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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怎麽啦?”娜娜特淑女的說。


    “停電了!不好意思啊,你剛剛說什麽了?很重要的事情麽,還打電話過來了。”


    “…嗬嗬,我說寫的不錯…”


    “哈哈,隨便寫寫嘛,我還會寫點兒別的。不過寫的日誌總有傻逼說我是在哪兒弄得歌詞,真二!我就覺得你是文藝青年,我們眼光都不錯!”


    “…嗬嗬,是麽…我還要等一個電話,我先掛了啊…”


    “嗯嗯,那你等吧,我不等電話,我等電。”


    “那就這樣啊,拜拜。”


    “拜拜!”


    娜娜把腦袋悶在桌子上,雙手抱頭揉著頭發,然後跟被捏扁的海綿一樣坐直了身子,她在思考自己最近到底做錯了什麽。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幾天沒教育你,你是橫起來了啊?我的電話你都不接?”電話那頭小伊氣勢洶洶。


    “你~真要這麽說麽~…我可就在你~身~後~啊~”


    “啊!”娜娜很少從電話裏聽出這麽高的分貝,而且如同廣播體操的大喇叭突然壞掉一般尖銳。


    “啊啊啊…別叫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在家,我在家呢。”


    “嗚啊…你信不信我叫一車麵包人打你!”娜娜在這頭分明聽出了小伊的哭腔,演技那麽差的一下能打到這種效果,娜娜也是見了世麵。


    “哦,好怕。怎麽了,我有這麽可怕嗎?”


    “我給你來巡山!有警察攔著不給進…”


    “一米四不是不要門票麽?”


    “你聽我說!”


    “哦。好,你說你說。”


    “警察不給進我就迴家了,走到半路停電了!黑漆漆的嚇死了!我給你打個電話你還嚇我!”


    “嘖,我這不是沒搞清楚情況麽,你打電話叫人來打我好了嘛。”娜娜知道小伊迴家要走的那一段路。因為土地征收,所以拆了那一片的住戶,但是錢的問題讓拆遷工作拆到一半就拖延了,所以路上斷垣殘壁,還有無家可歸的阿貓阿狗,停電之後最駭人的還是亂糟糟的各種樹枝灌木。晚上的話,走到一些樹木濃密的地方真是把手貼在臉上都看不到。娜娜感覺非常愧疚,停電的消息周寒雨剛剛還有跟她說,關於怎麽“最近到底做錯了什麽”的思考還沒有得到答案,如何安慰小伊的問題又擺了上來,這種窮途末路去搶劫,結果偷的是便衣的遭遇還真是喜聞樂見。


    “渣渣!在無盡的羞愧於反省中輪迴吧,我迴家了!”小伊的聲音在“滋溜”的吸了吸鼻子之後突然變得正常了。


    “空山新雨後?”


    “兵長一米六,沒意思!你肯定以為我嚇傻了。”


    “誒?那怎搞的?”


    “來!電!了!”


    “天氣晚來秋,這樣啊,那你迴去吧,大膽走,別害怕,我會看著你的。拜拜!”娜娜說完就掛掉電話,然後設置了靜音。手機剛丟邊上沒一會兒就顯示著小伊的名字狠狠震動起來。


    娜娜有托起下吧對著屏幕,往周寒雨空間的前一篇日誌點過去,在移動到“上一篇”選項之前,娜娜在《淩晨兩點的咖啡杯》下麵點了一個讚。


    、保安和五花餡兒包子


    國慶節前一天,小伊早上起來去外麵買鴨血粉絲吃。賣早點的大叔直到收攤前都會留一碗鴨血粉絲,小伊把錢付了說了聲包老板謝謝,不過今天算是早起老板還沒準備收攤子。小伊一勺一勺的吃,店門口擺著兩柱堆得高高的蒸籠,這個時候已經不呲呲的冒著白眼了。小伊把腦袋歪到一邊,能看到那個廣場。


    “老板,那個廣場上麵要弄什麽啊?”


    “那我不曉得,那邊新擺了一個牌子,早上店裏忙,沒去看。”大叔停下手裏的活,用圍裙擦擦沾著麵粉的手說。


    “哦,新擺的啊,那我吃完去看。看明白了迴來告訴你!”


    “嗬嗬,好啊!”大叔應著,弓著腰揉麵。


    小伊走在銀杏的影子裏,一邊往廣場那個方向看去,警戒條還拉在那裏,擺在前麵的,是有那麽一個紅底子的牌子——那麽這個廣場要幹嘛的話,牌子上麵應該都會寫了吧——小伊這麽想著。


    公告:水深危險,禁止遊泳。


    在這和諧文明,鄰裏和睦的城市裏,站在這規整幹淨,華燈林立的廣場上,沐浴在明媚溫和,燦爛金黃的陽光下,即便有可能把嘴裏豆腐腦的渣噴出來我也是要說髒話的啊!這是脫離蠻夷的文明人做的事兒嘛!大理石能遊什麽泳啊!


    小伊在自己的各個器官之間把這些憤怒奔走相告之後,帶著少先隊員的微笑朝坐在花壇上的物業保安走了過去。


    “叔叔,這裏要幹嘛呀,要挖掉做魚塘麽?”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保安帶著墨鏡,很瘦又有點駝背,向老人一樣背著雙手,不過模樣倒是很年輕。


    這圈警戒線被附了什麽魔力麽,牌子和保安都成了怪物麽——小伊聽到這一句話,不明就裏的站著,嘴上少先隊員的微笑感覺要保持不住了。


    “叔叔,我書讀得少,你可以說點我聽得懂的麽?”


    “那你別叫我叔叔了好麽。”


    小伊愣了愣,心裏一驚,沒想到當今的男孩子也這麽注意年齡的問題了麽,女生的特權陣地越來越小了麽。小伊正心想著,保安把眼鏡摘下來,揮手肘的動作特意跟吳宇森的電影鏡頭一樣忽快忽慢的抽筋。摘下眼鏡的保安,小伊看的清楚了,本來怎麽叫還有的選,這下真不知道怎麽叫了。沒被眼鏡遮住的地方還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可摘掉眼鏡之後凹下去的眼廓還有眼角處的魚尾紋卻分明是年近夕暮的感覺。於是兩個人這麽沉默的站著,氣氛顯得很尷尬。


    “哎~,也不怪你了。不能明辨也不用自怨,你還年輕。”保安把眼鏡又戴起來,“你看到那邊一堆用雨布蓋起來的東西了麽?”小伊順著保安的手指著的方向看去,確實看到了他所形容的東西,另外小伊還看到了保安的蘭花指,“那個是上麵要在國慶節放的煙花,量比較大,所以提前幾天就預備了。聽說花了不少錢!”最後一句話是保安忽然把貼到小伊耳邊說的,小伊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位保安先生的口氣是吃了包老板的包子。


    “謝謝!”小伊已經嘴角向下並微微顫抖了,包老板那豆腐,韭菜,大白菜,豬肉和辣醬混合在一起的五花餡兒包子的氣息讓小伊短暫的不能找尋到繼續快樂的享受人生的理由。


    “嘿嘿,人於塵世,皆為浮萍,他人有疑,傾力而為之。你不要這麽感激。”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晚飯小伊沒有吃太多。


    從水麵吹來的風帶著秋天的絲絲清涼,一年四季裏唯獨這個季節的來臨前戲十足。大風和各種降雨每一次都讓人認為夏天就要過去,可是沒幾天就會發現又被調戲了。小伊扯著娜娜的衣服,兩人在水岸邊的走廊裏晃。


    “我好餓啊…”


    “你自己不吃你怪誰啊?”


    “吃不下啊,那個味道太…”小伊說了一半就趴到娜娜懷裏做嘔吐狀。


    “那也算有收獲啊,起碼知道明天有煙花看。我家可是好多年沒有放煙花了。”娜娜拍拍懷裏小伊的腦袋,聽著小伊誇張又無力的發出嘔吐聲不做反應,“那邊有賣東西的亭子,我去買點東西來!”娜娜把掛在自己手上的小伊放到邊上的長椅上。


    “不用了,娜娜。我吃不下,我抱怨兩聲就好了。”伏在長椅上的小伊說。


    “雖然你很高興的聽到我在你心目中是一個關愛朋友的形象,但是我還是打算買我一個人的份。”娜娜長發一甩迴過頭,兩手放在身前特乖巧的說。


    娜娜買了一袋話梅和一包薯片,用屁股把小伊頂開坐到長椅上。


    “你有沒有要叫誰來看煙花啊?”娜娜撕掉包裝丟了一顆話梅在嘴裏。


    娜娜沒聽見小伊迴話,偏過臉看到小伊努起嘴,歪著脖子一臉的委屈。


    “我呢,我是有想要叫人來看的啊~”娜娜故意把話說慢了,然後把話梅吃出很大的動靜。娜娜沒有轉臉去看小伊,把話梅放到靠近小伊的那一側,然後又把薯片撕開,“哦~這包空氣好像送了不少薯片的樣子!”娜娜感覺自己要笑了,趕忙抓了一把薯片塞到嘴裏捂住了嚼。沒嚼幾下,娜娜終於沒忍住又瞥了一眼小伊,小伊臉上的表情已經從無辜變成可憐了,眼巴巴的看一眼吃的,然後又看一眼娜娜,在目光接觸的那一下娜娜終於笑出聲,“哈哈哈,二貨,逗死人了…”小伊“啊啊”地叫起來伸手去拿放在娜娜腿邊的話梅,娜娜從袋子裏抓了一把薯片糊在小伊嘴上,笑得樂不可支。


    娜娜夾著吃光的袋子甩手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轉過身靠在椅子上,用手把小伊嘴邊的殘渣抹掉,“嗬嗬,你不是說吃不下的嘛,這耳光響的~”。小伊把娜娜從她嘴上蹭著殘渣的手指吮在嘴裏,說:“我吃你什麽了?我吃你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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