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時間定在明年三月,消息一出來,薑夫人就先把薑寧的名字報上禮部,然後準備去請一個從宮裏放出來的嬤嬤教導薑寧的禮儀規矩。


    往年宮裏出來的嬤嬤一向是各家爭搶的對象,今年也不例外,有門路的早就把幾個主位娘娘宮裏的嬤嬤預定走了。薑夫人也打算托托關係,正愁著要找誰的時候,沒想到公主府十分貼心的送來一個教導嬤嬤,而這嬤嬤正好是在惠王身邊當過差的。


    薑寧雙手置於小腹,端正斂容,蓮步徐移,走到嬤嬤跟前,膝蓋微屈:“許嬤嬤好。”


    這位嬤嬤身上是有品級的,薑寧現在還不是惠王妃,還是要乖乖行禮。


    許嬤嬤暗下點頭,目前對這位學生還算滿意。


    許嬤嬤是魏貴妃的貼身宮女,當年魏貴妃仙逝以後她不願意出宮,就到了公主府伺候公主和惠王。


    這迴聽說公主已經替王爺挑好了王妃,就自告奮勇擔了來太傅府的教導之職,一則是教導規矩,二則就是來看看未來的惠王妃品行如何,要是不好現在還能換,反正皇上還沒有下聖旨。


    薑夫人還不知道嬤嬤的心思,她心底樂開了花,忙叫人去把薑寧旁邊的院子整理出來,好叫貴客住的安穩。


    許嬤嬤是伺候惠王長大的,那惠王的喜好她肯定是一清二楚,要是能教些給寧姐兒,那寧姐兒在王府可會順利多了。


    薑馨站在不遠處,臉上平靜無波,可心底就像烈火灼燒一樣難受。


    塗著嫩粉色蔻丹的指甲死死摳著手裏的一枝月季花,碧綠的枝幹被她的指甲摳出一道道痕跡。


    “憑什麽?憑什麽你想要什麽都有,而我隻是想要他,隻要他一個,為什麽連這樣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我!”薑馨在心底嘶吼,麵孔猙獰:“薑寧,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她的目光移到一旁笑容滿麵的薑夫人,臉上厲色一閃而過。俏然轉身離去,隻留下一朵四零八落的月季花。


    當晚,聽說薑馨去了薑太傅的書房,房門禁閉,也不知兩人談了什麽。隻是第二天一早,薑太傅去了薑夫人房裏用早膳,膳食上桌,薑太傅卻沉著臉遲遲沒有拿起筷子,薑太傅沒動,薑夫人也不敢先吃,屋裏伺候的下人看主子神色不對,個個小心翼翼的屏住唿吸,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主子生氣,氣氛一時間凝固起來。


    半晌,薑太傅開口道:“把馨姐兒的名字也報上去吧。”


    薑夫人一怔,裝作驚疑的模樣:“四姑娘也要去選秀?”


    “馨姐兒的心不定,就算入了宮,也會給府上惹麻煩,我會向皇上稟明情況,這次馨姐兒隻是走個過場,待選秀後你趕緊找戶合適的人家,把她婚事定下。”


    薑夫人點點頭,她雖然不待見薑馨,但也不希望她做錯事連累薑家,要是因此寧姐兒的婚事出了變數,新仇舊賬她們一起算,她就是把那對母女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隻是給薑馨挑人家……


    薑夫人示意王嬤嬤把上迴列好的名單拿出來,遞給薑太傅,然後一臉為難的說:“四姑娘眼界高,妾身挑的人選她都不滿意,妾身實在不知道四姑娘喜歡什麽樣的哥兒,派人左探右試幾迴,偏偏她還不願意與我說,妾身實在是無從下手。”


    薑太傅翻了幾頁,薑夫人特地選了一些家世簡單,風評較好的哥兒。上麵列出的人選都是比較適合薑馨的。


    這樣的人她都不想要,她到底想要什麽?


    難道真的想去那殺人不見血的地方!


    薑太傅合上折子,思忖道:“馨姐兒的婚事你暫時不用管了,等明年科舉我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你先派幾個嬤嬤去把她的規矩教好。”


    薑夫人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臉,柔順道:“老爺,妾身知道了。”


    第二日,薑夫人便請來了一個李嬤嬤,這位嬤嬤在宮裏待了三十多年,規矩自然是嚴守謹記,隻是年紀大了才被放出來,李嬤嬤是在宮裏的浣衣局裏當差,身上有一個正五品的品級,因為剛放出來的時候李嬤嬤染上了風寒,就沒有人來找她。薑馨隻是一個庶女,倒沒那麽多顧忌。也因為現在各家小姐都早已經開始學規矩禮儀了,薑夫人能找到一個規矩好的嬤嬤來已經是不錯了。


    薑太傅沒有說什麽,隻是薑馨頗有微詞,“秋寧苑裏已經有了一個嬤嬤,為何還要再去外麵找一個,我和姐姐一塊兒學規矩就行了。”


    這句話薑馨實在給薑夫人請安的時候說的,薑馨說的大義凜然,一副與薑寧姐妹情深的樣子,可把薑夫人給膈應透了。


    當時沒什麽事,隻是轉臉就讓人把薑馨剛剛說的話給散出去,一句話經過很多人口口相傳之後往往就會與本意差之千裏。當天下午流言傳到薑太傅的耳朵裏就已經徹底換了一種意思。


    “聽說四姑娘想與三姑娘搶教導嬤嬤?”


    “什麽呀,明明是四姑娘看上了惠王,想把三姑娘壓下去呢!”


    薑太傅下朝迴來,走在自家小花園的鵝卵石路上,就聽到有三個丫鬟在不遠處的假山後麵湊著腦袋閑聊。


    沒等他發怒,又聽見一個嬌軟的女聲響起:“這怎麽可能,三姑娘和四姑娘平日裏看著感情還不錯。”


    “什麽叫知人知麵不知心,主子們的事兒你們這些小丫頭如何看得明白!”


    其中一個橙色衣裳的丫鬟自恃入府的年數大,嗆了兩個小丫鬟一句後,得意的轉身。


    卻看見薑太傅滿臉陰鶩的看著她們。


    三個丫頭嚇得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鵝卵石路上。


    “這……老爺……”


    薑太傅的貼身長隨富貴抹了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拖出去杖打二十,發賣了。”薑太傅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往書房走。


    富貴看著三個癱倒在地上的小丫頭,默默搖頭,卻沒有同情她們,自作孽不可活,做奴才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三姑娘四姑娘再怎麽不和,到底是主子,哪兒輪得到她們嚼舌根!


    薑太傅發賣了兩個丫鬟的消息傳到正院薑夫人的耳朵裏,薑夫人微微一笑:“我近日忙著兩個姐兒學規矩的事兒,倒鬆了對她們的管教,如今這府裏也該整治了。”


    文氏的手筆越來越大,要不是薑馨要選秀,她忙著收買人心,一時疏忽放鬆了戒備,她倒是不知,原來文氏蟄伏了這些年,攢了不少銀子,暗地裏還開了幾家攏錢的鋪子。


    有了銀子底氣就是足,瞧瞧她有多少人被收買去了,趁著這次正好全都打發出去。


    這時,薑寧帶著丫鬟進來請安,站定以後,兩手交疊放在左腰側,雙腿並攏微微屈膝,低頭道:“給母親請安。”


    不過被許嬤嬤教導了數日,便已經有了大家正室的風範,薑夫人心道:果然是她生的,比文氏那個賤人生的強了不知多少!


    薑夫人微笑著向薑寧招招手,薑寧順勢坐在薑夫人羅漢床的另一邊。


    薑夫人細細問了學規矩的情況,薑寧一一答了,她的目光一直在旁邊小桌上置的一個小蓮花香爐上,蓮花高潔,清煙嫋嫋,暗香浮動。


    “母親何時燃起香料了?”薑寧略感興趣的問道:“這是什麽香料,好似沒有聞過?”


    薑夫人撚起帕子在嘴角點了兩下,“這是冬梨家鄉的香料,是用初綻的蓮花花瓣製成。她見我這幾日睡不好特意呈上來的。”


    “母親夜間睡不好嗎?怎麽不與女兒說?”薑寧擔心道,


    “無事,隻是被那對母女氣狠了,一時沒緩過來。不過自打用了冬梨的香料,感覺人越來越精神了,也有力氣了,到了午後也不會犯懶。”


    薑夫人說著,可薑寧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薑夫人臉色雖然紅潤有精神,但眼下有淡淡的烏青,眼中也有明顯的紅絲。而且薑夫人午睡的習慣已經有幾十年了,用個香料就可以改掉習慣,這不太可能吧。


    原著並沒有說明薑馨是如何對付薑夫人的,隻是提到薑夫人的身體在選秀之前半年就開始不好了,臨近選秀的時候竟然瘋了。


    目光落在漫著輕煙嫋嫋的香鼎上,沉思良久,薑寧果斷道:“母親,這香暫時不要再用了。”


    薑夫人一下瞪大了眼,驚道:“怎麽?有什麽問題?”


    薑寧蹙眉道:“女兒也不是很確定,總覺得這香有些奇怪,或許是女兒感覺錯了,但小心一些也無妨,還是請大夫來確認一下吧。”


    事關薑夫人自己的生命安全,她來不及想,火急火燎地下了羅漢床,趕緊叫人把香爐撲滅,又說:“快拿我的帖子去請薛大夫來。”


    薑夫人猛然想起一件事,急急道:“對了,把冬梨那個賤婢關進柴房,先不要給她飯吃,等事情明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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