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雖有綜合國力,但是各地軍閥已經是各自為戰,誰都不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來完成河西的統一。”


    話音剛落,洪辯大師長長的語出一口氣,語氣盡是惋惜,聽的韓家玉也是滿腔的憤懣,一拳砸在了麵前的地上,歎道:


    “大師,為了名族大義,我們依然要忠於它!”


    “韓大少爺,你能這麽想,老衲真是為你高興。我們的朝廷無論怎樣,但它依然是我們河西數百萬民眾的希望。”


    “大師今日所言到底是何意思,弟子依然沒有明白你方才所提到的那個問題。”


    “韓大公子,我們的朝廷之所以會令河西十州淪落到吐蕃之手,主要是因為朝廷沒能集中精力調集大軍收複河西。”


    “據說大唐在最近兩年間將會派出三路大軍攻擊河西的吐蕃駐軍。”


    聽了這話,韓家玉頓時一怔,臉上洋溢著興奮地表情,要知道:年輕的韓家玉從心底盼望著朝廷的官軍能夠收複河西。


    如果太宗皇帝李世民真有心收複河西,那三路大軍想要擊敗河西的吐蕃駐軍簡直是綽綽有餘。


    就在韓家玉沉浸在收複河西的幻想之中的時候,洪辯大師低聲問道:


    “韓大公子,如果朝廷大軍進入河西,不知大公子該當如何?”


    韓家玉幾乎想都沒想,就迴達道:


    “聚集鄉勇痛擊吐蕃暴軍,為朝廷大軍進入河西掃除障礙!”


    此話一出,洪辯啞然失笑道:


    “大公子的心情老衲能夠理解,可是沙西距離中原路途遙遠,能到官軍進入到沙州的時候,恐怕大公子聚眾已經晚了。”


    “依大師的意思,弟子又當如何?”


    洪辯並沒有直接迴答韓家玉這個問題,他知道這個青年在某些方麵與武媚有幾分相似,如果貿然迴答這個問題,那依韓家玉的性格說不定真會把這個迴答當成是至理名言。


    看著洪辯大師笑而不答,韓家玉有些著急,站起身來走進洪辯,懇求道:


    “弟子愚昧,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韓大公子切記,無論吐蕃軍隊在沙西一帶如何為非作歹,希望大公子都不要衝動,要以家族的安危為己任,不可貿然與吐蕃為敵,明白麽?”


    “照大師的意思,弟子應該與家父一樣,屈服於新縣令的威力?”


    洪辯並沒有迴答,而是微閉著雙眼,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從間接迴答了韓家玉的問題。


    此時的韓家玉內心再次苦悶到了極點,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向仰慕的佛門高僧居然是如此的開導自己,他越想越鬱悶。


    漸漸地,韓家玉陷入到深深地鬱悶當中而不能自拔,洪辯大師並沒有打斷他,而是在禪武之內輕輕地踱步,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轉動,安靜極了。


    良久之後,韓家玉終於恢複了過來,望了望不遠處的洪辯大師,欲言又止。洪辯理解韓家玉的苦悶,可是他隻能言盡於此,二人沉默了一陣,韓家玉隻得起身告辭。


    當天深夜,新任南湖縣令多吉端坐在縣衙的公堂之上,公堂下麵站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屬下,這些人都是多吉的親信,這次跟隨多吉水漲船高,大都得到了不錯的差事。


    多吉仔細的聽著下屬關於城中大戶上繳稅糧一事的匯報,匯報完畢,多吉厲聲問道:


    “兩天過去了,還有李家、韓家、王家沒有如數上繳新一年的稅糧?難道他們沒有把本縣的命令當迴事麽?”


    “迴稟大人,這些大戶異常刁鑽,恐怕認為大人是在跟他們開玩笑,故沒有當真。不如我們趁此機會抄兩個大戶,也好為我們吐蕃大軍立威,不知打人意下如何?”


    “哼,憑我手中兩千城防營大軍,想要消滅一兩個大戶簡直像捏死兩隻螞蟻那麽簡單。不過臨行之前,五州將軍特別交代,要盡力維持地方穩定,決不可隨意造次,明白麽?”


    “大人吩咐,屬下銘記於心!”


    “行了東讚,明天晚上三更以前,如果李家、韓家、王家還沒有將稅糧如數上繳縣衙,那我們就帶兵前往。”


    “屬下領命!”


    “對了,本官對城內的韓家家主韓近虎此人很有興趣,明天上午你陪著本官拜訪韓家。”


    “屬下榮幸之至!”


    “好了,你派人嚴加看管所收繳的稅糧,千萬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否則本官為你是問,退下吧!”


    “屬下遵命!”


    等堂下的眾人離開之後,多吉一人陷入到了沉思,他在想這個韓家到底有什麽底氣敢與吐蕃人為敵。


    在這個動蕩的年代,一旦得罪了吐蕃人,那是不堪設想。


    此時的多吉腦海之中有十幾個疑問,對韓家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這也更加堅定了多吉想要拜訪韓家的決心。


    而多吉明日的韓家之行注定會遇到仇視吐蕃人的韓家大少爺,而這次遭遇是否會給韓家帶來災難呢,韓家的命運又當如何?


    是日上午,韓家家主韓近虎正在書武之內研讀四書五經,忽然聽到門外管家來報:“老爺,新任縣令多吉求見老爺。”


    “哦?多吉來幹什麽?不見,就說老爺我在籌備稅糧,沒時間見他!”


    “多吉說了,如果老爺正在籌備稅糧,那就暫時停下來,而且語氣十分堅定!”


    “哼,真是豈有此理,老夫想要清淨一會兒都不行,他如今在什麽地方?”


    “多吉帶著幾名隨從就在門外等候,說是見不到老爺今天就不走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帶他到客廳等候,老夫隨後就到!”


    “是!”


    說完,管家慢悠悠的離開了書武門口。管家剛走,韓家玉就來到了門口,望了望管家離開的背影,韓家玉壓低聲音問道:


    “父親,孩兒方才聽到多吉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哼,還能怎麽辦,這個陰險的家夥似乎料定老夫準備躲避他,居然扯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威脅老夫,老夫不想見他都不行了!”


    聽了這話,韓家玉頓時來了興趣,走到韓近虎近前,壓低聲音說道:


    “既然是避無可避,那就不必躲避。我韓家沒做什麽違法的事情,就算吐蕃人再怎麽無理,也不能隨便拿我韓家怎麽樣。”


    “話雖如此,老夫心裏還是沒底。”


    “既然父親大人心裏沒底,不如就讓孩兒來代替父親會一會這個新任的縣令,怎麽樣?”


    說這話的時候,韓家玉一直盯著父親的臉龐,似乎想從父親的臉上讀到同意兒子。


    然而,韓近虎絕不可能答應兒子單獨與吐蕃人待在一起,隨即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了望韓家玉,疑問道:


    “你知道怎麽與吐蕃人交流?”


    “父親!


    “行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要不這樣,孩兒和你一起見見這個多吉,不僅可以為父親增加底氣,還能讓孩兒長長見識,一舉兩得呢!”


    “哎,真是有你的,走吧,多吉如今應該已經到了客廳!”


    就這樣,韓近虎答應自己的兒子韓家玉一起去會見新任縣令多吉。不多會兒時間,二人就來到了客廳,管家正在廳內熱情的招唿剛坐下不久的多吉。


    一看到韓近虎來了,多吉當即站起身來,韓近虎出於基本的待客之道:趕緊小跑著迎了上去,嗬嗬笑道:


    “縣尊大人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草民迎接來遲,還望贖罪!”


    “哈哈哈,韓老爺免禮,本縣貿然來訪,失禮了!”


    “縣尊言重了,請坐!”


    二人相互客套了一番,隨即分賓主落座。韓近虎端坐正上方,韓家玉站立在右側,雙手放在腹部,雙眼平視正前方一言不發。


    二人坐定之後,多吉搶先問道:


    “南湖縣歸置,不知韓老爺對本縣的未來的發展可有什麽高明的看法?”


    “老夫山野之人,見識淺陋,不敢妄言國家大事,還請見諒!”


    “哈哈哈,韓老爺一看就是異於常人,何必如此客氣呢?”


    “草民不敢!”


    聽出了韓近虎話裏有意拒絕,多吉的心裏頓時就不高興了,可是作為客人,多吉又不好將這種不高興表現出來,隨即笑嗬嗬的轉向一旁站立不動的韓家玉,問道:


    “這位想必就是韓家的大公子吧?”


    “在下正是韓家玉,初次見麵還望縣尊多多指教!”


    “這個好說,隻要家玉少爺能夠與我吐蕃成為朋友,那我們以後就可以相互指教,多多益善!”


    “那……”


    此時的韓家玉正準備搭話,韓近虎擺了擺手,止住了韓家玉。


    韓家玉見自己的父親臉上有些不高興,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迴去。


    這個時候,多吉臉色一沉,原本想要通過韓家玉找到韓家的切入點,看來又要被韓近虎所破壞,因此毫不客氣的說道:


    “韓老爺這樣做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犬子年輕無經驗,有什麽不到之處,還望縣尊大人見諒!”


    “韓老爺真是謙虛了,家玉少爺談吐得體、氣質不凡,怎敢說是無經驗。”


    “依本縣來看,這南湖縣的年輕一帶後生中要屬家玉少爺最為優秀,韓老爺要為有一個優秀的兒子而感到驕傲啊!”


    聽了這話,韓近虎滿臉的不屑,望了望多吉冷哼道:


    “縣尊此言恐怕有些言不由衷了吧?”


    “韓老爺何出此言?”


    “誰人不知道縣尊來到南湖縣不到三天的時間,哪裏有機會對縣中的後生進行考核,最優秀的後生更是無從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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