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仍舊身處苗疆的雪衣,過得可一點都不好。


    人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果真一點也不錯,而困擾雪衣這個準媽媽身份的最大問題,就是孕吐。


    一般人都是在懷孕初期會吐的很厲害,可是雪衣卻是在有寶寶的前三個月沒有一點反應,第四個月之後卻開始吃什麽吐什麽,好容易到了第五個月停止了,第六個月卻又開始了,第七個月又沒有事了。


    就在第八個月的開始她再度吐起來的時候,已經了解到雪衣懷的可能是兩個寶寶的眾人不由感歎道:“這絕對是是兩個個性完全不一樣的孩子。”


    一個乖巧的很,一個卻使勁兒的折騰它年輕母親。


    “不管他們到底是什麽性格,隻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孕吐間歇之際,雪衣輕輕撫摸著肚子淡笑著迴應陸小鳳等人的話。


    說句實話,懷寶寶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當孫思邈發覺她的肚子在五個月時就相當於普通婦人七個月,知道懷的是雙胎之後就更加辛苦了。


    持續的孕吐和後期夜晚的盜汗,腿上的抽筋,頻繁的如廁,再加上因為自己如今身體尚幼也不知孩子將來是否健康,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一度辛苦的讓她很想葉英立刻出現在她麵前讓她抱著大哭一場。


    實在是太難過了。


    可是她最終還是咬著牙熬過來了,不過也虧得了苗小玉幫她找了一個有生育經驗的苗族婦人照顧她,否則她夜裏睡覺翻身都是個難題。


    醫術她也堅持著在學,但隻是記背知識,練習把脈,並不再碰觸藥材,即便有孫思邈在身邊,她也擔心寶寶們會因為她在把弄藥材時的某些不當行為而受到傷害


    而且她發現,即使係統給了她離經心法,但所能起到的作用,也隻有治療純粹的外傷和補血,驅毒之類的,雖然這些在沒有輸血功能和必須知道所中何毒才能解毒的古代已經很逆天了,但雪衣還是覺得,她不能一直依靠這些。


    所以,她從未放棄過繼續學習醫術。


    藏劍要舉行第二次名劍大會的消息雖然早就在蜀中流傳開來,但直到確切的舉行日期為武林眾人所知時,唐門門主唐傲天也仍未接到名劍帖。


    此事自然又成了一個眾人恥笑唐傲天的理由,可是平日裏最喜歡看唐傲天笑話的五毒教的眾人全然渾不在意,因為他們的教主,即將生下她的第一個孩子,按照五毒教的規矩,若這孩子是個女孩,那必定是五毒的下一任教主。


    團結的苗疆人,對下一任教主的關注自然勝過任何人與事。


    是的,苗小玉在雪衣之後,也被確認懷上了方乾的孩子,當時,雪衣便知,這孩子,大約就是曲雲了。


    而得知消息之後,雪衣雖然心情不甚美好,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方乾在苗小玉被確認懷孕之後再度外出,聲稱去遊曆,尋找各路高手過招,後來的幾個月壓根兒就不在苗疆,被他迷的七葷八素的苗小玉竟然也放任他出去了!


    而在之後的某一天,雪衣突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的孩子和曲雲一起長大的話,孩子“他二叔”難道真有有臉去泡他侄女或是侄子的青梅竹馬?


    他就不嫌丟人麽?


    沒有千裏眼的雪衣不知道,年輕的“他二叔”葉暉童鞋在她想到這個問題時,正在接受他母親的教導。


    葉暉的母親,在山莊裏被稱為二夫人,向來是隻管禮佛不理俗事的存在,但除了葉暉和她的貼身伺候的人,沒有人知道,整個山莊,她最關注的,莫過於葉英了。


    “暉兒,你父親,和你大哥,最近又出了什麽事麽?”二夫人在一次葉暉例行過來請安時,突然提到了這個問題。


    葉暉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孩兒不是很清楚,不過,孩兒聽說,大哥和父親,似乎在劍廬那間早已被禁止入內的鑄劍房裏發生了爭執,但是後來,似乎隻有父親看起來不太對勁,大哥還是老樣子……”


    “原來是那裏……”二夫人喃喃自語道,抬眼看了看早已經高過自己的兒子,眼神溫柔而充滿了歉意,“暉兒,你會不會怪娘太偏心?明明你才是娘的親生子,娘卻……”


    “娘!”葉暉叫了一聲,打斷了二夫人的話,“您不用擔心,孩兒都明白的。”


    母親在藏劍山莊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每次看到羅浮仙雖對母親麵上恭恭敬敬,背地裏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小小的葉暉就已經明白,無論自己能做的多好,大哥葉英才是藏劍山莊未來的主人。


    二夫人,閨名初蝶。


    “可是母親,大哥和父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葉暉疑惑的問道,光看他母親的樣子,他就知道,母親也許知道些什麽,雖然並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繼承藏劍山莊,但大哥和父親都是自己的親人,他自然想真正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二夫人歎了口氣,輕聲道:“恐怕是關於你大娘的死。”


    “大娘?”葉暉一愣,黃夫人死時,他比葉英還要小,見的麵也不多,自然沒什麽記憶。


    二夫人的記憶漸漸迴到了過去,那時候,她也年少,見到了出色的葉孟秋,就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了他,甚至於不惜罔顧名節,對黃若靈也完全不放在眼裏,直到第二個“她”第三個“她”一個個的進門之後,她才終於了解到了當初黃若靈的感受,真正意識到了葉暉該有的位置。


    想到黃若靈死後,禦神劍即成,她就恍然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所在,出於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受,她不顧一切想要去質問葉孟秋,她想問問他為何不去阻止黃若靈,想問問他是不是在心底也抱了一絲僥幸的心理,認為或許黃若靈這一跳,他得到的,遠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隻是,當她找到葉孟秋時,看到的,卻是葉孟秋麵對著昏迷著的葉英,不停的念叨著他愧對黃若靈的話,麵對那樣失魂落魄的另她心痛的他,她終歸還是沒能忍心去落井下石。


    但另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多年前她心目中的良人,再這樣的情況下卻仍舊選擇了舉行名劍大會,在令藏劍在武林聲名鵲起的同時,將那把禦神劍,送與了公孫大娘!


    到底是怎麽樣的“愧疚”,讓他連融有自己妻子血肉的劍,都不能麵對?功名與顏麵,難道就那麽重要?


    從那天起,她對葉孟秋,就徹底死了心。


    “很多事,不是你們該了解的。”


    迴憶著不堪迴首的往事,二夫人幽幽的對葉暉道,最終,她還是沒能說出黃若靈的真正死因,畢竟,葉孟秋還是葉暉的父親。


    她看著默默點頭的葉暉問道:“暉兒,你真的不喜歡練劍麽?雖然你大哥如今因為公孫大娘的關係天賦之高已為你爹和天下人所知,但娘不希望勉強你……”


    葉暉連忙搖頭:“娘,我是真的不喜歡,以前父親因為對大哥失望所以督促孩兒練劍,孩兒真的覺得很痛苦,可是知道大哥竟已達道劍境界的時候,不得不說,我確實鬆了一大口氣呢!”


    他說著,便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很是放鬆,二夫人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歎道:“也罷,你自己開心就好。”


    轉眼看見門口有人朝這邊探頭探腦,二夫人不禁皺起了眉,葉暉順著她的眼光看去,發現是自己認識的便道:“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有什麽事麽?”


    來人連忙向二夫人和葉暉行了禮,恭恭敬敬的道:“稟二少爺,雖然明日就是名劍大會,但今日山莊卻又來了幾個客人,弟子們不知該如何安排,莊主……”


    說到最後,已經是吞吞吐吐了。


    但說到這裏,葉暉已經明白,事情其實也很簡單,因第一次名劍大會名揚江湖的藏劍山莊的第二次名劍大會自然是萬眾矚目,但藏劍實行的邀請原則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貴精不貴多,可是架不住一波一波江湖人士不請自來,藏劍又不能直接將這些人拒之門外,如今早已沒了客房。


    葉孟秋不知是否是因為葉英之事而不能平靜心緒,故而很多事就交給了葉暉來處理,而葉暉也處理的很出色,贏得了山莊下上的稱讚。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葉暉對來人點了點頭,迴頭對二夫人微笑道:“娘,您知道麽?這才是我所喜歡做的事。”


    二夫人定定呃看了看兒子,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你去吧,隻要明白你自己在做什麽就好。”


    葉暉對母親行了禮,帶著來通報的藏劍弟子離開了二夫人的居處,走出大門時,他迴頭看了一眼那幽深的院門。


    喜不喜歡練劍,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得始終牢牢的記得,藏劍山莊的嫡子,隻有大哥葉英,而他,是沒有權利任性的。


    既然大哥是喜歡的劍不願理會俗事的,那麽,他隻要安安靜靜的給大哥做好後援,讓他毫無後顧之憂便是,替父親和母親將“欠下的債”還給大哥,也許,就是他來到這世上的意義吧?


    “咦,二哥,你怎麽還在這裏?前麵找你都找瘋了。”葉煒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咋咋唿唿的聲音另葉暉迴過神,他對葉煒笑笑道:“這就過去,怎麽,今日的劍練完了?”


    葉煒立刻搖頭:“不是啊,我聽說又來了一些新客人,想跟你去看看有沒有厲害的……”


    “你呀!”不禁無奈的搖頭,同葉煒一邊往藏劍山莊的前院走,一邊念叨,“還總說大哥是劍癡,你自己說說看,以後,是不是準備拿你的無雙劍當媳婦兒了?”葉暉已知葉煒天天抱劍而眠的事,故而有此一說。


    說起媳婦兒,十來歲的少年紅了臉,結結巴巴的道:“什,什麽,媳婦兒啊,你跟大哥還沒成親呢,哪裏輪得到我?”


    葉暉一怔,突然想了葉英身邊那個傳聞已經死去的雪衣,大哥手邊那把輕劍的劍穗,他可清楚的記得,那劍穗是那個人的手藝,那麽,雪衣之於大哥,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如今,她究竟是死是活呢?


    而事實上,在名劍大會舉行的當天,雪衣正被“折騰”的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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