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醉酒的萬小六
農婦萬小六的幸福生活 作者：儲小妖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個可惜沒有皮蛋，要是有皮蛋就好吃拉。劉師傅，這樣的粥你熬過沒有？”萬小六問。
“這個真沒有，給少爺的粥從來不會放肉的，就怕他吃不下。”劉胖子說。
“這個沒事，不油膩，也不會難吃，這個瘦肉放進去，隻會增加這個美味的。”萬小六解釋著。又拿過荷葉碎末，打開最後一個鍋，把碎末放進去，又加了一點油，加了一些開水和一點白糖。三個鍋都在熬著。讓劉胖子和年輕人幫忙，一人管一個鍋。萬小六看著有時候加涼水，有時候加熱水。
這個粥的香氣慢慢散開，真的好香。
“粥可熬好了？”進來一個慌張的丫鬟問。
“怎麽了？是不是少爺餓了？”小紅問。
“少爺咳嗽越來越厲害了，就是不吃藥，趕緊給少爺熬荷葉粥吧。我們都急死了，不知如何是好了。”小丫鬟在原地跺著腳，手中的帕子被她擰成了麻花。
“好了，好了，你等等，這就給你們少爺盛粥。”萬小六站起來說。
“多謝多謝。”小丫鬟聽到開心得眉開眼笑，對著萬小六連連稱謝。
萬小六用抹布包著鍋端起來放好，打開蓋，撲鼻的香氣，讓人垂涎三尺。
“姑娘，你熬的這個粥看似簡單卻這麽香，我劉某佩服佩服。”劉胖子在旁邊作揖道。
“劉師傅抬舉，我一個鄉下人，經常熬粥，也就知道了一些，讓您見笑了。”萬小六極度謙虛。
“這有三樣，你是一次端一碗端三次，還是一次端三碗，隻端一次？”萬小六問這個小姑娘。
“一次端一碗，端三次吧。”小丫鬟想想說道。
“好。”萬小六點點頭，又把另外兩樣各盛了一份。一碗是放肉末和百合的白色粥，看起來晶瑩剔透，麵上有點點油漬；一碗是放荷葉碎末的，白的粥，綠的荷葉，雖然攪拌在一起，但是還是分得清楚的；最後是荷葉汁放進去熬的，整個都是碧綠色的，看起來不像吃的，倒像觀賞品。
“你想端哪一碗去？”萬小六又問小丫鬟。
“這個……”小丫鬟遲疑了。
“姑娘，還是你看先端哪一碗吧。”劉胖子想萬小六之所以那麽問，肯定有什麽門道。
“嗬嗬，那就先端這一碗荷葉碎末粥吧。你們少爺要吃這荷葉粥，也終於能吃上了，待他吃了一口，就來端這個荷葉汁粥，最後再來端這個肉末百合粥。”萬小六一一指道。
“好，都聽姑娘的。”小丫鬟沒有之前的焦急了，隻有開心的笑。
“嗯，去吧。”萬小六把粥放在托盤上，讓小丫鬟端走。
“姑娘，這為何端個粥還有先後順序？”劉胖子又問。
“嗬嗬劉師傅，這個粥對於別人無所謂，對於這個劉公子確實要講究一下。以劉公子的脾氣，這個荷葉碎末粥是甜的，他吃了一口，應該不會再吃第二口，他常年喝藥，肯定不喜歡甜食，隻想吃辣的。荷葉汁粥，味道清香，會讓他胃口大開，這一碗會見底，他平時吃得少，飯量應該就小了，吃了這個粥已經大半飽了，卻還想吃，就要再吃點瘦肉百合粥，這個營養，而且不油膩，味道清淡，適合他吃，也應該是他喜歡的口味。”萬小六把粥盛好，放在旁邊，自信滿滿的說。
聽的人連連點頭，覺得似乎有那麽點道理
“劉師傅，小六獻醜了。如果不介意就嚐嚐看。”萬小六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劉胖子說道。
“姑娘哪裏話，能吃上一口嚐嚐味道，我劉胖子感激不盡。”劉胖子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那好，你們嚐嚐看。”萬小六讓開了。
劉胖子按照萬小六讓丫鬟給劉少爺端的順序，先嚐了一口荷葉碎末粥，有點甜，有點荷葉的味道，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仔細品著，又舀了一勺荷葉汁粥，這個粥，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進嘴了，不停的點頭。最後舀了一勺肉末百合粥，眼睛都亮了。全部都嚐了之後，把勺子遞給身邊的人，往後退了兩步，對著萬小六做了個揖，深深的鞠了個躬。
“劉師傅劉師傅，你這是做什麽？”萬小六有點驚慌了，這好好的，來行這麽個大禮。
“姑娘，我劉胖子，掌勺十八個年頭了，到劉府也十六個年頭了，你這麽小年紀，做出這樣味道的粥，這是我劉某吃過最好吃的粥了，我十分佩服。作為我們掌勺人，能用最簡單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佳肴，讓吃的人吃了還想吃，而且吃出不同的感受，這才是真的大廚。劉某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姑娘師出何處？”劉胖子比較有這麽多年的經驗了，看萬小六的手法，就是一個行家。
“劉師傅，真是折煞我了。我這個就是小時候跟我爹吃出來的，他追求美食，隻是家境貧寒，隻能就地取材，所以就能做出這些東西。”萬小六在想，這個劉胖子怎麽看出自己會這個呢？總不能告訴他前世自己的父母都是廚師吧，奶奶喜歡熬粥，對吃的，那是相當講究，自小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不少。但是那說得得嚇死人，前世的事情，這一世還記得。
“姑娘，你就別謙虛了，我劉某能看出，你對這個確實有研究。”劉胖子還在說。
剛才端荷葉粥走的丫鬟又急急忙忙的迴來了。對萬小六說：“姑娘，少爺喝了一口，就沒有動了，盯著粥發愣。”
“嗬嗬，那你再端第二碗去，給他喝喝看。”萬小六很開心有人來轉移注意力。
“好，謝謝姑娘。”小丫鬟把荷葉汁粥放在托盤上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大家都期待的看著萬小六，而萬小六盼望著劉夫人差人來帶自己走，趕緊走，否則這個劉胖子不會這麽快就不問了。
“好了好了，劉胖子，你可別嚇著小六姑娘。”小紅出來打圓場對萬小六說：“小六姑娘，粥也熬好了，我帶你去前廳吃飯吧。”
“有勞小紅姐姐。”萬小六頓時眉開眼笑，但是看到劉胖子的臉又不忍心，說道：“劉師傅，我真的不騙你，我這是第一次出萬家村參加趕集，真的沒有學過。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萬小六說完就跟著小紅身後走了。留下劉胖子和一群疑惑的人們。
又不知道走了什麽路，繞到了一個大廳內，仙骨道人和大伯真在聊著什麽，看似非常愉快。
“大伯。”萬小六小跑過來喊大伯，又轉向旁邊的仙骨道人：“師傅。”
“小六來了，粥可熬好了？”大伯問。
“嗯，熬好了，已經給劉少爺送過去了。你還沒吃飯吧？”萬小六看桌子上就擺了碗筷，還沒有上菜。
“沒有哦，在等你呢。”大伯說。
“其實不用等我，我之前跟劉夫人吃了幸福果和棗糕，一點都不餓。”萬小六才進大廳坐下，丫鬟就上了茶，確實渴了，也不客氣，端起來就喝。
“小六姑娘，你慢坐，我先退下了。”小紅對著萬小六福了福身道。
“好，謝謝小紅姐。”萬小六站起來道謝著。
小紅對大伯和仙骨道人也福了福身才退出去。
“小六，你熬的粥，劉少爺吃了麽？你怎麽想著去給劉少爺熬粥了？”大伯問。他對這事很奇怪，偌大的劉府，要給劉少爺熬粥，也輪不到萬小六啊。
“剛才劉夫人帶我去花園，我看到那荷花，就說了一下，好小的時候，我爹給我熬過，很好喝，我都不太記得，後來那個劉少爺非要我去熬，我就去了。”萬小六規規矩矩的坐著，認真的說著。
“哦，是這樣啊，隻要劉少爺願意吃就是好事，可別熬的粥劉少爺吃不下哦。”大伯笑著說。
“施主不必擔心，有緣人，自有有緣之事，有緣之事，必有牽連之物。”仙骨道人摸著山羊胡子笑道。
“哦？”大伯聽著，慢慢的消化著仙骨道人的話。有緣人？莫非是小六和這個劉家少爺？有緣之事，莫非就是做這個荷葉粥？牽連之物，那就是荷葉了？
“嗬嗬。”仙骨道人胸有成竹的隻笑不語。
沒一會兒，劉夫人就帶著劉總管來了。為首的劉夫人笑開了花。
“小六，來來來，到我這邊來，真是謝謝你，今天是軒兒第一次吃下兩碗粥。”劉夫人拉著萬小六的手開心的說道。
“哪裏哦，夫人，小六做得也不好，可能是劉少爺之前一直吃劉師傅燒的，突然換個人燒的，他覺得口味不同，才多吃了些罷了。”萬小六真怕這個功勞扣在自己身上，萬一劉夫人以此要求自己留在府裏幫忙，那就完蛋了。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了，總之今天要感謝你。來，我們入座吧。”劉夫人說完就牽著萬小六做到首座，對仙骨道人和大伯說：“師傅，你和萬大伯請入座。劉管家，你也坐吧，今天本夫人很開心，好多年了，欣兒第一次吃兩碗粥。”
劉夫人還是忍不住高興。劉總管吩咐上菜。這上菜之前，是四個丫鬟用托盤端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鐵盆，旁邊放著一塊幹淨的布，萬小六想這應該是洗手用的吧。果然，四個丫鬟分別站在他們四個人身邊，萬小六看劉夫人洗好手，拿毛巾擦擦，自己也照做。
洗好手，四個丫鬟退出去了，又有丫鬟端著托盤，一個個的上來了，一個嬤嬤樣的人把菜從托盤上端到桌子上，一個端好了退下去，另一個上來，依次上來了十六個，最後一個端上來的是一盆荷葉飯。
萬小六心裏想，這個真是奢侈，才四個人吃，就這麽多菜，滿滿一桌子，雖然是招待自己和大伯，卻也覺得奢侈。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過著很清貧的日子吧，而且在整個萬家村，這樣的夥食都是不會存在的。也許這是仇富心裏，這真要不得，要不得。萬小六告誡著自己。
端菜的嬤嬤為每個人都滿上酒，就退到門邊了。
“來，我們共飲一杯，感謝萬大伯和小六送來入藥的刺蝟，還有小六為我軒兒辛苦熬粥。”劉夫人說完就先幹了酒。
“劉夫人客氣，這些都是我們應該的，何況劉管家給了更多的酬勞。也祝劉少爺早日康複。”大伯有些受寵若驚。
“哪裏，哪裏。”劉夫人用手帕擦擦嘴道。
大伯、仙骨道人和劉管家三人，一飲而盡，可憐萬小六左看看右看看，這個白酒還真沒喝過，端起來用舌尖占了一點，舌尖辣麻了，抽著氣，用手扇著風。
“小六沒喝過酒，都怪我想得不周到。”劉夫人拍拍額頭，對雲嬤嬤說：“去酒窖把小姐從西域帶迴來的葡萄酒取一些來，那個葡萄酒小六可以喝。”
“夫人不用麻煩不用麻煩了，我就以茶代酒陪你們喝。”萬小六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個葡萄酒，是璿兒帶迴來的，說是女人喝著好，美容養顏。她帶了不少，我經常會喝一些，喝了之後睡覺很舒服。”劉夫人又給萬小六布菜。雲嬤嬤下去取酒了。
“今天小六和萬大伯來吃飯，招待不周，還請多包涵。”劉夫人客套的說。
“劉夫人太客氣了。”大伯看到這麽豐盛的佳肴有點口拙了。
“來，大家都餓了，吃吧。”劉夫人招唿著大家，對萬小六說：“小六，這是讓廚房做的荷葉飯，你來嚐嚐看。”
劉夫人說著，還給萬小六盛了一些在碗裏。
“很好吃哦。”萬小六謝過劉夫人，吃了幾口說道。
“好吃就多吃點。”劉夫人不停的給萬小六布菜，她自己倒是沒吃什麽，看著萬小六吃著。
萬小六也不矜持了，這是到這個世界吃的最豐盛的一頓飯，自然要吃飽，敞開肚子吃，迴去還有那麽多路，到家也就消化了。
雲嬤嬤把紅酒取來，給萬小六換了杯子，劉夫人親自給她倒了酒。
萬小六聞著葡萄酒，真是香啊，好饞。端起酒杯站起來，對著劉夫人說：“小六多些劉夫人厚愛，以此酒祝夫人永遠年輕。”說完就喝了。
劉夫人自然是相當開心的。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當然，萬小六是主角。相對萬小六的狼吞虎咽，大伯吃得斯文多了。
席間劉夫人讓雲嬤嬤去劉少爺的院子看看，說不知道劉少爺是不是喝了藥，現在咳嗽怎麽樣了。
沒一會功夫，雲嬤嬤就迴來了，麵露喜色的對劉夫人迴複道：“夫人，少爺吃了粥休息了一會就喝了藥，如今在後院的竹林內彈琴，心情很好。彈奏的曲子也是歡快的。”
“這就好，這就好。”劉夫人隻要兒子好，就什麽都好。
“小六，今天真是感謝你呢，這都是你的功勞。以後你有空就常來玩，下次來就多住幾天。”劉夫人還在不停地為萬小六布菜。
“夫人不嫌棄，小六一定會再來。”
“好孩子，劉府的門為你敞開著。”劉夫人從心底喜歡這個女孩。
酒過三巡，萬小六覺得臉發燙了又換到小廳喝茶。
萬小六喝了不少葡萄酒，臉色紅撲撲的，白裏透紅，又多了些嬌媚。雖然喝了酒，意識卻很清醒。她還在念著萬莫非一個人在山上等著，應該餓了。大伯應該是喝酒的好手，就麵色有點紅，別的沒任何不適。
飯也吃了，茶也喝了，萬小六對劉夫人道：“夫人，今天真是我這麽大最開心的一天了，謝謝你。現在飯也吃了，酒也喝了，我想我們應該迴去了。”
“小六，你喝了酒，要不晚上在我們府裏歇一晚，明日再走？”劉夫人眼睛盯著萬小六說。
“不用了，謝謝夫人，我隻是臉上發燙，這個酒太好喝了，就貪杯了。我沒事。好的很。”萬小六真怕劉夫人讓她在這裏住一晚。
“那就隨你吧，來日方長，以後路過就進來。”劉夫人想了一下說。又轉身對劉管家說：“家裏的東西你看看，給小六和萬大伯拿一些帶迴去。”
“是夫人。”劉總管說著就走了。
“不用了夫人，我們都吃好了。”萬小六和大伯都在推辭著。
“不要客氣，今天小六給軒兒做的粥，軒兒能吃兩碗，這是我這幾年來最高興的事情，軒兒太瘦了，隻要能吃，願意吃，也就慢慢好起來了，他就是不想吃，什麽法子都想了，無濟於事。”劉夫人突然站起來對著萬小六鞠了個躬。
雷倒萬小六和萬大伯了。趕忙站起來。
“夫人，你這是……”萬小六真是無語了。
“小六，我作為一個母親，我請求你，沒事多來我們家，給我們軒兒做一些你拿手的東西，隻要他能吃，我怎麽樣都行。”劉夫人說。
“夫人，我有空一定就來。”萬小六想天下父母心，麵前的也隻是一個母親而已，用卑微的姿態，來為兒子求著。
“小六，我有個不情之請。”劉夫人看著小六慢慢的說道。
“夫人您說。”萬小六想麵前就是個萬丈懸崖，也隻得跳了。
“我想請你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來，我讓劉總管派人接送你，來給我軒兒做一次吃的。你看可行？”劉夫人期盼的看著萬小六，看她不說話有連忙說：“每次來給10兩銀子作為酬勞。”
“夫人，我不是為了銀子，說銀子就好傷感情了。”萬小六的腦子在轉著轉著。
“小六，難得夫人不嫌棄，你快答應啊。”大伯在一邊著急了。
“好，夫人，我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來，隻要我會的，我都做。但是我擔心劉少爺未必喜歡吃我燒的飯菜啊。”萬小六想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萬小六也喜歡錢，我家茅草房還等著蓋成青磚大瓦屋呢。
“太好了，小六，真是太感謝你了，等軒兒不吃的時候再說，以今天的情形看，他是喜歡吃的。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劉夫人拉著萬小六的手，對雲嬤嬤說：“先去取五十兩銀子，作為預付金。”
“這個使不得使不得。”大伯在一邊著急的連連擺手道：“夫人，使不得。”
“要的要的。”劉夫人說：“如果這個不要，我也不好意思讓小劉來幫忙了。”
“劉夫人…。”萬小六心裏想著要推辭，但是就是嘴上就是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就這麽決定了。今天十五，下個月初一，我讓劉總管派人去接你，山路難走，到時候你多注意。”劉夫人摸著萬小六的頭發慢慢說。
“不用接的，我自己來。”萬小六想到時候讓萬莫非送自己比他們接更好。
“山路那麽遠，一個女孩子不行的。”劉夫人否決掉了。
“劉夫人，到時候我送小六來吧。”大伯在一旁看萬小六確實不想他們接，說道。
“這樣啊，那就辛苦萬大伯了。”劉夫人道。
“劉夫人哪裏話。”大伯對著劉夫人做了個揖。
劉總管過來說東西都準備好了。雲嬤嬤把銀子也取來了。
“小六，這是五十兩，你先拿著。”劉夫人把銀子塞進萬小六的手裏。
“夫人真的不要。”萬小六真想說謝謝，卻還是在推辭著。
“拿著，這個一定要拿著，聽我的，乖孩子，別拉拉扯扯的了。”劉夫人把銀子握在萬小六手裏。
“那夫人我們就告辭了。”大伯看著銀子在萬小六手裏，萬小六想收又不好意思的樣子，隻能岔開話題。
“好，走我送送你們。”劉夫人牽著萬小六向門口走去。萬小六一手拿著沉重的錢袋，一手任劉夫人牽著。
劉總管準備了好多東西，萬小六和大伯的背簍都滿了。劉夫人把萬小六手裏的銀子，塞進了她懷裏，對她點點頭，不再說話。萬小六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就默默地收下了。
劉總管幫他們把背簍背到肩膀上，又是一陣道別，才啟程。
萬小六走好遠迴頭劉夫人還在那。她的頭越來越暈了。走路開始有點搖晃了。
“大伯，我頭暈。”萬小六喊著前麵的大伯。
“頭暈？喝醉了，你這孩子就是貪杯。來，我扶著你。”大伯聽到她說話，立馬迴來攙扶著他。
“大伯，銀子放你身上，我怕弄丟了。”萬小六說著取出銀子給大伯。
“好，我幫你收著，到家給你。”大伯把銀子裝進自己懷裏了。
大伯扶著萬小六緩慢向前走著，沒走多遠，就見萬莫非向他們來了。
萬小六一看萬莫非來了，笑得跟朵花一樣。
從大伯手裏抽出自己的胳膊，向著萬莫非撲去。萬莫非一個跨步過來接住快倒地的萬小六。
“她喝了一些酒水。都快站不住了。”大伯在一旁說。
萬莫非抿著嘴，不說話，任萬小六整個重心都壓在自己身上。萬小六覺得自己很清醒，頭卻很暈。
萬莫非連著萬小六和背簍，在大伯的幫助下都背在背上了。
萬小六不停的說著什麽，萬莫非聽不懂，大伯也聽不懂。萬小六趴在萬莫非的背上，胳膊緊緊摟著萬莫非的脖子，鼻子帖在萬莫非頸上。
萬莫非一言不發，任萬小六在他背上胡言亂語。隻是抿著嘴唇跟著大伯後麵走。
“要不，背簍給我吧。”大伯看著他們兩個，小六畢竟是自己侄女，這樣總覺得不好意思。
“謝謝大伯，不重的。”萬莫非畢竟是有內力的人，萬小六加上背簍也沒有一百斤，這點重量，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在話下。
“那你們走前麵，我走後門。”大伯讓他們在前麵走。
“好，謝謝大伯。”開始上山了。萬莫非控製著腳步，盡量不用內力。
“辛苦你了。”大伯從旁邊掰了根木棍，作為手杖柱在手裏。
“不辛苦的大伯，照顧小六是我應該做的。”萬莫非的話讓大伯心裏咯噔一下。
“小六這孩子長大了。”大伯意味不明的說了這麽一句。
“大伯，她一直一個人過日子嗎？”萬莫非沉默了一會問。
“嗯，是的，自她爹走了以後她就一個人在山邊住。之前也住在村子裏，之後總是被村裏的小孩子欺負，就一個人到山邊去了，本來是幾根竹子用茅草蓋的，她之後挖草藥賣了錢，就找人蓋了那兩間茅草房，那兩間茅草房也蓋了一兩多銀子。她蓋房子那會，肚子都吃不飽，經常上山摘野果子吃，有時候村裏人看她餓得慌，也會悄悄送些吃的到她家門口。就這樣小六一天天熬大了。今年都十六了。不瞞小哥，我們家小六啊，也有不少求親的，隻是她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後別人也就在我跟她大娘麵前說說。哎……”大伯在後麵氣喘籲籲的說著。
“小六這孩子，總有自己的主見。倔脾氣。”大伯說著站了一會，看著遠處還有模糊影子的劉家莊子，不無擔憂地說：“今天劉家很不一樣，對小六太不一樣了，讓我很擔心。不知道劉家對小六到底打的什麽心思。”
萬莫非聽著又是一驚。那天布施，就感覺不太一樣，沒想到卻是不一樣。
“那大伯覺得會是什麽打算呢？”萬莫非問。
“那個劉少爺聽說二十有三了，至今未娶，對任何女子都不看在眼裏，這個劉少爺雖然是個病秧子，卻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他生病就一直在家靜養，未出過門，但是卻讀遍天下書。長相據說也是極其俊美。之前在外麵的時候，他家想為他娶妻，話一放出去，那每天媒人是踏破門檻。聽說有一年，劉家員外和夫人帶著劉少爺去西域邊陲的光明之城求醫，那城主之女去他們府上，無意中撞見劉少爺，迴家後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要嫁給劉家少爺，城主就讓媒人上門求親，劉家少爺當場就讓人趕走了那個媒人，一夜之間，劉家人蒸發了，劉家在光明之城的鋪子全部轉手，據說那一次，光明之城城主損失上億兩白銀，整個物價全部亂了，那城主之女一麵受了羞辱，難以見人，一麵又因自己導致光明之城整個經濟癱瘓，心有愧疚，最後出家為尼了，多好的年紀啊。這姑娘就這樣毀在了劉家少爺手上。之後就再沒有人去提親了，都怕得罪他們。”大伯邊走邊說。
“今天劉夫人對小六那是相當的熱情，還要小六每個月初一、十五去她家給劉少爺燒菜，酬勞都給了。我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大伯歎著氣說。
“那個劉少爺跟她見麵了？”萬莫非遲疑了下好似沒事一樣問。
“聽那口氣應該沒有。”大伯說。
“噢。”萬莫非應了一聲。
“小哥，有些話我早就想問你，又覺得不太好，所以一直沒有開口。”大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著說。
“大伯，您喊我莫非就好。有話您直說。”萬莫非慢慢走著，萬小六在他身上漸漸睡著了，她就這樣趴在他背上，讓他覺得很享受。
“小六睡著了，你被小六救下也有一兩個月了吧。你們孤男寡女，雖然是兩間房，但是人言可畏啊。我是相信你們，隻是村裏人的閑言碎語，很多。”大伯想了想才說。
“大伯，我會一直在萬家村，跟她在一起。”過了許久，萬莫非才說。
“孩子啊，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過一天是一天吧。”大伯說完就不再說話了。兩個人都沉默了，隻有萬小六唿哧唿哧的睡覺聲音。
之後這一路都是沉默的，萬小六睡得極熟，昨天上山累了，晚上沒睡夠，今天一大早起來跑了這麽多路，中午又喝了酒，這些都是原因。路上大伯說休息下，抽筒煙，萬莫非看著背上的萬小六怕弄醒她，就先走了。大伯就跟著後麵的人一起了。
萬莫非看沒人，就趕緊運功，加快腳步，萬小六背上的背簍他看著都心疼，但是自己要背她，又沒有辦法取下來拿。隻想快點到家，然後讓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安心的睡。
路上人很少，應該好多人都還沒有迴來。萬莫非從村外的河邊繞著迴去的，畢竟村子人多口雜，看到也不好。
今天唯一的好處就是陰天，沒太陽，否則真曬死了，但是萬莫非還是能感覺到萬小六和自己貼著的地方衣服已經濕了。
穿過竹林，到了院子裏，不知道萬萬怎麽出來了，直接蹦躂到萬莫非跟前，看到萬小六趴在萬莫非的背上，發出不高興的聲音。
萬莫非也不理它，徑直到了門口，從磚縫裏掏出鑰匙，一隻手托著萬小六，一隻手開門，好不容易打開了，托著萬小六的手酸的不行。
小心翼翼地把萬小六放到竹床上，扶著坐著，然後取下背簍放一邊，再把她小心的放在竹床上，又脫了她的鞋子。碰到舒適的床，萬小六轉個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睡著，拿了自己蓋的薄被給她搭在胸口。
萬莫非站在旁邊看著熟睡中的萬小六，伸手把她的頭發順到額頭後麵，看著她緋紅的臉，散發著陣陣酒香。真想一親芳澤。
看著看著，頭就慢慢低下來了，越來越近了，閉上眼睛，慢慢向下……
“吱吱吱。”不和諧的聲音出來了。
萬莫非一驚，睜開眼睛看到萬萬蹲在床邊上看著自己。頓時臉一紅，站起來甩手就拿著背簍到旁邊去了，還是不理萬萬。
萬萬跳到床上，盯著萬小六看，還是不停的吱吱吱地叫著。
萬小六被吵著了，眯著眼睛道：“別吵我，我要喝水。”
萬莫非一聽她要喝水，連忙放下背簍，倒了一碗水端過來，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隻手環著她，一隻手端水喂她喝。萬小六一碰到水就咕嚕咕嚕的喝起來。
“看你以後還喝不喝酒。”萬莫非低聲地說。
“不喝了，我頭好痛。”萬小六推開碗，軟骨頭一樣靠在萬莫非身上。
萬莫非舍不得推她，任她膩歪在自己懷裏。手一動，碗完好無損的送到了桌子上。就這樣抱著萬小六坐著。臉頰貼著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滿身的酒氣好重，兩隻手輕輕按著她的太陽穴。
萬萬在旁邊不開心了，一直吱吱吱地叫個不停，萬莫非警告了一聲，聲音小了，趴在萬小六腳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人。萬萬怎麽看都像個吃了醋的小女人。
萬莫非抱著萬小六，也有點犯困了，放下又睡著了的萬小六，起來關上門，看著萬小六像個孩子一樣，想想也脫了鞋子上了竹床，不大的竹床被萬小六占了一大半，萬莫非麵對著萬小六把她撈進懷裏，抱著她也閉上眼睛睡覺了。
萬小六睡得非常舒服，萬莫非有美人在懷，睡得自然也是很舒服的。萬萬委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隻能聽著他們兩個均勻的唿吸聲，眼睛一眨一眨的，最後也就不眨了，耷拉著腦袋睡著了。
這一覺，萬莫非睡得非常踏實，沒有之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最後餓醒了。睜眼一看，屋裏已經黑了。放開萬小六坐起來，胳膊已經麻了。給萬小六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起來點上燈，打開門，萬萬就跳了出去。
把門敞開，屋裏進了陣陣涼風。萬莫非又把門掩起來，怕涼風吹到萬小六身上。
“晚上吃什麽？”萬莫非輕拍著萬小六的臉問，臉已經不那麽熱了，酒氣也淡了許多。
“不要，我不吃，我要睡覺。”萬小六伸手打掉萬莫非的手。
萬莫非蹲在床前看了一會，就站起來做自己的事情了。
把鍋裏燒水，之後把萬小六帶迴來的背簍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有各種豆子和大米，還有幾本書。輕笑了一下。就拿出背簍裏剩下的烙餅，就著萬小六之前喝水的碗倒了一碗水，邊吃邊喝起來。萬萬從門縫裏擠進來，跳到桌子上，又懶骨頭的趴著。
萬莫非現在真是無視萬萬了。吃著自己的，不管它吃不吃喝不喝。萬萬又吱吱吱地叫起來了。萬莫非側耳一聽，外麵有人來了。
“六姐。”萬小九的聲音傳來。
萬莫非站起來打開門，萬小九在前頭跑，後頭是大伯。
“莫非哥。”萬小九喊了萬莫非一聲就越過他進屋了開心的叫著：“萬萬萬萬。”
屋內開始了人狐大戰，一個要抱，一個躲。
“大伯。”萬莫非喊了聲後麵的大伯。
“恩，吃了嗎？小六怎麽樣了？”大伯的手拿著黃煙筒靠在背後，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我正在吃，她還在睡。”萬莫非給大伯搬了凳子坐。
“今天真是喝多了。那是什麽？”大伯坐下就把煙筒拿出來抽黃煙，看到萬萬問萬莫非。
“是昨天上山遇到的小雪狐。”萬莫非也坐下來了。
“哦，小九在家念著要來看萬萬，就是說它哦？”大伯了然的說。
“嗯，是的，它叫萬萬。”萬莫非看著小九跟萬萬在屋裏轉著，真想說別吵著萬小六睡覺。
“我是來送錢的，今天小六喝酒了頭暈，把銀子放在我身上，這是劉夫人預付的銀子，讓小六每個初一、十五去給劉少爺做菜，每次十兩銀子，今天先給了五十兩的預付銀子。來給你。”大伯想起來銀子，就從懷裏掏出來遞給萬莫非。
“哦，這樣哈。”萬莫非盯著銀子，好久不接。
“怎麽了？”大伯奇怪的問。
“哦，沒什麽。我是想要不還是明天給小六吧。”萬莫非還是不去接銀子。
“下午跟我說得信誓旦旦的，怎麽晚上連她的錢都不敢拿了？”大伯把銀子放到桌子上，又開始抽他的黃煙了。
“她會做飯菜麽？”萬莫非低著頭低聲地問。
“我就是在擔心這個，小六又不會做什麽花樣的菜。這個五十兩收了，萬一做得那個劉少爺不喜歡，可就不好了。”大伯抽著煙說。
“嗯。”萬莫非點著頭死盯著桌子上的錢袋。
“你吃飯吧，小九，我們迴去。”大伯在凳子腳上磕了磕煙筒。對玩瘋了的萬小九說。
“這就走啊，可是爹我還想跟萬萬玩呢。”萬小九嘟著嘴說。
“玩什麽玩，明天過來跟你莫非哥學識字了，還玩，都多大的孩子了。”大伯溫柔的責備著。
“小九，今天晚了，明天再來吧。”萬莫非現在隻想跟萬小六過二人世界了。
“那好吧，萬萬你要乖乖的，我明天再來哦。”小九依依不舍的放開萬萬。
大伯牽著萬小九走了。萬莫非站在院子中目送著，把晾曬在屋簷下的衣服收進屋裏，之後進屋關上門。沒吃完的餅也沒有吃了，放進碗櫃裏，看著錢袋，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站了一會，還是沒動錢袋。看著熟睡的萬小六，轉身用木盆舀了熱水，兌好涼水，進了房間拿出萬小六的洗臉的麻布，浸濕了，給萬小六仔細地擦著臉、脖子上，手臂上，手上，都仔仔細細的輕柔地擦了一遍，之後又把水倒入木桶裏，換了萬小六洗澡的麻布，脫了她的棉布襪子，把麻布沾了水，水沒擰幹，就擦著萬小六的腳，雖然萬小六一直做著粗活，可是她的腳卻是細品嫩肉的。萬莫非洗的很仔細，腳背，腳底心，每個腳趾丫都擦了。給萬小六洗好，萬莫非就另外舀了水到裏麵房間洗澡了，今晚萬小六睡著的，中間的門都沒關，燈光能照到一些亮，熱水打在身上好舒服，這個熱天，萬小六早上又走了那麽多路，如果不是男女有別，真想給她洗個澡。
萬莫非洗好澡，把水倒掉，盆放好，就到了竹床邊上，橫抱起萬小六，抱到她自己床上。站在床前，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該留下來。
“這個真沒有，給少爺的粥從來不會放肉的，就怕他吃不下。”劉胖子說。
“這個沒事，不油膩，也不會難吃，這個瘦肉放進去，隻會增加這個美味的。”萬小六解釋著。又拿過荷葉碎末，打開最後一個鍋，把碎末放進去，又加了一點油，加了一些開水和一點白糖。三個鍋都在熬著。讓劉胖子和年輕人幫忙，一人管一個鍋。萬小六看著有時候加涼水，有時候加熱水。
這個粥的香氣慢慢散開，真的好香。
“粥可熬好了？”進來一個慌張的丫鬟問。
“怎麽了？是不是少爺餓了？”小紅問。
“少爺咳嗽越來越厲害了，就是不吃藥，趕緊給少爺熬荷葉粥吧。我們都急死了，不知如何是好了。”小丫鬟在原地跺著腳，手中的帕子被她擰成了麻花。
“好了，好了，你等等，這就給你們少爺盛粥。”萬小六站起來說。
“多謝多謝。”小丫鬟聽到開心得眉開眼笑，對著萬小六連連稱謝。
萬小六用抹布包著鍋端起來放好，打開蓋，撲鼻的香氣，讓人垂涎三尺。
“姑娘，你熬的這個粥看似簡單卻這麽香，我劉某佩服佩服。”劉胖子在旁邊作揖道。
“劉師傅抬舉，我一個鄉下人，經常熬粥，也就知道了一些，讓您見笑了。”萬小六極度謙虛。
“這有三樣，你是一次端一碗端三次，還是一次端三碗，隻端一次？”萬小六問這個小姑娘。
“一次端一碗，端三次吧。”小丫鬟想想說道。
“好。”萬小六點點頭，又把另外兩樣各盛了一份。一碗是放肉末和百合的白色粥，看起來晶瑩剔透，麵上有點點油漬；一碗是放荷葉碎末的，白的粥，綠的荷葉，雖然攪拌在一起，但是還是分得清楚的；最後是荷葉汁放進去熬的，整個都是碧綠色的，看起來不像吃的，倒像觀賞品。
“你想端哪一碗去？”萬小六又問小丫鬟。
“這個……”小丫鬟遲疑了。
“姑娘，還是你看先端哪一碗吧。”劉胖子想萬小六之所以那麽問，肯定有什麽門道。
“嗬嗬，那就先端這一碗荷葉碎末粥吧。你們少爺要吃這荷葉粥，也終於能吃上了，待他吃了一口，就來端這個荷葉汁粥，最後再來端這個肉末百合粥。”萬小六一一指道。
“好，都聽姑娘的。”小丫鬟沒有之前的焦急了，隻有開心的笑。
“嗯，去吧。”萬小六把粥放在托盤上，讓小丫鬟端走。
“姑娘，這為何端個粥還有先後順序？”劉胖子又問。
“嗬嗬劉師傅，這個粥對於別人無所謂，對於這個劉公子確實要講究一下。以劉公子的脾氣，這個荷葉碎末粥是甜的，他吃了一口，應該不會再吃第二口，他常年喝藥，肯定不喜歡甜食，隻想吃辣的。荷葉汁粥，味道清香，會讓他胃口大開，這一碗會見底，他平時吃得少，飯量應該就小了，吃了這個粥已經大半飽了，卻還想吃，就要再吃點瘦肉百合粥，這個營養，而且不油膩，味道清淡，適合他吃，也應該是他喜歡的口味。”萬小六把粥盛好，放在旁邊，自信滿滿的說。
聽的人連連點頭，覺得似乎有那麽點道理
“劉師傅，小六獻醜了。如果不介意就嚐嚐看。”萬小六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劉胖子說道。
“姑娘哪裏話，能吃上一口嚐嚐味道，我劉胖子感激不盡。”劉胖子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那好，你們嚐嚐看。”萬小六讓開了。
劉胖子按照萬小六讓丫鬟給劉少爺端的順序，先嚐了一口荷葉碎末粥，有點甜，有點荷葉的味道，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仔細品著，又舀了一勺荷葉汁粥，這個粥，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進嘴了，不停的點頭。最後舀了一勺肉末百合粥，眼睛都亮了。全部都嚐了之後，把勺子遞給身邊的人，往後退了兩步，對著萬小六做了個揖，深深的鞠了個躬。
“劉師傅劉師傅，你這是做什麽？”萬小六有點驚慌了，這好好的，來行這麽個大禮。
“姑娘，我劉胖子，掌勺十八個年頭了，到劉府也十六個年頭了，你這麽小年紀，做出這樣味道的粥，這是我劉某吃過最好吃的粥了，我十分佩服。作為我們掌勺人，能用最簡單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佳肴，讓吃的人吃了還想吃，而且吃出不同的感受，這才是真的大廚。劉某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姑娘師出何處？”劉胖子比較有這麽多年的經驗了，看萬小六的手法，就是一個行家。
“劉師傅，真是折煞我了。我這個就是小時候跟我爹吃出來的，他追求美食，隻是家境貧寒，隻能就地取材，所以就能做出這些東西。”萬小六在想，這個劉胖子怎麽看出自己會這個呢？總不能告訴他前世自己的父母都是廚師吧，奶奶喜歡熬粥，對吃的，那是相當講究，自小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不少。但是那說得得嚇死人，前世的事情，這一世還記得。
“姑娘，你就別謙虛了，我劉某能看出，你對這個確實有研究。”劉胖子還在說。
剛才端荷葉粥走的丫鬟又急急忙忙的迴來了。對萬小六說：“姑娘，少爺喝了一口，就沒有動了，盯著粥發愣。”
“嗬嗬，那你再端第二碗去，給他喝喝看。”萬小六很開心有人來轉移注意力。
“好，謝謝姑娘。”小丫鬟把荷葉汁粥放在托盤上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大家都期待的看著萬小六，而萬小六盼望著劉夫人差人來帶自己走，趕緊走，否則這個劉胖子不會這麽快就不問了。
“好了好了，劉胖子，你可別嚇著小六姑娘。”小紅出來打圓場對萬小六說：“小六姑娘，粥也熬好了，我帶你去前廳吃飯吧。”
“有勞小紅姐姐。”萬小六頓時眉開眼笑，但是看到劉胖子的臉又不忍心，說道：“劉師傅，我真的不騙你，我這是第一次出萬家村參加趕集，真的沒有學過。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萬小六說完就跟著小紅身後走了。留下劉胖子和一群疑惑的人們。
又不知道走了什麽路，繞到了一個大廳內，仙骨道人和大伯真在聊著什麽，看似非常愉快。
“大伯。”萬小六小跑過來喊大伯，又轉向旁邊的仙骨道人：“師傅。”
“小六來了，粥可熬好了？”大伯問。
“嗯，熬好了，已經給劉少爺送過去了。你還沒吃飯吧？”萬小六看桌子上就擺了碗筷，還沒有上菜。
“沒有哦，在等你呢。”大伯說。
“其實不用等我，我之前跟劉夫人吃了幸福果和棗糕，一點都不餓。”萬小六才進大廳坐下，丫鬟就上了茶，確實渴了，也不客氣，端起來就喝。
“小六姑娘，你慢坐，我先退下了。”小紅對著萬小六福了福身道。
“好，謝謝小紅姐。”萬小六站起來道謝著。
小紅對大伯和仙骨道人也福了福身才退出去。
“小六，你熬的粥，劉少爺吃了麽？你怎麽想著去給劉少爺熬粥了？”大伯問。他對這事很奇怪，偌大的劉府，要給劉少爺熬粥，也輪不到萬小六啊。
“剛才劉夫人帶我去花園，我看到那荷花，就說了一下，好小的時候，我爹給我熬過，很好喝，我都不太記得，後來那個劉少爺非要我去熬，我就去了。”萬小六規規矩矩的坐著，認真的說著。
“哦，是這樣啊，隻要劉少爺願意吃就是好事，可別熬的粥劉少爺吃不下哦。”大伯笑著說。
“施主不必擔心，有緣人，自有有緣之事，有緣之事，必有牽連之物。”仙骨道人摸著山羊胡子笑道。
“哦？”大伯聽著，慢慢的消化著仙骨道人的話。有緣人？莫非是小六和這個劉家少爺？有緣之事，莫非就是做這個荷葉粥？牽連之物，那就是荷葉了？
“嗬嗬。”仙骨道人胸有成竹的隻笑不語。
沒一會兒，劉夫人就帶著劉總管來了。為首的劉夫人笑開了花。
“小六，來來來，到我這邊來，真是謝謝你，今天是軒兒第一次吃下兩碗粥。”劉夫人拉著萬小六的手開心的說道。
“哪裏哦，夫人，小六做得也不好，可能是劉少爺之前一直吃劉師傅燒的，突然換個人燒的，他覺得口味不同，才多吃了些罷了。”萬小六真怕這個功勞扣在自己身上，萬一劉夫人以此要求自己留在府裏幫忙，那就完蛋了。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了，總之今天要感謝你。來，我們入座吧。”劉夫人說完就牽著萬小六做到首座，對仙骨道人和大伯說：“師傅，你和萬大伯請入座。劉管家，你也坐吧，今天本夫人很開心，好多年了，欣兒第一次吃兩碗粥。”
劉夫人還是忍不住高興。劉總管吩咐上菜。這上菜之前，是四個丫鬟用托盤端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鐵盆，旁邊放著一塊幹淨的布，萬小六想這應該是洗手用的吧。果然，四個丫鬟分別站在他們四個人身邊，萬小六看劉夫人洗好手，拿毛巾擦擦，自己也照做。
洗好手，四個丫鬟退出去了，又有丫鬟端著托盤，一個個的上來了，一個嬤嬤樣的人把菜從托盤上端到桌子上，一個端好了退下去，另一個上來，依次上來了十六個，最後一個端上來的是一盆荷葉飯。
萬小六心裏想，這個真是奢侈，才四個人吃，就這麽多菜，滿滿一桌子，雖然是招待自己和大伯，卻也覺得奢侈。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過著很清貧的日子吧，而且在整個萬家村，這樣的夥食都是不會存在的。也許這是仇富心裏，這真要不得，要不得。萬小六告誡著自己。
端菜的嬤嬤為每個人都滿上酒，就退到門邊了。
“來，我們共飲一杯，感謝萬大伯和小六送來入藥的刺蝟，還有小六為我軒兒辛苦熬粥。”劉夫人說完就先幹了酒。
“劉夫人客氣，這些都是我們應該的，何況劉管家給了更多的酬勞。也祝劉少爺早日康複。”大伯有些受寵若驚。
“哪裏，哪裏。”劉夫人用手帕擦擦嘴道。
大伯、仙骨道人和劉管家三人，一飲而盡，可憐萬小六左看看右看看，這個白酒還真沒喝過，端起來用舌尖占了一點，舌尖辣麻了，抽著氣，用手扇著風。
“小六沒喝過酒，都怪我想得不周到。”劉夫人拍拍額頭，對雲嬤嬤說：“去酒窖把小姐從西域帶迴來的葡萄酒取一些來，那個葡萄酒小六可以喝。”
“夫人不用麻煩不用麻煩了，我就以茶代酒陪你們喝。”萬小六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個葡萄酒，是璿兒帶迴來的，說是女人喝著好，美容養顏。她帶了不少，我經常會喝一些，喝了之後睡覺很舒服。”劉夫人又給萬小六布菜。雲嬤嬤下去取酒了。
“今天小六和萬大伯來吃飯，招待不周，還請多包涵。”劉夫人客套的說。
“劉夫人太客氣了。”大伯看到這麽豐盛的佳肴有點口拙了。
“來，大家都餓了，吃吧。”劉夫人招唿著大家，對萬小六說：“小六，這是讓廚房做的荷葉飯，你來嚐嚐看。”
劉夫人說著，還給萬小六盛了一些在碗裏。
“很好吃哦。”萬小六謝過劉夫人，吃了幾口說道。
“好吃就多吃點。”劉夫人不停的給萬小六布菜，她自己倒是沒吃什麽，看著萬小六吃著。
萬小六也不矜持了，這是到這個世界吃的最豐盛的一頓飯，自然要吃飽，敞開肚子吃，迴去還有那麽多路，到家也就消化了。
雲嬤嬤把紅酒取來，給萬小六換了杯子，劉夫人親自給她倒了酒。
萬小六聞著葡萄酒，真是香啊，好饞。端起酒杯站起來，對著劉夫人說：“小六多些劉夫人厚愛，以此酒祝夫人永遠年輕。”說完就喝了。
劉夫人自然是相當開心的。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當然，萬小六是主角。相對萬小六的狼吞虎咽，大伯吃得斯文多了。
席間劉夫人讓雲嬤嬤去劉少爺的院子看看，說不知道劉少爺是不是喝了藥，現在咳嗽怎麽樣了。
沒一會功夫，雲嬤嬤就迴來了，麵露喜色的對劉夫人迴複道：“夫人，少爺吃了粥休息了一會就喝了藥，如今在後院的竹林內彈琴，心情很好。彈奏的曲子也是歡快的。”
“這就好，這就好。”劉夫人隻要兒子好，就什麽都好。
“小六，今天真是感謝你呢，這都是你的功勞。以後你有空就常來玩，下次來就多住幾天。”劉夫人還在不停地為萬小六布菜。
“夫人不嫌棄，小六一定會再來。”
“好孩子，劉府的門為你敞開著。”劉夫人從心底喜歡這個女孩。
酒過三巡，萬小六覺得臉發燙了又換到小廳喝茶。
萬小六喝了不少葡萄酒，臉色紅撲撲的，白裏透紅，又多了些嬌媚。雖然喝了酒，意識卻很清醒。她還在念著萬莫非一個人在山上等著，應該餓了。大伯應該是喝酒的好手，就麵色有點紅，別的沒任何不適。
飯也吃了，茶也喝了，萬小六對劉夫人道：“夫人，今天真是我這麽大最開心的一天了，謝謝你。現在飯也吃了，酒也喝了，我想我們應該迴去了。”
“小六，你喝了酒，要不晚上在我們府裏歇一晚，明日再走？”劉夫人眼睛盯著萬小六說。
“不用了，謝謝夫人，我隻是臉上發燙，這個酒太好喝了，就貪杯了。我沒事。好的很。”萬小六真怕劉夫人讓她在這裏住一晚。
“那就隨你吧，來日方長，以後路過就進來。”劉夫人想了一下說。又轉身對劉管家說：“家裏的東西你看看，給小六和萬大伯拿一些帶迴去。”
“是夫人。”劉總管說著就走了。
“不用了夫人，我們都吃好了。”萬小六和大伯都在推辭著。
“不要客氣，今天小六給軒兒做的粥，軒兒能吃兩碗，這是我這幾年來最高興的事情，軒兒太瘦了，隻要能吃，願意吃，也就慢慢好起來了，他就是不想吃，什麽法子都想了，無濟於事。”劉夫人突然站起來對著萬小六鞠了個躬。
雷倒萬小六和萬大伯了。趕忙站起來。
“夫人，你這是……”萬小六真是無語了。
“小六，我作為一個母親，我請求你，沒事多來我們家，給我們軒兒做一些你拿手的東西，隻要他能吃，我怎麽樣都行。”劉夫人說。
“夫人，我有空一定就來。”萬小六想天下父母心，麵前的也隻是一個母親而已，用卑微的姿態，來為兒子求著。
“小六，我有個不情之請。”劉夫人看著小六慢慢的說道。
“夫人您說。”萬小六想麵前就是個萬丈懸崖，也隻得跳了。
“我想請你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來，我讓劉總管派人接送你，來給我軒兒做一次吃的。你看可行？”劉夫人期盼的看著萬小六，看她不說話有連忙說：“每次來給10兩銀子作為酬勞。”
“夫人，我不是為了銀子，說銀子就好傷感情了。”萬小六的腦子在轉著轉著。
“小六，難得夫人不嫌棄，你快答應啊。”大伯在一邊著急了。
“好，夫人，我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來，隻要我會的，我都做。但是我擔心劉少爺未必喜歡吃我燒的飯菜啊。”萬小六想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萬小六也喜歡錢，我家茅草房還等著蓋成青磚大瓦屋呢。
“太好了，小六，真是太感謝你了，等軒兒不吃的時候再說，以今天的情形看，他是喜歡吃的。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劉夫人拉著萬小六的手，對雲嬤嬤說：“先去取五十兩銀子，作為預付金。”
“這個使不得使不得。”大伯在一邊著急的連連擺手道：“夫人，使不得。”
“要的要的。”劉夫人說：“如果這個不要，我也不好意思讓小劉來幫忙了。”
“劉夫人…。”萬小六心裏想著要推辭，但是就是嘴上就是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就這麽決定了。今天十五，下個月初一，我讓劉總管派人去接你，山路難走，到時候你多注意。”劉夫人摸著萬小六的頭發慢慢說。
“不用接的，我自己來。”萬小六想到時候讓萬莫非送自己比他們接更好。
“山路那麽遠，一個女孩子不行的。”劉夫人否決掉了。
“劉夫人，到時候我送小六來吧。”大伯在一旁看萬小六確實不想他們接，說道。
“這樣啊，那就辛苦萬大伯了。”劉夫人道。
“劉夫人哪裏話。”大伯對著劉夫人做了個揖。
劉總管過來說東西都準備好了。雲嬤嬤把銀子也取來了。
“小六，這是五十兩，你先拿著。”劉夫人把銀子塞進萬小六的手裏。
“夫人真的不要。”萬小六真想說謝謝，卻還是在推辭著。
“拿著，這個一定要拿著，聽我的，乖孩子，別拉拉扯扯的了。”劉夫人把銀子握在萬小六手裏。
“那夫人我們就告辭了。”大伯看著銀子在萬小六手裏，萬小六想收又不好意思的樣子，隻能岔開話題。
“好，走我送送你們。”劉夫人牽著萬小六向門口走去。萬小六一手拿著沉重的錢袋，一手任劉夫人牽著。
劉總管準備了好多東西，萬小六和大伯的背簍都滿了。劉夫人把萬小六手裏的銀子，塞進了她懷裏，對她點點頭，不再說話。萬小六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就默默地收下了。
劉總管幫他們把背簍背到肩膀上，又是一陣道別，才啟程。
萬小六走好遠迴頭劉夫人還在那。她的頭越來越暈了。走路開始有點搖晃了。
“大伯，我頭暈。”萬小六喊著前麵的大伯。
“頭暈？喝醉了，你這孩子就是貪杯。來，我扶著你。”大伯聽到她說話，立馬迴來攙扶著他。
“大伯，銀子放你身上，我怕弄丟了。”萬小六說著取出銀子給大伯。
“好，我幫你收著，到家給你。”大伯把銀子裝進自己懷裏了。
大伯扶著萬小六緩慢向前走著，沒走多遠，就見萬莫非向他們來了。
萬小六一看萬莫非來了，笑得跟朵花一樣。
從大伯手裏抽出自己的胳膊，向著萬莫非撲去。萬莫非一個跨步過來接住快倒地的萬小六。
“她喝了一些酒水。都快站不住了。”大伯在一旁說。
萬莫非抿著嘴，不說話，任萬小六整個重心都壓在自己身上。萬小六覺得自己很清醒，頭卻很暈。
萬莫非連著萬小六和背簍，在大伯的幫助下都背在背上了。
萬小六不停的說著什麽，萬莫非聽不懂，大伯也聽不懂。萬小六趴在萬莫非的背上，胳膊緊緊摟著萬莫非的脖子，鼻子帖在萬莫非頸上。
萬莫非一言不發，任萬小六在他背上胡言亂語。隻是抿著嘴唇跟著大伯後麵走。
“要不，背簍給我吧。”大伯看著他們兩個，小六畢竟是自己侄女，這樣總覺得不好意思。
“謝謝大伯，不重的。”萬莫非畢竟是有內力的人，萬小六加上背簍也沒有一百斤，這點重量，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在話下。
“那你們走前麵，我走後門。”大伯讓他們在前麵走。
“好，謝謝大伯。”開始上山了。萬莫非控製著腳步，盡量不用內力。
“辛苦你了。”大伯從旁邊掰了根木棍，作為手杖柱在手裏。
“不辛苦的大伯，照顧小六是我應該做的。”萬莫非的話讓大伯心裏咯噔一下。
“小六這孩子長大了。”大伯意味不明的說了這麽一句。
“大伯，她一直一個人過日子嗎？”萬莫非沉默了一會問。
“嗯，是的，自她爹走了以後她就一個人在山邊住。之前也住在村子裏，之後總是被村裏的小孩子欺負，就一個人到山邊去了，本來是幾根竹子用茅草蓋的，她之後挖草藥賣了錢，就找人蓋了那兩間茅草房，那兩間茅草房也蓋了一兩多銀子。她蓋房子那會，肚子都吃不飽，經常上山摘野果子吃，有時候村裏人看她餓得慌，也會悄悄送些吃的到她家門口。就這樣小六一天天熬大了。今年都十六了。不瞞小哥，我們家小六啊，也有不少求親的，隻是她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後別人也就在我跟她大娘麵前說說。哎……”大伯在後麵氣喘籲籲的說著。
“小六這孩子，總有自己的主見。倔脾氣。”大伯說著站了一會，看著遠處還有模糊影子的劉家莊子，不無擔憂地說：“今天劉家很不一樣，對小六太不一樣了，讓我很擔心。不知道劉家對小六到底打的什麽心思。”
萬莫非聽著又是一驚。那天布施，就感覺不太一樣，沒想到卻是不一樣。
“那大伯覺得會是什麽打算呢？”萬莫非問。
“那個劉少爺聽說二十有三了，至今未娶，對任何女子都不看在眼裏，這個劉少爺雖然是個病秧子，卻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他生病就一直在家靜養，未出過門，但是卻讀遍天下書。長相據說也是極其俊美。之前在外麵的時候，他家想為他娶妻，話一放出去，那每天媒人是踏破門檻。聽說有一年，劉家員外和夫人帶著劉少爺去西域邊陲的光明之城求醫，那城主之女去他們府上，無意中撞見劉少爺，迴家後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要嫁給劉家少爺，城主就讓媒人上門求親，劉家少爺當場就讓人趕走了那個媒人，一夜之間，劉家人蒸發了，劉家在光明之城的鋪子全部轉手，據說那一次，光明之城城主損失上億兩白銀，整個物價全部亂了，那城主之女一麵受了羞辱，難以見人，一麵又因自己導致光明之城整個經濟癱瘓，心有愧疚，最後出家為尼了，多好的年紀啊。這姑娘就這樣毀在了劉家少爺手上。之後就再沒有人去提親了，都怕得罪他們。”大伯邊走邊說。
“今天劉夫人對小六那是相當的熱情，還要小六每個月初一、十五去她家給劉少爺燒菜，酬勞都給了。我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大伯歎著氣說。
“那個劉少爺跟她見麵了？”萬莫非遲疑了下好似沒事一樣問。
“聽那口氣應該沒有。”大伯說。
“噢。”萬莫非應了一聲。
“小哥，有些話我早就想問你，又覺得不太好，所以一直沒有開口。”大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著說。
“大伯，您喊我莫非就好。有話您直說。”萬莫非慢慢走著，萬小六在他身上漸漸睡著了，她就這樣趴在他背上，讓他覺得很享受。
“小六睡著了，你被小六救下也有一兩個月了吧。你們孤男寡女，雖然是兩間房，但是人言可畏啊。我是相信你們，隻是村裏人的閑言碎語，很多。”大伯想了想才說。
“大伯，我會一直在萬家村，跟她在一起。”過了許久，萬莫非才說。
“孩子啊，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過一天是一天吧。”大伯說完就不再說話了。兩個人都沉默了，隻有萬小六唿哧唿哧的睡覺聲音。
之後這一路都是沉默的，萬小六睡得極熟，昨天上山累了，晚上沒睡夠，今天一大早起來跑了這麽多路，中午又喝了酒，這些都是原因。路上大伯說休息下，抽筒煙，萬莫非看著背上的萬小六怕弄醒她，就先走了。大伯就跟著後麵的人一起了。
萬莫非看沒人，就趕緊運功，加快腳步，萬小六背上的背簍他看著都心疼，但是自己要背她，又沒有辦法取下來拿。隻想快點到家，然後讓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安心的睡。
路上人很少，應該好多人都還沒有迴來。萬莫非從村外的河邊繞著迴去的，畢竟村子人多口雜，看到也不好。
今天唯一的好處就是陰天，沒太陽，否則真曬死了，但是萬莫非還是能感覺到萬小六和自己貼著的地方衣服已經濕了。
穿過竹林，到了院子裏，不知道萬萬怎麽出來了，直接蹦躂到萬莫非跟前，看到萬小六趴在萬莫非的背上，發出不高興的聲音。
萬莫非也不理它，徑直到了門口，從磚縫裏掏出鑰匙，一隻手托著萬小六，一隻手開門，好不容易打開了，托著萬小六的手酸的不行。
小心翼翼地把萬小六放到竹床上，扶著坐著，然後取下背簍放一邊，再把她小心的放在竹床上，又脫了她的鞋子。碰到舒適的床，萬小六轉個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睡著，拿了自己蓋的薄被給她搭在胸口。
萬莫非站在旁邊看著熟睡中的萬小六，伸手把她的頭發順到額頭後麵，看著她緋紅的臉，散發著陣陣酒香。真想一親芳澤。
看著看著，頭就慢慢低下來了，越來越近了，閉上眼睛，慢慢向下……
“吱吱吱。”不和諧的聲音出來了。
萬莫非一驚，睜開眼睛看到萬萬蹲在床邊上看著自己。頓時臉一紅，站起來甩手就拿著背簍到旁邊去了，還是不理萬萬。
萬萬跳到床上，盯著萬小六看，還是不停的吱吱吱地叫著。
萬小六被吵著了，眯著眼睛道：“別吵我，我要喝水。”
萬莫非一聽她要喝水，連忙放下背簍，倒了一碗水端過來，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隻手環著她，一隻手端水喂她喝。萬小六一碰到水就咕嚕咕嚕的喝起來。
“看你以後還喝不喝酒。”萬莫非低聲地說。
“不喝了，我頭好痛。”萬小六推開碗，軟骨頭一樣靠在萬莫非身上。
萬莫非舍不得推她，任她膩歪在自己懷裏。手一動，碗完好無損的送到了桌子上。就這樣抱著萬小六坐著。臉頰貼著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滿身的酒氣好重，兩隻手輕輕按著她的太陽穴。
萬萬在旁邊不開心了，一直吱吱吱地叫個不停，萬莫非警告了一聲，聲音小了，趴在萬小六腳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人。萬萬怎麽看都像個吃了醋的小女人。
萬莫非抱著萬小六，也有點犯困了，放下又睡著了的萬小六，起來關上門，看著萬小六像個孩子一樣，想想也脫了鞋子上了竹床，不大的竹床被萬小六占了一大半，萬莫非麵對著萬小六把她撈進懷裏，抱著她也閉上眼睛睡覺了。
萬小六睡得非常舒服，萬莫非有美人在懷，睡得自然也是很舒服的。萬萬委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隻能聽著他們兩個均勻的唿吸聲，眼睛一眨一眨的，最後也就不眨了，耷拉著腦袋睡著了。
這一覺，萬莫非睡得非常踏實，沒有之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最後餓醒了。睜眼一看，屋裏已經黑了。放開萬小六坐起來，胳膊已經麻了。給萬小六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起來點上燈，打開門，萬萬就跳了出去。
把門敞開，屋裏進了陣陣涼風。萬莫非又把門掩起來，怕涼風吹到萬小六身上。
“晚上吃什麽？”萬莫非輕拍著萬小六的臉問，臉已經不那麽熱了，酒氣也淡了許多。
“不要，我不吃，我要睡覺。”萬小六伸手打掉萬莫非的手。
萬莫非蹲在床前看了一會，就站起來做自己的事情了。
把鍋裏燒水，之後把萬小六帶迴來的背簍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有各種豆子和大米，還有幾本書。輕笑了一下。就拿出背簍裏剩下的烙餅，就著萬小六之前喝水的碗倒了一碗水，邊吃邊喝起來。萬萬從門縫裏擠進來，跳到桌子上，又懶骨頭的趴著。
萬莫非現在真是無視萬萬了。吃著自己的，不管它吃不吃喝不喝。萬萬又吱吱吱地叫起來了。萬莫非側耳一聽，外麵有人來了。
“六姐。”萬小九的聲音傳來。
萬莫非站起來打開門，萬小九在前頭跑，後頭是大伯。
“莫非哥。”萬小九喊了萬莫非一聲就越過他進屋了開心的叫著：“萬萬萬萬。”
屋內開始了人狐大戰，一個要抱，一個躲。
“大伯。”萬莫非喊了聲後麵的大伯。
“恩，吃了嗎？小六怎麽樣了？”大伯的手拿著黃煙筒靠在背後，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我正在吃，她還在睡。”萬莫非給大伯搬了凳子坐。
“今天真是喝多了。那是什麽？”大伯坐下就把煙筒拿出來抽黃煙，看到萬萬問萬莫非。
“是昨天上山遇到的小雪狐。”萬莫非也坐下來了。
“哦，小九在家念著要來看萬萬，就是說它哦？”大伯了然的說。
“嗯，是的，它叫萬萬。”萬莫非看著小九跟萬萬在屋裏轉著，真想說別吵著萬小六睡覺。
“我是來送錢的，今天小六喝酒了頭暈，把銀子放在我身上，這是劉夫人預付的銀子，讓小六每個初一、十五去給劉少爺做菜，每次十兩銀子，今天先給了五十兩的預付銀子。來給你。”大伯想起來銀子，就從懷裏掏出來遞給萬莫非。
“哦，這樣哈。”萬莫非盯著銀子，好久不接。
“怎麽了？”大伯奇怪的問。
“哦，沒什麽。我是想要不還是明天給小六吧。”萬莫非還是不去接銀子。
“下午跟我說得信誓旦旦的，怎麽晚上連她的錢都不敢拿了？”大伯把銀子放到桌子上，又開始抽他的黃煙了。
“她會做飯菜麽？”萬莫非低著頭低聲地問。
“我就是在擔心這個，小六又不會做什麽花樣的菜。這個五十兩收了，萬一做得那個劉少爺不喜歡，可就不好了。”大伯抽著煙說。
“嗯。”萬莫非點著頭死盯著桌子上的錢袋。
“你吃飯吧，小九，我們迴去。”大伯在凳子腳上磕了磕煙筒。對玩瘋了的萬小九說。
“這就走啊，可是爹我還想跟萬萬玩呢。”萬小九嘟著嘴說。
“玩什麽玩，明天過來跟你莫非哥學識字了，還玩，都多大的孩子了。”大伯溫柔的責備著。
“小九，今天晚了，明天再來吧。”萬莫非現在隻想跟萬小六過二人世界了。
“那好吧，萬萬你要乖乖的，我明天再來哦。”小九依依不舍的放開萬萬。
大伯牽著萬小九走了。萬莫非站在院子中目送著，把晾曬在屋簷下的衣服收進屋裏，之後進屋關上門。沒吃完的餅也沒有吃了，放進碗櫃裏，看著錢袋，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站了一會，還是沒動錢袋。看著熟睡的萬小六，轉身用木盆舀了熱水，兌好涼水，進了房間拿出萬小六的洗臉的麻布，浸濕了，給萬小六仔細地擦著臉、脖子上，手臂上，手上，都仔仔細細的輕柔地擦了一遍，之後又把水倒入木桶裏，換了萬小六洗澡的麻布，脫了她的棉布襪子，把麻布沾了水，水沒擰幹，就擦著萬小六的腳，雖然萬小六一直做著粗活，可是她的腳卻是細品嫩肉的。萬莫非洗的很仔細，腳背，腳底心，每個腳趾丫都擦了。給萬小六洗好，萬莫非就另外舀了水到裏麵房間洗澡了，今晚萬小六睡著的，中間的門都沒關，燈光能照到一些亮，熱水打在身上好舒服，這個熱天，萬小六早上又走了那麽多路，如果不是男女有別，真想給她洗個澡。
萬莫非洗好澡，把水倒掉，盆放好，就到了竹床邊上，橫抱起萬小六，抱到她自己床上。站在床前，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該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