稍稍琢磨了一下,按照爺爺之前教授我的相術要訣,立馬反應了過來。


    這是說家裏的西南方向藏有寶貝。


    而且關乎到我的命數和我的姻緣。


    我打起精神摸了把鐵鍬,沒要多久,就從後院的土裏麵,刨出了一個小木匣。


    木匣裏麵放了三樣東西。


    一張紙條。


    一本《青囊點相》,和一紙婚書。


    我先打開了那個寫有我生辰八字和我本命的紙條。


    難道我的本命不叫洛辰?


    我強壓心情,但當我看清紙條上我的名字之後,頓時如遭雷劈,久久不能平複。


    紙條上字跡分明地寫著三個字。


    洛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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