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長風衣的男人從車裏出來,十多持槍保鏢在周圍警戒,他抬頭看一見陰沉的天空,快步走入一幢兩層的超市裏。保鏢緊隨其後,門口隻剩兩名穿黑西裝的男人,右手總摸著腰間的手槍,眼淚在黑墨鏡下左瞧右瞧。


    在對麵街頭許多被遺棄的汽車之中,有一輛小麵包車,白皮的外表多處掉漆,茶色的玻璃窗裏冒起三個腦袋。


    “就是他。”前座的小哥說。


    葉文將手機中的照片放大,剛才進去的男人就是獵殺目標,彎腰取出後座下的手提箱,箱子呈長方形,長度接近一米,提著中部手柄對車內的兩人說:“留在這裏等我指示。”


    她輕輕拉開麵包車的側門,彎腰潛行,提著箱子跑入一所住宅樓。


    凱明看看前座,小哥正用單桶望遠鏡觀察對麵,這家夥雖然腰上藏著手槍,除了口水多過荼這點較為利害,戰鬥基本是渣渣,或許可以打倒他,趁機駕車逃跑。


    可想坐起來,全身使不上勁,畢竟昨晚才跑了一趟鬼門關,腿傷沒好之下,戰鬥力比人家還渣,貿然出擊搞不好會被反殺,算了,等身體好點再找機會。


    葉文推開四樓一個單位的門,檢查廚房和廁所,睡房的門虛掩著,床上躺一具女屍,臉部潰爛,眼珠流出黃色膿水,密密麻麻蛆蟲在肉裏和衣服上蠕動。


    捂著鼻子走進房裏,死者生前的照片立在床頭櫃上,旁邊是口紅和粉拍一類的化妝用品。


    手提箱平放在地板上,拉開拉鏈,拿出凹槽裏的金屬圓管,托柄,瞄鏡,吱吱哢哢原地組裝成一把狙擊-槍。


    *插入槍膛,給槍嘴套上一個消聲桶,托著長槍以一個舒服的站姿瞄向窗外,微調準星,漸漸看清超市門口的兩名保安,他們還在無知地四處張望。


    這個單位處在樓層的夾角,背陽陰冷,不是理想的居住地點,卻是不錯的伏擊位置,窗外視野開闊,能清楚觀察超市門口的情況。


    旁邊躺著一具發臭女屍,但對一個在屍堆中打滾過的女人來說,這並不算什麽。成為職業殺手之前,曾是一名女兵,在伊拉克殺過上百名es恐怖份子。


    “葉,你知道他們都在笑什麽。”一個男人大聲吼叫,旁邊穿沙漠迷彩的軍人們,都在彎起嘴角看笑話。


    “不知道,長官。”


    男人彎下腰,一雙瞪大的藍色眼睛俯視跨下,“他們認為女人都該迴家帶孩子。”


    “不,長官。”


    “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男人把一隻狼蛛放在瞄準鏡上,這巴掌大的蜘蛛沿著*爬到人臉上,長滿毛的觸手撫過臉頰,皮膚奇癢,那兩隻黝黑的勾牙總在眼睛前晃悠。


    男人手上又多了一圈東西,那東西身上全是規則的菱形圖案,尾巴搖動發出吱吱的怪響,“在接聽到命令前,你隻能做一件事,保持唿吸。”他按住那扁平的蛇頭,讓它鑽進女人的領口。


    從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來看,並沒有拔去它的毒牙。


    蛇整條鑽入衣領裏,冰涼的身體在懷裏亂竄,那粗糙的蛇皮在胸部上刮蹭一會,終於安靜下來,它留那個溫暖安全的地方,不願離開。


    太陽由頭頂移至山間,狼蛛跑到樹蔭下,被捉迴網箱中,草地上隻剩一個趴伏的女兵。


    男人看看表,在殘缺的夕陽中走來,兩腳跨在*之間,他指向陽光的方向,那裏有一個綠色小點,其實就是距離兩百米之外的啤酒罐。


    砰,長條形的彈殼飛了出去,啤酒罐依然立在瞄鏡的十字星中。槍聲驚擾了蛇,它從軍服的下擺鑽出去。


    “葉,下一槍你就要打包迴家。”


    砰,啤酒罐炸成兩節,一節跳到空中,另一在地上滾動。


    “跑起來,扭動你的屁股。”男人大聲吆喝。


    不想打包迴家,隻能抱著槍鑽過他跨下,爬行向前,就算泥水迷住眼睛,鋼絲劃破皮膚,也要在暈眩中翻過繩網。


    在摩蘇爾城外的荒漠,就算在深秋,營帳裏依然一股燥熱。男兵紛紛脫下汗臭的背心,頭盔隨意堆放在地上。


    “葉,我期待看見你脫下小內褲的樣子。”機槍兵不停扇動日誌表,外凸的肌肉上依然布滿汗珠。


    “肖恩,在那之前我一定會先打爆你的腦袋。”


    營帳麵一片笑聲,通訊兵對肖恩說:“在這個營裏,你招誰也別去招惹葉,因為她能在1500米之內爆你頭。”


    肖恩聳聳肩。


    一隻粗臂搭在通訊兵的肩膀上,“雷特,你有所不知,這小子對前天那位阿拉伯姑娘念念不忘。”


    “蓋爾,去你的。”肖恩仍出日誌表,蓋爾彎腰躲過,它在空中迴旋,啪,貼在一位剛進門的男人臉上。


    日誌表滑落地上,笑聲突然止住,所有人原地立正。


    男人的肩章頂著三顆星,雖然臉上一個紅印,帽子歪歪,依然挺直腰杆走到眾人麵前。


    “大兵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獵犬行動的成員。”


    “是,長官。”


    肖恩的嗓門叫得最響亮。長官摸摸臉上的紅印,目光掃過去,肖恩縮起了脖子。


    夜幕下的老城區,四條人影越過倒塌的房子,停在一堵布滿彈孔的斷牆前,往外瞧瞧,漆黑的大街上全是碎磚和敗瓦。


    蓋爾向身後三人打出一個手勢,肖恩趴在牆角下,架起機關槍。雷特背著豎著天線的包,跟隨蓋爾在大街上悄悄向前。


    “葉,你為什麽要參軍?”肖恩說話時,眼睛沒有離開準星,對他來說,一個東方的女子不該出現在前線。


    兩歲時,父親在跑長途運輸中出了車禍,貨車撞上油灌車,沒引起爆炸,油灌車司機躲過一劫,可父親夾在變形的車廂裏,消防員鋸開車門時,他已經沒氣。母親帶著女兒改嫁給一個美國人,拿到了綠卡,後來那個男人的工廠破產,染上酗酒惡習,兩人鬧最終鬧掰。


    母親不斷變工作,洗碗工,保潔員,童年在一次次的搬家中渡過,華裔在美國中是小少族裔,遭排斥不說,還常有黑幫找上門,日子過得艱困。


    沒錢沒背境之下,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女孩要想出人頭地,除了當兵,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入伍之前猜想,就算不能當上軍官,至少要贏得尊重。


    “走。”肖恩扛起機槍,蓋爾和雷特已經占據前方一處有利的場所。


    四人分成兩組,前後掩護登上二樓。


    牆體上有個直徑將近一米的破洞,顯然是被迫擊炮打穿的,碎石壓著一個洋娃娃,撿起來,放在窗台上。並不是因為它多麽可愛,而是需要一個分散敵人火力誘導點,狙擊手比較在意出現在窗戶東西,由於距離遠,敵人可能把洋娃娃當腦袋,或者用它充當效正射擊目標。而真正的死神就出現在破洞裏,打出致命一擊。


    黑暗中的摩蘇爾城靜悄悄,出現在瞄鏡中的,都是穿街而過的老鼠。


    肖恩在淩晨四點時接崗,終於可以卸下槍,蜷縮在牆角裏,幾乎一合眼就入夢,這是在伊拉克服役中練就的強本領。有時會聽雷特到酣聲,要是在營帳中蓋爾會用一隻臭襪堵他鼻孔,在軍營生活中這種打鬧常常出現,可在戰場上不能鬧著玩,隨時從某個方向飛來一顆子彈,腦袋就開花,酣聲太大時,必需把他弄醒。


    睡夢中有人拍肩膀,總會皺著眉睜開雙眼,當意識到懷中抱著的是槍時,人立刻就清醒過來。


    雷特又抱“大玩具”,一個帶顯屏的遙控裝置,視像信號來自一架小型四旋翼無人機。


    他招招手,“葉,快過來,大魚要上勾了。”視頻中出現一間兩層高的平房,四周是白色圍牆,院子裏停著三輛汽車,十多名手持ak的蒙臉人。接著走出一個包著頭巾的男人,他並沒有蒙臉,那標誌性的大胡子相當上鏡。


    影像即時傳到情報中心作臉譜分析,不到一分鍾,得到結果,這個男人是哈裏達德,獵犬行動的目標人物,一個製造炸-彈專家,上個月,他製造的炸-彈搭載在皮卡上,衝破三重的哨所,在烏代德空軍基地炸出一個蘑菇雲,四十二名美軍士兵就此升天,並留下六十四名傷者。


    中情局一直在追蹤他,賞金高達一千萬,可這家夥藏得很深,也許某天忘記關窗簾,正好有間諜衛星從頭頂飛過,反正美軍截獲他躲藏在這間平房裏的信息,就有了這次獵犬行動。


    *架在破洞位置,旁邊還有把機關槍,肖恩一邊安裝子彈鏈一邊說:“葉,如果這次順利拿到獎金,我會分你一半。”


    “肖恩,你不用這麽幹。”


    “我知道你母親正躺在醫院接受胃癌的放療,你比我更需要錢。”子彈鏈卡膛了,他不得不退出重新裝填,“別誤會,我有次營帳裏聽到你在外麵打電話。”


    蓋爾套著望鏡的,耳朵卻沒閑著,“葉,別聽他哄,這招數已經在那位阿拉伯姑娘身上使用過,要是你上檔,小心內褲不保。”話音剛落,一塊小石飛過去,他的頭盔咚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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