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國王的金扁擔


    肥婆子年歲看上去比樊葉大不少,還長得奇醜無比,全身都髒兮兮的,兩眼空洞無光,嘴角流涎,傻兮兮地笑著。


    孫大板在一旁也笑著:“入贅了我們家,往後可有你好日子過。”


    “什麽情況?”沈易安不解,轉而問樊花:“你哥雖然不能說話,也不至於娶這麽個玩意兒啊。”


    “是嫁不是娶!年輕人,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錦衣玉食?啞巴這樣的光棍,能有個媳婦那都是祖墳冒煙,還挑三揀四?何況他這是還債,是我讓他免於牢獄之災,他理應報答我!”


    樊花努力忍著淚水,低聲請求道:“孫大板,你不是說等端午過侯再說嗎?這可還有兩天時間,我想辦法湊齊五百貫就是。”


    “嗬嗬,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前兒我親自帶你去了青樓,人家老鴇出多少錢你忘了?就你這周身,瘦的全身沒有二兩肉,人家最多出到五十貫,其餘的四百五十貫你拿什麽賠我?”


    沈易安一聽不過五百貫,心中不禁為兄妹二人不值,但事情沒弄清楚,他是不會隨便出錢救人的,誰知道這是不是個局。


    “不如將事情說來聽聽,興許我有辦法。”


    孫大板起身,一瘸一拐走到窗戶旁,取下一塊花布,放到沈易安跟前,將經過細細說來。


    原來樊葉是以訓鴉技藝為生,他有兩隻自小養大的烏鴉,非常聽他的話,剛來宿州兩日,便有人個富戶尋來,要樊葉在給他家小兒百日宴上表演訓鴉,樊葉因此得了整整兩貫錢,哪知這錢還沒等揣熱乎,就又被人尋上門來,說自他離去,家中小兒便驚厥高熱,沒多久就夭折了,找道士看過,說是被樊葉烏鴉所克。


    那戶人家不由分說地將兩隻烏鴉捉走,還要樊葉賠償五百貫。


    “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沈易安評論。


    “嗬嗬,人家找了幾個高人看過,都說是烏鴉所克,那嬰孩臉色還有烏鴉印呢!我一直都說訓鴉不是好營生,讓他學學胸口碎大石、吞劍什麽的,可他偏不聽,這下好了,沒法營生不說,還欠人五百貫,要不是我把幾頭驢和板車都賣了給他還債,他和小花現在就是人家家奴了。”


    孫大板巴拉巴拉,自己仿佛是個受害者,最後他話鋒一轉:“我賠了五百貫,那可是我給我女兒準備嫁妝招贅婿的錢,如今讓這啞巴娶我女兒,終究還是他占了大便宜。”


    沈易安暗忖,這孫大板莫不是設了格局空手套白狼,想讓樊葉白白伺候他們父女一輩子?


    沈易安倒是很想見識下旁人如何空手套白狼的,段位與自己比又有幾何。


    沈易安轉而問樊花,孫大板所言可是當真。


    樊花點頭:“據說那家是宿州的大地主。”


    沈易安遂問:“你們可見嬰孩屍體了?還是說有仵作驗過?為何不報官?”


    沈易安直擊心靈的三連問,徹底把樊花和樊葉給問懵了。


    “不足歲的娃要水葬,早就順著汴河飄走了。”孫大板不屑:“再說了,那麽多高人都去看過,人家光是做法超度的錢也要百貫,若是報官,先打上一百大板,再丟進大牢,發配邊疆,哪有迴去鄆縣日子好?”


    樊花和樊葉沉默,顯然是認同孫大板所言。


    沈易安很是納悶,此事如此之多的紕漏,兄妹二人真的沒有察覺?還是說兩人被唬住了,打內心深處就沒有報官的概念,覺得官就是為了有錢人服務的?


    而事實貌似,無論你有多清高,若是一直都處在社會低層,就很難對高層有正確的認知,比如國王的金扁擔。


    打聽到關於宋江的隻言片語後,沈易安本可以不管這些一走了之,但他還有關於樊花唱歌的疑問,或者說對二人的同情,便拿出幾張交子對孫大板道:“我有錢,可以為他們還錢,但是我要見見對方,並且把那兩隻烏鴉也贖迴來。”


    孫大板登時心底一動,可他不知道沈易安的來曆,便折中地開口:“行啊,那就讓樊葉跟你走,樊花先留下,我帶你們去看看,如果沒問題,就還錢放人。至於那兩隻死烏鴉,我可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人家可是說要殺了那不祥之鳥來祭奠早夭的孩子。”


    樊葉安撫樊花,三人離開這臭氣熏天的院子,出門後,孫大板說自己腿腳不便,那戶人家在城外,要雇輛馬車前去,三人便迴到聽仙樓,準備乘沈易安的馬車同去。


    孫大板並非腿腳多不方便,他隻不過想拖延時間,並乘機了解沈易安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聽仙樓跟前,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子正在與門口賣花的小販討價還價,左手已經掐了一大束鮮花,右手還在挑挑揀揀,在這風和日麗的夏初,在這樣的鬧市中,當真是一幅鬧中取靜的美麗畫麵。


    隻不過,這畫麵對沈易安來講,實在太辣眼睛。


    “風兒,幾個小錢何苦計較的如此辛苦?”沈易安上前問。


    玉臨風一見沈易安,委屈開口道:“我一醒來,就發現人都沒了,若是不與這小販討價還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走吧,我帶你出城玩。”


    沈易安說著,摸出一堆銅板遞給小販,玉臨風捧著花興奮地朝馬車而去。


    孫大板留心觀察每一個細節,他已經斷定沈易安是個外地來的商人,且在宿州沒有朋友,否則斷不會住在這價格最高的聽仙樓裏。


    眾所周知樹大招風,常來常往的商人再有錢也不會住聽仙樓,這就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的道理。


    沈易安帶著二人蹬車,讓孫大板再次意外的是,趕車的竟然是買花的美人兒!


    一路上,孫大板用各種“不經意”跟沈易安套話,沈易安並不隱瞞,說自己是商人,隻帶了一個廚娘、兩個妹妹和一個兄弟出門,其餘人不知去哪玩了,就剩下他和風兒。


    孫大板暗喜,自己隻要膽量足夠,今兒是要發比橫財了,可比宋江那夥兒賊來錢快。


    馬車在城裏著實跑不起來,一出城就撒歡地快跑,沒多久就到了孫大板說的地方。


    沿著小路又跑了一會兒,到了一處宅院跟前。


    樊葉微微蹙眉,跟沈易安表示的確就是在這兒。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個大院子孤零零佇立著,若非親見,這種郊野中的院子就太適合前世的恐怖片了。


    孫大板解釋這戶是當地的豪紳,目之所及的田野都是他家的,而他歲數也不小,老來得一獨苗,就被樊葉的烏鴉給克死了,那家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孫大板上前叩門,不一會兒就有小廝開門,等了片刻,就見兩人出來,一個是這家主人乾員外,一個是他請來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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