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驚訝的孟毅,張煌言心中不禁大感詫異,心道:


    莫非這孟毅聽說過自己?可自己不過是一名不見經傳的小小舉人而已,他又如何知曉自己!


    不過張煌言心中雖疑,但嘴上卻絲毫沒有猶豫,立時複朝著孟毅拱手應道:


    “在下鄞縣張煌言!”


    言罷便又側身抬手指向身後黃宗羲複言道:


    “此乃吾兄,餘姚黃宗羲~”


    “哈哈哈哈!”


    其言方止,便見孟毅乎的大笑起來,隨後便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張煌言左手哈哈笑道:


    “張煌言!張玄著!孟某已聞兄之大名久矣~”


    看著對自己如此熱情的孟毅,張煌言麵上陪著笑顏應和,不過內心卻早已布滿狐疑,實是不知孟毅緣何會對自己這般相待。


    而孟毅在與張煌言親昵片刻後,便複將目光投向了張煌言身後的黃宗羲,亦是大笑著行至他的近前,對其笑顏道:


    “黃宗羲,黃太衝!今日得見太衝兄,實乃孟某之幸事也!”


    麵對自己方才還在嘲諷的孟毅本尊,此時竟如此熱切的與自己屈尊攀談,此時的黃宗羲,心頭除了尷尬,還忍不住浮出一絲羞愧。


    整理了一番衣裝後,便躬身對著孟毅行禮拜道:


    “黃宗羲見過將軍!”


    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文縐縐的黃宗羲,孟毅心中卻是明了,這家夥也是個狠人。


    其父被魏忠賢閹黨誣陷而死,後崇禎繼位為其父平反,刑部在審訊宦官許顯純、崔應元等人時,黃宗羲被允旁觀。


    而審訊時,許顯純倚仗自己是孝定皇後的外甥,各種狡辯死不認罪。黃宗羲氣憤不已,取出早已藏在袖中的鐵錐,將許顯純刺了個遍體鱗傷,隨後又趁勢揮拳痛擊崔應元,並拔了崔應元的胡須,用以迴鄉去拜祭父親。


    縱使那時的他年輕氣盛,可被閹黨迫害之人何其多也,又有誰能像他這般庭錐奸黨?


    孟毅一臉笑意的牽住黃宗羲的手臂便朝張煌言處行去,口中笑著言道:


    “莫要稱什麽將軍將軍的!你我無有統屬,年齡亦是相仿,便以兄弟相稱即可!”


    說罷便朝著已至其近前的張煌言笑問道:


    “玄著兄~你意若何?”


    張煌言不禁瞅了一眼正麵帶尷尬看向自己的黃宗羲,心中不禁為之一笑,旋即便對著孟毅敬聲言道:


    “將軍如此抬愛,我等豈會再有他意!”


    孟毅聞言哈哈一笑,旋即便引著二人朝著寇白門二人行去,邊走邊向這二人笑言道:


    “今日我初遊聚寶山,竟能得遇玄著兄與太衝兄這般當世俊傑,此為我之幸事,亦顯我等有緣也~”


    張煌言亦滿是笑意恭聲應和道:


    “能得遇將軍,亦為我二人之幸事也~”


    說罷,張煌言便又瞥了一眼黃宗羲,而黃宗羲與之對視一眼後,便也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以示應和。


    孟毅聽後卻是笑容一滯,故作惱怒的對著張煌言埋怨道:


    “玄著兄怎還以將軍相稱?莫不是忘了適才所言?還是不知我表字為何?”


    對於孟毅這般當朝風雲人物,他的表字為何,張煌言又豈會不知。可二人身份地位懸殊如此之大,若促言稱其表字,豈不是既顯自己過於自大,又顯得對其太過輕視。


    不過此時孟毅複又再要求如此,張煌言自然也無需再顧慮什麽,旋即便一臉歉意的輕笑道:


    “如此~煌言便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便對著孟毅複又抱拳迴敬道:


    “安白兄!”


    孟毅這才釋然一笑,複又引著二人來到寇白門二人身前,對張煌言二人介紹起了卞玉京寇白門。


    三人皆初次相見,自然鄭重其事的相互見禮一番,而待孟毅正要再介紹黃宗羲時,但見卞玉京已經朝著黃宗羲欠身行禮,輕言道:


    “玉京見過先生~”


    黃宗羲拱手迴禮,隨即便對著卞玉京輕笑道:


    “我與玉京姑娘一別已有年餘~不想竟在此處相逢~幸載~幸載~”


    卞玉京也隻是禮貌的迴之一笑,無複再言。這不禁讓滿是熱切的黃宗羲略顯尷尬,孟毅見其竟是舊識,旋即便笑言道:


    “即是舊識,在此相遇更為幸事也,正巧適才玉京姑娘正要引我前往梅崗祭拜先烈~太衝兄,玄著兄,莫若與我等同去如何?”


    張煌言聞言便笑著應和道:


    “即是祭拜先烈,我等自當隨行!”


    黃宗羲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心頭更顯羞愧,今日自己這小人算是做定了!


    方才還冷嘲這孟毅是在攜美遊玩,熟料人家這是要去祭拜先烈~


    真是羞也~愧也~


    不過對於黃宗羲內心想法,孟毅自然不會知曉,見二人無異議,便在卞玉京寇白門二人的前引下來到了梅崗上的梅祠。


    望著堂內以草泥所塑的梅賾塑身像,孟毅滿是虔誠的舉香對其行三拜之禮,心中亦是默默念道:


    “今我華夏危局已不亞公之當年矣,公若有靈,還望助佑我華夏能渡此厄難!”


    待幾人祭拜完畢出得梅祠後,張煌言幾人便依著孟毅的步伐,隨其在山崗之上緩步前行,一路上孟毅卻是顯得頗為沉默,而至於其要前往何處,張煌言幾人更是不得而知。


    孟毅在行至梅崗最高之地後,便駐足俯瞰起了梅崗全貌。


    張煌言幾人見此,也不由默默止步相伴,皆不知孟毅意欲何為。


    在審視四周之後,孟毅不禁對著默然守候的張煌言等人開口詢問道:


    “適才來此路上,玉京姑娘曾解,這聚寶山不單有梅祠,還有楊邦乂文天祥兩位先烈的二忠祠。後人感其忠烈,以至香火從未斷絕~然而~隨其抗敵死難的萬千將士們,又有何人為祭?難道他們的死,便稱不得忠烈二字?”


    張煌言等人皆不由默默相視,卻無一人出言以對。


    世人銘記的永遠都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忠義烈士,那是因為這等人太過罕見難得,是以其事跡能廣為流傳。


    可尋常兵將連史籍都不得入,又如何會使世人所銘記感念。


    孟毅目光望著梅崗的山脊,沉聲言道:


    “我欲請奏陛下,將此梅崗設為烈士陵園,用以安葬祭奠所有為保衛大明而死難的烈士們!”


    說罷便將目光投向張煌言幾人,複沉聲言道:


    “無論其高低貴賤!隻要是為國殉難的壯烈之士!皆可入此陵園!以使世人無忘其功勳,能為之四時祭奠!”


    孟毅言罷,張煌言在聽聞其言後,眼中已然閃出亮光,心中不禁為孟毅所想暗暗喝彩。


    黃宗羲更是因孟毅此言,心中對其看法亦大為改觀,已經潛意識的認為高宏圖先前所為實為不智,甚至對其打壓孟毅未能得逞,竟還生出了一絲慶幸之感。


    唯有寇白門卞玉京二人心態還算平和,並無過多驚訝之處。許是在她二人眼中,孟毅有組建文工團為前鑒,欲造一處烈士陵園安葬祭奠陣亡將士,便也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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