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鬧鬧,就算你爹爹穿了件黃色的衣服,你也不能說你爹爹是小黃雞啊,對不對?”


    陸小鳳有些好笑的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隻有另一邊的曲雲卻好似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四下看了看,非常不解的問鬧鬧:“鬧鬧,小黃雞,在哪裏呀?”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鬧鬧所謂的“爹爹,小黃雞”不是在說葉英是小黃雞,而是想告訴葉英,她看到了小黃雞,因她語焉不詳,省略了一些東西,所以才讓人誤會了。


    不過,正如小曲雲所說的。這院子裏因為到處都有藥材的原因,應該是沒有牲畜這一類的東西才對啊,這麽想著,大家也四下看了看了,還是沒有看到哪怕一隻小黃雞。


    就在所有人依舊不解之時,鬧鬧指了指葉英又說話了:“那裏,爹爹的衣服上。”


    聽到這話,大家才恍然大悟的隨著鬧鬧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她所謂的小黃雞,就是葉英身上穿的淺黃色的衣袍的袍角,點綴了一枝明黃色的梅花枝,梅花枝下,三隻嫩黃色的小黃雞正追逐嬉戲,一隻稍大的領頭,兩隻略小邁著小爪子緊跟著,非常的可愛逗趣。


    當時,陸小鳳等人的想法全都是:雪衣還真是……幹的太漂亮了!


    葉英則是在看到這幾隻小黃雞之後,終於明白為什麽雪衣會在打開衣櫃之後又突然關上了,恐怕,那衣櫃裏的衣服上,都多多少少繡了些這種可愛逗趣的事物吧。


    而原本雪衣繡上這些東西的初衷,大約隻是在想象中看著葉英穿上然後自己樂上一樂,壓根兒就沒想過葉英會真正的穿上它們。


    “爹爹你看,我的袖子上也有!”鬧鬧又說話了,說完了這話,還專門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衣袖往葉英的眼前湊,似乎生怕他看不到似的。


    大家都隨著看去,果然見鬧鬧的小衣服袖子上也繡著幾隻小黃雞,有啄食的,有打滾的,有撲騰小翅膀的,有縮著脖子睡覺的,情態各自不一,卻都非常可愛,極為合適繡在鬧鬧的衣服上。


    看來,在雪衣性格中的那股小小的頑皮並沒有隨著她做母親而消失啊。


    微微翹起唇角,葉英本就很好的心情指數又上揚了幾分,他彎下身子將鬧鬧抱了起來對她輕笑道:“所以我們是一家人啊……”


    “可是哥哥的衣服上就沒有。”鬧鬧立刻就拆台了。


    葉英挑眉朝葉琛看,葉琛卻是漲紅了臉:“我,我才要不要……”說到半截卻說不下去了,他想說那樣的衣服看起來太孩子氣,可是他父親還穿著呢,叫他該怎麽說?而且雪衣也不是沒給他做這樣的衣服,他也很喜歡,但就會不太想穿出來而已……


    “好啦,一個男孩子,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跟他們說,咱才不穿他們那麽娘兒們兮兮的衣服呢,是吧,小乖?”


    李承恩笑嗬嗬上前搭上了葉琛的小肩膀,十分豪邁的道。


    “嗯!”葉琛忙不迭的點頭,點完了頭自己又後悔起來了,這個李伯伯,太壞了,怎麽能坑自己說父親穿“娘們兒兮兮”的衣服呢?父親就算穿著那樣的衣服,也是他所敬重的父親啊。


    自此,小小的葉琛便記住了這個在他看來“蔫兒壞”的李伯伯,多年後當他遇到李承恩的兒子李無衣……咳,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那邊粗神經的李承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小葉琛記了仇並且在將來會還給他兒子,他正有對著葉英扒了扒他那頭亂發,表情有些訕訕然。


    “對不住,葉大少,我之前不知道你是來長安給你小妹求醫的,還拉著你喝酒累的你醉到現在,雖然聽說大夫你已經請到了,但是你呆在這裏不迴去杭州沒關係麽?”


    葉英輕輕的搖了搖頭:“無妨,我來的路上已經寫了封信迴山莊,二弟清楚我不迴去的事,何況我本就來要等雪衣迴來的。”


    得知剛生下來的小妹隨時都有夭折的危險之後,葉英就和葉煒葉蒙分三路親自去請孫思邈盛長風和卓怯病,在葉英去萬花穀的途中,雪衣與他聯係之後,他知雪衣不久後就會到長安,就先來長安等她,並在到達長安之前,寫了封信迴藏劍告知了他暫不歸家會等幾天的消息。


    “那你準備在這裏呆幾天?什麽時候迴藏劍山莊?”一旁的花滿樓臉色顯得很平靜,但了解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是笑對生活的,當他臉上沒有笑容時,就意味著他已經在不高興了。


    這幾年以來,隻有他是完完全全參與了雪衣撫養兩個孩子的過程的,本就把雪衣當做妹妹的他曾經想要去找葉英問問他對雪衣有什麽交代,他不是不能理解葉英所想,但他總覺得,葉英應該可以做的更周全些,但是雪衣卻總攔著他,難得如今見了麵,自然得好好問問。


    經過與李承恩的“酒談”,已經清楚明白花滿樓語氣中的不滿所為何來的葉英靜靜的迴望向他:“這一次,我會帶她和孩子們一起迴去。”


    除了三個孩子之外,其他人都有些驚詫,而李承恩的反應最快,他大笑著拍了拍葉英的肩膀道:“這才對嘛!”


    “那麽,你準備怎麽搞定你爹?”


    司空摘星挑眉道,“他可是曾經要殺雪衣的人。”若論感情上,雪衣與司空摘星之間可是比她與花滿樓陸小鳳之間的淡的多,但是司空摘星最看不慣的就是強者欺負弱者,男人欺負女人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開始考慮要不要去把葉孟秋的佩劍給偷出來了。


    想到幾年前在蜀中唐家堡中發生的那件事,葉英沉默了一下,在陸小鳳等人以為他其實根本就沒想好隻是想先把雪衣帶迴去時,葉英卻迴頭看著雪衣正睡著的屋子,語氣鏗鏘:


    “不論父親同不同意,我都會讓世間人知道,她,是藏劍葉英的妻,他們……”


    他迴過頭摸了摸摟著他脖子的鬧鬧和站在他身邊的葉琛的小腦袋:“是藏劍葉英引以為傲的孩子。”


    “我最喜歡爹爹了~”鬧鬧歡唿一聲,柔嫩的小臉緊緊貼上葉英的臉頰並蹭了蹭,一旁的葉琛也是眼神閃亮亮的看著葉英,臉上滿是對父親的孺慕之思。


    看到鬧鬧的反應,陸小鳳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花滿樓低聲道:“鬧鬧竟然聽得懂?”


    花滿樓的臉上有重新泛起了笑容,迴應道:“嗯,雪衣以前經常這麽跟他們說,久而久之,鬧鬧雖然弄不懂到底什麽是引以為傲,但她知道那是在誇她,說她討人喜歡的意思。”


    原來,在這之前,雖然雪衣一直是在行醫救人與人為善,但扔免不了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到孩子們的耳朵裏,於是鬧鬧和曲雲有時候出去玩耍之時,就會受欺負,被說是沒有爹的孩子。


    小曲雲是在稍稍知事之時被送出苗疆的,對父母之事十分敏感,每每被戳到痛處就會忍不住要哭,而因為同樣的原因被欺負的鬧鬧卻不會,她隻會狠狠的揍一頓欺負她們的小孩子,然後仰著她那張也許會帶了些許傷痕的小臉迴來不解的問雪衣她爹爹到底在哪裏,為什麽不在她和哥哥的身邊。


    那時雪衣還未曾帶兩個孩子與葉英見過麵,雪衣和葉英能夠隔空對話的事兩個孩子還不清楚,隻是知道雪衣和葉英一直都有聯係而已。


    每每此時雪衣總是不知道如何跟他們解釋,尤其是早熟的葉琛,隻能非常非常肯定的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不是不要他們了,相反,葉英是很喜歡他們的,並且為有他們兩個這樣的寶貝而驕傲。


    於是乎,鬧鬧就將引以為傲和喜歡劃上等號了。


    正沉醉於女兒對自己的親昵舉動悸動中的葉英自然沒有錯聽陸小鳳和花滿樓的對話,內心對雪衣和兩個孩子的歉疚更深了。


    喜歡逗孩子的李承恩則在聽到鬧鬧的歡唿之後故意板起臉問鬧鬧:“鬧鬧,你最喜歡你爹爹的話,那你娘呢?”


    “李兄!”花滿樓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大人們拿這種讓孩子作難的問題來問孩子,這不是誠心想要把鬧鬧弄哭麽?


    誰知花滿樓的責備還未傳達到李承恩那裏,鬧鬧就小嘴巴一撇道:“娘最兇了!”


    “葉姨姨一點都不兇。”小曲雲反駁道。


    “才不是呢。”鬧鬧跟曲雲爭辯,兩隻小手扒上自己的小臉,一扯嘴巴一拉眼角做出一副鬼臉模樣,嗚嗚啦啦的道,“娘罵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臉,難道不兇麽?


    她本就長的十分可愛,做出的鬼臉又不僅不可怕反而像是在賣萌,立刻就把大家夥兒都逗樂了,葉琛小大人一樣的歎了口氣:“那是因為你闖了禍娘才會罵你呀。”


    “是這樣麽?”葉英輕笑著問女兒,鬧鬧隻好吐吐舌頭,然後“羞澀”的將頭埋到葉英的頸窩。


    其他人見狀又笑了起來。


    長安的求緣居裏是夫妻重逢,父子女相見一片歡樂,杭州的藏劍山莊裏,留守在家的二少爺葉暉卻是一片愁雲慘霧,所謂之事,非是家中剛出生就病重小妹的醫治,而是他剛剛接到的他大哥葉英的那封信。


    接到信的時間沒多久,正是昨日。


    初開始他聽到有人通報他大哥人還沒迴來卻先迴來一封信時還有些驚異,差點以為不常出門的大哥這迴又準備一去不複返了呢——他可不認為有什麽能絆住他劍法卓絕的大哥——結果展開信讀了一段之後,葉暉直接傻了眼。


    具體的事,葉英信中並沒有說明,隻是簡單的說了請到孫思邈等之後他會在外停留幾天,但是當葉英提到讓葉暉將葉英幼時居住如今空置的鴻煊閣收拾出來給葉英和他的妻兒居住時,葉暉就一下子蒙住了。


    他大哥什麽時候成親而且有孩子的?難道他也跟大哥一樣突然失去記憶了麽?


    葉暉忽然想到了葉英一直隨身攜帶得那枚陳舊的劍穗,不由得開始猜想,難道,看起來那麽冷淡的大哥,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


    還是說,那年大哥迴來時,已經在外留給了雪衣兩個孩子大哥卻不清楚,這次難得出門就碰上了,所以要帶迴來了?


    如此說來,那個雪衣是不是也有點太……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莊裏的事肯定瞞不過他們如今意識清醒的父親葉孟秋,他這麽一動作,葉孟秋恐怕就要過問,葉孟秋的過問,他要怎麽迴答?


    無論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他終歸都是支持他大哥的,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跟父親交待呢?


    “暉兒,你在想什麽,為父再跟你說話。”


    葉孟秋有些不悅的聲音響起,葉暉心中一驚,連忙迴神,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兒子在想,不知小妹的病,究竟有沒有救。”


    “若是那三位都救不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葉孟秋淡淡的道,孩子們把全大唐的最有名的大夫們都請到了藏劍,說實話,他是挺想那個小丫頭繼續活下去的,因為據孫思邈他們初步診斷,女兒是世間罕有的三陰絕脈,他最清楚這些一輩子醉心醫術的人所好就是疑難雜症,若是這些人常年在藏劍住著,那麽求醫之人……


    “您說的是。”葉暉的眼中傷過一抹怔然和失望: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父親麽?“那您的身體,孫先生怎麽說?”


    葉孟秋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恢複了平靜:“無礙,隻是需要閉關一段時間祛除心魔。”


    事實上,孫思邈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今後,他再也不能鑄劍了,因為心魔,已經深植他的內心,再也拔除不了了。


    太好了!


    “那您……什麽時候準備閉關?我讓人去準備。”葉暉強忍著不露出喜悅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


    心煩意亂的葉孟秋沒有注意到葉暉的不尋常,擺擺手道:“你不用操心,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明日就閉關,莊中之事……你就幫著你大哥處理吧。”說罷,他起身離開。


    “是,父親。”葉暉目送葉孟秋離開,突然好想歡唿,太好了,如此一來,他便可少了好多顧忌的準備大哥所需的東西了,隻要攔住人不讓人去給父親通報,等事情已成定局之事,想必大哥一定能準備充足闖過父親這一關的!


    哎呀,不知道侄子侄女長的什麽模樣呢?多大了呢?會不會叫二叔啊?


    突然陷入二叔模式的葉暉翹著嘴角叫來人吩咐著一大堆令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事情,心情十分亢奮的等待著葉英歸家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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