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當我走在大街上時,就會有很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瞅著我並在我身後指指點點,像見了三條腿的蛤蟆。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習慣了他們的目光,有時候高興了就用和他們一樣的目光把他們一個一個鄙視迴去,然後自管走我的路。然而那些人很賤,鄙視過他們後他們還沒臉沒皮地迴頭瞅我,而且表情更加地詭異了。

    瘋了,都瘋了。

    順著條我走過八百六十遍的小路走到了家門口,把手伸進口袋裏發現鑰匙不見了。真他媽背,我罵道。說著抬腿踢了一腳門,門一下子開了。嘿,原來早上走時鑰匙插在門上忘了拔出來了。

    跨進門檻就聞到一股子腐敗的味道,讓人一陣陣地惡心,不過很快就適應了。屋子裏很暗,陽光從窗子裏射進來會看到飄在屋子裏的灰塵,我抬起手順著牆摸到了開關,按了幾下燈還是死活不給你亮,我發現牆上多了一道巴掌寬的白條,再看看手掌上,一層的灰。我拍拍手踢倒擋在前麵的凳子向裏屋走去。我看見茶幾上放著一張留言,上麵寫著:凱凱,我和你爸爸今晚不迴來了,在家找點錢自己買著吃。明天去新學校要早點起來,不要遲到。落款是媽媽。

    我環視了下四周,家裏亂得要死,到處都是衣服,書,襪子,塑料袋……亂七八糟這一堆那一摞的,我還是認真地把他們用腳卷過來卷過去,果然在角落裏發現了幾張零錢,很高興地撿起來揣進褲兜。想想自己不怎麽餓,沒什麽可吃的也懶得去買。茶幾上還有廳喝剩的可樂,我拿起來喝了一口,味道不怎麽地,好像放時間長了,不管那麽多了,仰起頭把剩下的那點也一口灌了進肚子裏。

    走到鏡子前,發現裏麵那個人長得很醜,弓著腰沒有一點站像,活像個痞子。我立刻整了整衣角,站直,抬起頭,表情嚴肅,還是不像好人。又迴到原來的姿勢,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

    (二)

    第二天早上,我穿上新的校服,很不合身,又肥又大穿起來像個戲子。拿起書包,把插在門上的鑰匙拔下來揣進兜裏,甩手帶上門出去了。

    轉學是我提出來的,我討厭以前學校的那些人。爸媽很快為我找到了一所很好的學校,那個學校看我十分“優秀”就非常樂意地接受了我,並對我爸媽說了一堆客氣的話。我爸媽很高興,因為他們有個“優秀”的兒子,到哪裏都有人要。

    那些學生見了我都躲得遠遠的,有些女生在角落裏指著我也都切切嚓嚓地。我瞟了她們一眼,她們很識相地走開了。

    走進教室,發現班裏亂成一片,所有人都在各顧各地聊天,根本沒把我的存在放在眼裏,我杵在那裏看著他們發呆。這時進來一個很好看的女生,走到我麵前時停了下來,很厭惡的表情,她說,你知不知道你擋道了!我沒說什麽,讓開路,她丟下個白眼大步流星地向裏走去。

    “哎,聽說了麽,咱們學校新來一男生,叫羅凱。”“知道啊,聽說是個才子呢,學習也老好了!”“是啊,長得一定老帥了!”……

    我笑。

    這時從門口扭來一個老師,注意,是扭進來。她的身體胖得跟球一樣,卻要學著小女生那樣收腹提臀,這樣腰圍是下去不少,但是屁股又大起來了。一身遊動的肥肉,所以走起路來屁股左搖一下右搖一下的,還洋洋得意於都這把年紀了走到哪裏都會有男性不住地迴頭張望她。受不了。胖老師往門口一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鏡,三角瞅著班級一立立,班級頓時靜了下來。

    她看見在門口的我,先是一愣,然後從頭到腳打量我一番後抬起嘴角撇出句話來,新來的吧?

    是,我叫……

    行了,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賤人,看她那死出就叫我惡心,真他媽想罵她。但是老媽告訴我來新學校別跟老師起刺兒,給人家留點好印象。爸媽對我這形象問題沒少操心,他們也大小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小的應酬也不少,有時候爸媽也帶我去應酬,可是那些人見到我都很尷尬,氣氛變得很緊張。沒辦法,我這一身痞子氣一臉痞子樣是改不掉了,到哪裏別人都不當我是好人。

    我走到第二排的一個空桌前,放下書包剛想坐下,就聽那個老混蛋衝我喊,那是你坐的地兒麽!我說,那我坐哪?她指著最後一排單桌說,坐那兒,自己半斤八兩不知道,還坐前麵。我把書包拿起來甩到肩上,學著她的樣子翹起屁股扭搭扭搭向那個單桌走去,全班當時笑倒了一片。迴頭看看那個老處女,嘿,臉都氣青了。

    狗,真他媽的是條狗!

    (三)

    我不喜歡這所學校,我想。難道還要轉學麽?算了,所有的學校都是一個樣,天下烏鴉一般黑。

    今晚爸媽又沒迴來,我隨便找了點能吃的東西填飽了肚子,然後我的肚子就很厲害地疼給我看了,估計昨天的可樂喝多了。我從地上跳起來就往廁所跑,想想忘了帶紙,鬱悶死了。我捂著肚子在家裏翻了半天實在找不到可以代替手紙的東西。這時我肚子裏又疼了一下,抬腳不小心踢翻了放在地上的書包,裏麵的書散了一地,我一下子樂了,隨便拿起了一本書撕了幾頁屁顛屁顛地向廁所衝去。

    從廁所出來,輕鬆了許多,我覺得有必要向學校提點建議,教科書的紙張太硬了,用起來劃屁股。我們中學生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用這種教科書嚴重影響了我們身體的健康,應該予以重視。

    家裏的燈還沒修好,晚上就靠那點可憐巴巴地月光照明,將巴地能看清家裏亂糟的東西。我突然感覺很難受,也就是一瞬間的感覺,我很認真地想這樣生活有什麽意思,沒什麽答案,然而我發現我已經在屋子裏走過來走過去已經很久了。於是我決定找點事做,便掏出手機打算給朋友打電話,突然我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我長這麽大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一直蔓延到窗子對麵的牆上,像夜晚飄泊的鬼魂。

    (四)

    學校裏仍然在傳說著那個叫羅凱的家夥,越傳越邪乎。學校裏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拿正眼看我的,我真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他們了,我就這樣聽著他們讚美我的話看著他們的白眼生活著。

    (五)

    語文老師布置我們寫作文,內容不限,文體不限。這激發了我自從來這所學校以來前所未有的激情,於是很用心地寫了篇文章,交到老師手裏。老師拿到我本子時白了我一眼。

    在操場上我看見了一個女生,長得很清秀,長頭發披在肩上挺漂亮的,標準的淑女。我很喜歡。

    迴到班級時我突然在靠窗子的那個座位發現了剛才在操場上見到的那個女生,這使我迸發了來這所學校第二次的激情,頭一昏拽出了封情書傳了過去。不曾想她看過情書後很生氣,隻迴了三個字:死心吧!剛才的激情頓時灰飛煙滅……

    這節還是語文課,語文老師說剛才的作文他看了一下,總體還不錯。隨即念了一段我的文章,下麵聽得很入神,然後他說這文章沒署名問是誰寫的,我站起來慷慨激昂地說是我寫的。他又白了我一眼,問同學們是否在別的雜誌上見過類似的文章,下麵說沒有。最後他冷冷地說,沒有主題,不合格。

    隨後他念了班長地文章,大致意思差不多是“今天天氣很晴朗我坐公共汽車去學習然後看見個老大媽上車了我連忙站起來讓座大媽誇我真是個助人為樂的好孩子。”老師說班長這篇文章條理清晰中心明確思想積極值得我們學習……最後又撇出句話來,不像某些人。

    我迴到家發現桌上多了個蛋糕,上麵有個字條,上麵寫著:凱凱生日快樂。落款是爸爸媽媽。

    原來今天是我生日,我自己都不知道。

    (六)

    數學課上,老處女正揮動著胳膊很慷慨激昂地講著一道題,胳膊上遊動的肥肉也隨著胳膊地擺動有節奏地顫抖著,一波三折,這個壯觀啊。底下的學生也在激情洋溢地配合她的動作聽課,並不是聽她講課精彩得激情洋溢而是看著她的肥肉抖得實在技術而個個拜倒,時不時地還要裝作茅塞頓開的樣子說句原來是這麽迴事啊。真是悍啊,我才發現我班裏原來有這麽多才子。

    我舉起手,老處女瞄了我一眼,裝作沒看見一樣繼續講她的課。我站起來說,老師你這種方法太複雜,應該用……

    閉嘴!她像上次一樣打斷我的話說,這課是你講還是我講?自己半斤八兩不知道啊,你自己不聽課就出去,不要打擾別人上課。這時全班所有的人都在很嘲諷地看著我,這時班長站起來說,這兒有你說話份麽!我看見老處女的眉毛挑了起來,很挑釁的樣子。

    於是我坐下了,數學課繼續。

    下課時我揍了班長一頓。其實也不能算是揍,我剛把拳頭抬起來他就求饒說我錯了別打我了。看他那樣我就覺得惡心給他放了。

    於是,沒過多久,我就站在了校長室裏。校長陰著臉很生氣,看來事情很嚴重。

    校長問我,你打人了?我說是。

    他又問我為什麽打人,我不說話。他見我如此不卑不亢,開始有些惱火了,就搬出學校多得能砸死人的條例來砸我。見我還不死,於是隻好轉移話題。他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說,羅——凱。

    他當時就愣那了,木呆呆地瞅著我。他說,你真是羅凱?我說是。他說,就是前陣轉來的羅凱?我說是。隻見校長的臉一下子就青了,不一會就又紅了,我在旁邊感歎何指他是條變色龍。

    校長幹咳了一聲,似乎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羅凱啊,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剛才那麽說你也是為你好,你知道不?靠,原來真他媽是條變色龍,變得真他媽快,真不愧是校長,老江湖了啊。

    校長見我不說話,又笑眯眯地跟我說,好孩子怎麽能隨便打人呢,我就說麽,這事我迴去好好調查調查啊,做好學生就要有個好學生的樣,要多起帶頭作用……校長對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半天也真難為他了,最後聽校長做完思想工作時已經放學了。

    在迴家路上我就一直想著校長的殷切的笑容,佩服死他了。不過這不是最絕的,記得小時候聽小學的校長做報告,他大舌頭咬字不清不過下麵的學生老師聽了還不許笑出來,於是大家就在心裏笑臉上不動聲色,身體笑得直顫。這才是最絕的,肉笑皮不笑。

    (七)

    大清早從床上跳    起來,洗臉刷牙上廁所,剛抄起書包準備去學校時,突然意識到,今天周六。這日子越過越快,也越過越糊塗了。老了啊……

    餘下的時間我就對著滿是灰塵的牆壁沉思,沉思自己到底應該沉思些什麽。就這樣過了一上午,肚子有些餓,冰箱裏還有一塊沒吃了的生日蛋糕,上麵用紅色的奶油寫的很漂亮的“快樂”,我拿起蛋糕時猶豫了一下,塞進了嘴裏。

    很快天就暗了,從窗子外麵飄來飄渺的禪唱,咿咿呀呀地好像是在召喚什麽。我家樓下有家佛教用品商店,經常會放些佛教的音樂。店裏的生意並不是很好,這些年頭信佛的人很少了,所以很少有人光顧,店主是個很慈祥的老人,是唯一一個對我溫柔微笑的人。他告訴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他還送我了一串佛珠,不知道被我放在哪裏了,其實我並不懂這些東西,在我眼裏,他就是佛。

    在這種環境裏呆久了,多少也會沾染一點靈光。於是我便開始學著那些得道高僧一樣若有所思地慘悟一下“人生”,最終抬起手指,在沾滿灰塵的牆上寫了兩個字——麻木。白色的字反射窗外月亮的光在牆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與屋子裏我的拉長的影子張牙舞爪地向我襲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八)

    兩天後我來到學校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看我的眼光都變了,不是鄙夷而是崇拜。

    我走進班級時,老處女笑眯眯地迎了上來,笑得無比溫柔,腰肢亂顫,嚇了我一跳。她若有所語的樣子可話噎到了嘴邊又咽了迴去,我繞開她,向座位走去。

    羅凱……她叫住了我,坐後麵看不清黑板,還是坐前麵吧。

    我瞅了她一眼說,老師不用了,我不配。隻見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又如有所語,但還是沒語出來。

    數學課上,老處女講得格外賣力,整節課幾乎都是盯著我講的,盯得我直發毛,頂不自在。這時,從靠窗戶那裏傳來一張條,上麵寫著:羅凱,那天我心情不好,說了些傷你的話請你原諒,其實我們還可以做朋友。落款是那個長頭發的女生。我向她那裏瞄了一眼,隻見她低頭紅著臉。我拿起筆,橫著圈了六個小圓圈就把條傳了迴去了。

    語文課,老師又拿出了我的文章,帶著飽滿的熱情抑揚頓挫地讀給大家聽,下麵不時傳來嘖嘖的讚歎。老師念完時,放下文章,又調整了一下感情說,同學們,羅凱同學的作文我迴去又仔細的看過了一遍,發現了很多優點,是我不曾想到的。尤其羅凱同學的潛詞造句呀,文章結構等方麵,非常值得我們借鑒。你比如說這裏第一段:“今天陰天。”這句話就非常得好啊,用得妙啊,大家看啊,陰天,他為什麽不寫晴天呢,為什麽就偏偏寫陰天呢?當然,作者也是有一定的想法的,也是有一定感情的,這個陰天可以表現出很多內容啊,非常有哲理的一句話,讓我不禁想起了魯迅先生的文風……

    下麵的我聽得怔住了,我真是佩服我們語文老師的口才,從陰天一直侃到魯迅先生,技術性和邏輯性並不是一般文字能表達的,太悍實了。

    這時老師突然不講了,估計弄不出詞了。不過老師還是老師,他話題一轉,說,同學們,我都講了半天了,大家讓羅凱同學站起來給大家談一談他是怎麽創作出來的。頓時下麵掌聲一片……我站起來,撓了撓頭說,沒啥,因為那天確實陰天。

    我的迴答令站在講台上的語文老師大跌眼鏡,但薑還得是老的辣,老師扶了一下眼鏡順勢把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說,羅凱同學很謙虛啊,這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九)

    我真想不到,人變得是那麽快。

    我認真地想這樣生活有什麽意義,答:沒意義。當我路過那家佛教商店時,看見那位老人,閉目,撚著佛珠。他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突然停住,想對老人說些什麽,又沒張開口。召喚般的禪唱飄蕩在黃昏……

    (十)

    他們對我的態度變了,變得一塌糊塗。

    很多人認為我這一身痞子氣是一種個性,於是大家紛紛效仿,校園裏多了很多弓著腰晃著走路的人,表情很張狂,儼然是一群真正的痞子。我覺得他們很可笑,真的。

    我討厭老師們笑眯眯的臉,虛假扭曲。看似和藹的眼睛,誰會知道曾經用什麽樣鄙夷的眼光看過我,看過別人呢。我的座位最終還是坐到了前麵,也就是老師的眼皮底下,我算“不負老師厚望”在幾次考試中給她長了不少臉,老處女笑得更是一朵花了,比花還豔。

    校長還經常找我“談心”,一談就談到天黑……

    (十一)

    迴家的小路上我又看到了那個女生,還是那天第一次見她同時也是被她拒絕時的裝束,彎起一條腿靠著一棵大樹,像是等人。我走到她身邊時她叫住了我。

    其實……其實你給我的條我還留著。

    哦,過去的事了。

    你,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不想,沒什麽想的了。

    說完我就走了,我對她很失望,甚至絕望,當初的確是昏了頭。

    (十二)

    那個老人仍端坐在那裏,閉著眼睛,微笑。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給他講我的故事。

    他說,一個人的長相和肉身都是虛幻的,他們見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我問他,是他們的不對還是我的不對。他說,不是他們不對,也不是你不對。

    我說,我不想這麽生活下去了。他笑了,小小年紀看破紅塵了?

    我問他,我該怎麽辦。他說,那得問你自己。

    我迴到家,腦子裏一直閃現著那老人的話。我在滿是衣服和襪子的地上來迴地走著,我討厭那些人,他們虛偽得叫我惡心。樓下飄渺的禪唱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屋子裏靜得嚇人,聽得見我在地上走動的聲音和歎息聲。

    是我的錯,還是他們的錯,他們的錯,還是我的錯……

    我想離開,我太想了,可是我沒有這個勇氣,也下不去這個勇氣。我一抬頭,看見牆上白色的“麻木”,這兩個字上麵也有了一層薄薄的灰了,不像剛寫時在灰禿禿的牆麵上那麽顯眼了。

    麻木。

    (十三)

    再後來的故事,我開始變得麻木,徹底的麻木,麻木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麻木。

    我學乖了,真的,沒有了以前的鋒芒,我開始按照老師和爸爸媽媽的意願去做一個好學生。我把頭發剪得很短,精神了不少,腰也直了,再套上校服,是比以前良了不少,挺幹淨的一個男孩子。我買了一副眼鏡,平的,沒有度數,我並不近視,隻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乖一些。

    在學校我也開始裝得平易近人的樣子,很努力地向大眾化發展。我見到老處女知道溫柔地說老師好了,見到校長就鞠躬說校長好,他們對我很滿意,因為他們又培養出了一個他們自認為滿意的好學生。我的成績開始越來越好,老師們就越來越喜歡我了,聽到他們表揚我時我也會溫柔地笑。不久,我理所當然的當上了學校的模範,校長說羅凱同學是個好同學啊,作風優良成績突出,是我們學習的典範。在下麵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裏,我說這都是校長和老師對我的栽培,感謝他們。說完這番話校長帶頭鼓的掌,我看見校長的眼鏡反射著窗外的陽光閃閃發光。

    宴席上,爸爸業務上的朋友對我爸爸說羅經理好福氣啊,有這麽優秀的兒子,來我敬你一杯!說完一口氣把整杯的白酒吞了進去。我看見爸爸媽媽的目光裏帶著一絲驕傲。

    我又找到了那個長頭發的女孩,我們開始交往,沒什麽感覺,日子還是那麽平淡。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分了,她跟另一個男的跑了。分了之後我就去自己一個人喝酒,越喝越沒滋味一點感覺也沒有,我反思了一下我到底喜歡過她沒有,我自言自語說好像沒有。

    我自己都覺得驚訝,自己變得這麽快,也和他們一樣虛偽一樣沒有感情了,一點也不像原來的我。唯一能讓我對以前有些迴憶的隻有樓下的那位老人和黃昏飄蕩在小區裏的禪唱。

    那天我找到那位老人,我們就這麽麵對麵坐著,沒有說話。他還是他,依舊那麽慈祥,臉上掛著隻有佛像上才有的普渡眾生似的大慈大悲的笑。而對麵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跟他講了我最近的經曆,講了我開始變得如何如何虛偽,他說你還是不理解我的意思啊。我走時送我一本《金剛經》,我沒要,我說我不信佛的,在我眼裏他就是佛。

    (十四)

    後來的後來,我就這麽平靜地生活著。

    有一天,我們班裏轉來一個男生,站在我班門口,很不屑的樣子。我進來時與他擦肩而過,我們對視了一會,他露出很鄙夷的目光瞅著我。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感覺到了什麽,想跟他說些什麽,但我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輕地走迴了自己的座位。

    這時老處女近來了,看見站在門口沒有站相的他,很是不愉快說新來的吧?那男生說是,我叫……沒等他說完話老處女就打斷他的話說行了隨便找個地方坐吧。他就衝我右邊那個空桌走去,這時老處女突然向他吼到說這是你坐的地兒麽!男生說那我坐哪?老處女指著最後一排我坐過的空桌說你坐那。

    那個男生就拎著書包走向那個座位,他坐下時我看見他麵無表情。

    我突然抖了一下,但隨即又很快的好了,因為我看見老處女正在瞅著我。

    我們是兩個曾經有著同樣過去的男孩,但現在卻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我在想我們到底誰的選擇是正確的,想來想去沒有什麽結果。

    這時,老處女站在講台上帶著飽滿的熱情對我們說:“好了,上課!”

    我們站起來說老師好,我沒有迴頭瞅那個男生,因為我知道這時他沒有站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些,那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唏並收藏這些,那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