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齊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境界,黃昏之時田單望著城樓下黑壓壓的燕軍,握緊了拳頭,握的虎口隱隱作痛,鮮血從他的拳縫滴落。


    樂毅伐齊之前,他隻不過是臨淄的一個小官,樂毅伐齊之後即墨大夫死戰殉國,他被人推選為新的守將。


    可是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燕軍樂毅聯合其餘四國一路之上勢如破竹,連破齊軍七十城。


    如今齊國僅剩他所在的即墨,和莒國在抵抗。


    莒國有齊軍主力殘軍,雖為殘軍,但尚有一戰之力,而即墨僅剩七千守軍了。


    七千對十萬!這無疑是不可能翻盤的絕境!


    愁絲無處可傾述的他,看向了天空,即墨城內宛如百鳥朝鳳,無數飛鳥盤旋在空中低鳴。


    人心情不好,鳥叫聲聽起來都憂鬱,但那絕對不是悲歌,相反那是反擊的號角,多年來的壓抑,即將爆發。


    近幾日他讓百姓用剩飯祭祖,實際上他心裏清楚,祭的哪裏是祖?殘羹剩飯是全進了這些鳥的肚子裏。


    祭的是這些鳥才對,而這些鳥便是讓七千齊軍,重新燃起希望的強心劑。


    “諸位,看見這漫天異相沒有?此乃天助我齊軍!不日我齊國將天降天神!”


    田單修袍指天,聲音豪邁,他不光是說給七千齊軍聽的,更是說給城樓之下十萬燕軍說的。


    他齊國有天助,天道在他這一邊,至於真假重要麽?正如幾千年後顧三省的那句如果沒人能認出是假的,那就是真的!


    待到來日,他隨便找一個人冒充天神即可,然而他怎麽也沒想到,上天來冒牌天神都給他準備好了。


    “係統你大爺的!還來!救命啊!我不會飛。”


    顧軒從天上掉了下來,田單淡定接住顧軒。


    “諸位天神以至!”


    田單不相信顧軒是什麽天神,但此刻顧軒必須成神。


    “天神!天神!”


    “天神!天神!”


    “天神!天神!”


    ........


    青銅武器整齊地敲打著地麵,齊軍那一雙雙暗淡的目光,再次燃起火焰,更甚往日!


    複仇的一方,早已不是燕,而是齊,在田單的蠱惑下,燕軍刨了齊人城外的祖墳,割了俘虜的鼻子。


    這一係列鐵血手段,換來的不是齊人的臣服,反而是徹底的爆發!


    “這什麽情況?”


    顧軒撓了撓頭,他雖然經常被人稱之為神仙,但這次也太突然了吧?


    “你敢說你不是神仙,我就殺了你。”


    田單笑嗬嗬地貼在顧軒耳邊輕語,天知道他是怎麽以這麽和善的表情,說出這麽恐怖的話。


    “沒錯!我就是神仙!”


    顧軒趕緊點頭,嚇的冷汗外流。


    “天助齊國!”


    “天助齊國!”


    “天助齊國!”


    .......


    齊軍城門上的呐喊驚動了城樓下的燕軍,騎劫打著哈欠,摟著兩個齊女從營帳裏走了出來。


    因為田單的離間,燕國那個本來就憎恨,樂毅的新王燕惠王,逼走了樂毅,換上了心腹騎劫。


    樂毅是仁將,騎劫不如他萬一,樂毅時期主張以仁義感化齊人,而騎劫接替的之後,手段殘忍毒辣,割鼻挖墳。


    騎劫以為通過這種方式可以震懾齊人,他也不想數年圍城,齊軍能降的早降了,剩下的都是死戰不退的硬骨頭。


    他更想不到,他所謂的主見,倒不如說是田單的主見,放出齊軍懼怕割鼻挖墳,都是田單放出來的。


    騎劫不如樂毅萬分之一,對上田單無疑是成了提線木偶。


    “齊人又搞什麽鬼?”


    騎劫推了推身旁值班的燕將,推了半天沒反應,他拽過來一看,那燕將竟然在顫抖,他上去就是一巴掌。


    “主帥,小人失責,齊軍好像是來了一位天神,具體的小人也不知道。”


    燕將被這一巴掌打醒了,捂著臉,匯報了情況,他心中有不服,他又不是在兩軍對擂之時愣了神,騎劫至於給他一巴掌麽?


    要是樂將軍在這就好了,燕將是這個想法,別人又何嚐不是呢?


    臨陣換將本就是大忌,明朝萬曆年間和扶桑的那場戰爭,之所以持續了那麽久,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明朝頻繁換主帥。


    更何況,剛愎自用的騎劫如何能和名將樂毅相提並論?


    “不用管他們,齊人吃飽了撐的,這一看就是假的。”


    騎劫不屑地搖了搖頭,打著哈欠迴到了營帳。


    他是不信田單的詭計,可他能阻止十萬燕軍不信麽?那個年代迷信,齊軍有天神助陣的事很快就傳看了。


    甚至越傳越邪乎,甚至有人說見過那位天神,那位天神的名字叫外賣,穿著不知何種野獸做的黃皮衣,武器是一種名叫外賣箱的神物。


    而此刻假顧軒,正在田單的營帳內,對於外麵燕軍是如何傳他的,是毫不知情。


    “說吧,你究竟是何人?來我們即墨有何貴幹,可別跟我說你真是天神這種荒唐話。”


    田單正在看書,見顧軒入賬,把書放到了一邊。


    “我說我是從未來來的,給你送外賣,也就是吃的的,你信麽?”


    顧軒說完打開了外賣箱,裏麵有一份烤牛頭,和一份玉子燒。


    “你連牛都敢讓我吃?”


    田單冷哼,在春秋戰國牛肉製品管的更嚴,往後的朝代,至少可以累死的老牛,所以貴族如果實在想吃,還是有辦法的。


    所以如果在晚些年,給田單這樣的等級送牛肉,沒什麽不妥。


    但那個年代不同,牛是隻可以周天子吃的,別說田單了,就是諸侯都不可以無故殺牛。


    “將軍聽我解釋,這不是牛,這不是牛!是我家鄉的一種動物,它叫,它叫,啊對,它叫獅子。”


    顧軒欺負那個年代華夏沒人見過獅子,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得了吧,這就是牛,先生何必那麽緊張?我不說,你不說,沒人知道,更何況先生殺牛是為了獻策,算不上無故殺牛。”


    .......


    又來了,這些古人不穿越到現在,去做語文老師教閱讀理解真是可惜了。


    “哦?將軍看出來了麽?不愧是將軍。”


    顧軒點了點頭,田單果然是善於攻心的將軍,雖然不知道看出來什麽,反正他這個獻策者本人是啥都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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