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離別的哀愁


    夜已深沉,如墨的黑暗將世界緊緊包裹。窗外,鞭炮聲和煙花漸漸稀落,一年一度的除夕已降下帷幕,新年的第一天也已經翩翩而至。


    客廳裏,春晚仍在繼續播放,可那歌舞與歡笑,卻似被一層無形的紗幕隔絕,裴洛南的心思全然不在其上。


    外婆因年邁體乏,已先行迴房安歇,那離去的背影,帶走了幾分屋內的暖意,讓裴洛南愈發感到心頭空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焦著在顧繁星身上。


    她靜坐於光暈之中,側臉線條柔美,眼神專注地追隨著電視畫麵,似在努力銘刻這除夕的每一絲痕跡。


    裴洛南的心,仿若被一雙無形巨手反複揉搓,喜悅與不舍的情緒激烈交纏。


    這一晚的時光,與顧繁星和外婆共度的每分每秒,皆是他心底最珍貴的寶藏。


    從籌備年夜飯時,廚房中兩人默契的配合,到觀看春晚時,不時相視而笑的溫馨,皆如熠熠星辰,鑲嵌於他記憶的浩瀚蒼穹,熠熠生輝,暖徹心扉。


    然而,時光無情流逝,春晚漸近尾聲,他亦即將起身告別,返迴裴家。


    此一別,不知何時方能再續這般親昵溫馨的時光。


    他害怕與顧繁星分離後,思念會如洶湧潮水,將自己徹底淹沒。這般矛盾心緒,恰似尖銳的冰火雙刺,深深刺入他的靈魂深處,痛意蔓延。


    “裴總,你怎麽了?是不是累了?”顧繁星仿若感知到他內心的波瀾,轉過頭來,輕聲問詢,聲音輕柔如夜風吹拂琴弦。


    裴洛南微微一怔,旋即強扯出一抹微笑,搖了搖頭,低低說道:“沒有,光陰易逝,隻是感慨這一晚竟如此匆匆。”話語出口,卻似被夜的寂靜吞噬了幾分力量。


    顧繁星淺笑道:“是啊,不過今日真的極為開心,幸得有你相伴,讓我和外婆過了一個難以忘懷的除夕。”


    她的眼眸裏,感激與溫柔交織,恰似星子落入幽潭,泛起層層漣漪。


    這目光,讓裴洛南心中的糾結愈發緊張。他渴盼能長伴她左右,守護這份純美,可現實卻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橫亙在前。


    隨著春晚主持人的倒計時聲響起,裴洛南的心猛地一縮,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心髒狠狠攥緊。每一聲倒數,皆似重錘,一下下敲擊在他的心間。


    當倒計時歸零,那短暫的鞭炮聲再度響起,卻再也無法驅散他心底的陰霾。


    裴洛南站起身,緩緩披上外套,動作遲緩而沉重,似有千鈞之力加諸於身。


    顧繁星亦隨之起身,默默凝視著他,目光中悄然閃過一絲落寞。


    “我該走了。”裴洛南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沙啞幹澀,仿若被砂紙磨礪。


    “嗯,路上小心。”顧繁星輕聲迴應,努力維持著語調的平穩,可裴洛南依舊敏銳地捕捉到那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


    此時的顧繁星,內心亦是矛盾重重。


    她感激裴洛南在這一天的陪伴,讓她度過了一個別樣而難忘的除夕。


    有他在,家中充滿了歡聲笑語,往昔那些因生活壓力和家庭困境而生的陰霾都被驅散。他的存在,仿佛一束溫暖而明亮的光,照進了她的生活。


    雖然,在內心深處,裴洛南的即將離開,讓她感到一陣難以抑製的失落。


    他走之後,這屋子恐怕又會恢複往日的寂靜與冷清,而她的心,也會仿若缺失了一角。


    但她又時刻保持著清醒,他們之間隻是協議關係。


    從最初的約定開始,她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界限。她給不了他更多的承諾,無論是情感上的迴應,還是未來生活的期許。


    她深知不能強求太多,也不能因一時的貪戀而得寸進尺,奢望那本不屬於自己的幸福。這份理智如同一把雙刃劍,在克製她情感的同時,也刺痛著她的心。


    裴洛南邁向門口,腳步似被磁石吸附,每一步都舉步維艱。


    行至門口,他終是忍不住迴首,望向顧繁星。她靜立原地,仿若一朵遺世獨立的幽花,在夜的深處散發著孤獨而迷人的芬芳。


    這一眼,令他心底湧起一股澎湃的衝動,幾欲不顧一切地折返,將她擁入懷中,永不分離。但他深知,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氣,仿若要將這夜的清冷與心中的痛苦一並吸入肺腑,而後打開門。


    寒風如刀,唿嘯而入,他不禁打了個寒噤。


    他邁出腳步,卻仿若踏入了一片荒蕪的冰原,每一步都伴隨著徹骨的冷意與鑽心的疼痛。


    歸途中,裴洛南的腦海中,如走馬燈般不斷浮現與顧繁星共度的片段。


    廚房中,他手把手教她切菜,她那專注而略帶笨拙的神態,恰似春日裏最萌動的幼芽,可愛至極,令他的心湖泛起層層柔波。


    放煙花時,她仰頭凝望夜空,眼中滿是驚歎與歡愉,那模樣,成為了他心中永恆的絕美畫卷。


    沙發上,他們並肩而坐,一同觀看春晚,偶爾不經意的相視一笑,似有電流穿過全身,那些笑容,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點亮了他生命中的光彩。


    他滿心歡喜,因這一晚收獲了無數珍貴迴憶,然而,那濃烈的不舍,直直刺入他的心窩,痛意蔓延至全身。


    在這除夕之夜的離別時分,裴洛南深陷於矛盾與掙紮的泥沼,喜悅與不舍如惡魔與天使,在他心中激烈爭鬥,令他的心潮久久無法平息。


    這一夜,裴洛南注定會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顧繁星的音容笑貌,如鬼魅般在黑暗中不斷浮現,縈繞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雖然,對於這份感情,他從始至終不曾動搖過,但未來的路肯定會布滿荊棘。然而,他絕不會輕言放棄,而是會勇往直前,永不退縮。


    裴洛南的身影漸漸沒入夜色,顧繁星仍佇立在門口,寒風吹拂起她的發絲。她緩緩抬起手,似是想要抓住些什麽,卻又無力地放下。


    此時,天空飄起了細雪,點點雪花在路燈下閃爍著微光,如同她那糾結而破碎的心情。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迴屋。


    屋內的溫暖撲麵而來,卻無法驅散她心底的清冷。


    她緩緩走到窗前,望著裴洛南離去的方向,思緒飄遠。


    而裴洛南在冰冷的街道上踽踽獨行,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斤重的眷戀。


    他停住腳步,迴首望向顧繁星的住所,那昏黃的燈光在雪夜中顯得格外溫暖。


    他的內心滿是惆悵,並非他的愛不夠堅定讓他裹足不前,而是他害怕自己過於濃烈和急切的情感會如驚弓之鳥,嚇退顧繁星。


    他深知這份感情來之不易,如同嬌嫩花朵,需精心嗬護,不能操之過急。


    “繁星,此別雖痛,但我願以耐心為壤,盼這緣分靜靜生長。”言罷,他帶著對未來的期許,堅定地邁向歸途,身影在風雪中漸行漸遠,隻留下一串深深的車輪印,見證著此刻夜的滄桑和悵惘,以及他此時內心的堅定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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