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儀陽山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張墨桓的房間。


    裏麵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估計是唐辭派人搜查的時候弄亂的。張成的房間之所以那麽整齊,大概是因為太偏了,而且實在是一覽無遺,沒什麽好搜的。


    南景初靠在門框上,說道,“唐辭的人搜查,找到什麽了?”


    顧詩北隨手在房間裏翻找著,說道,“什麽都沒找到,張墨桓向來謹慎,定不會留下什麽把柄。”


    南景初走進了屋子,略帶得意地說道,“他不想留下把柄,不代表沒有把柄。”


    顧詩北好奇地看著他。南景初走進來關上了門,說道,“往後退退。”


    顧詩北不解地看著他,稍稍往後退了兩步。


    突然,南景初伸手一掌拍在了地上。顧詩北還沒反應過來,南景初已經衝過來一把抱住了顧詩北,還眼疾手快地從張墨桓的床上拉了一床棉被披在了兩人頭上。


    南景初和顧詩北用棉被,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屈身蹲在角落裏,才沒有揚塵嗆死。


    顧詩北在黑暗裏皺著眉頭,疑惑地問道,“你為什麽不從門外砸。”


    南景初解釋道,“這個機關隻有關上門密道才能被打開。”


    “你知道有密道,為什麽不找找機關?”


    南景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要是找得到機關在哪兒,我早都進去了。”


    顧詩北輕輕笑了笑,南景初示弱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可愛。


    “不許笑!”南景初向前挪了挪,問道,“怕黑嗎?”


    顧詩北也沉默了,曾經她是怕的,隻是在儀陽山那幾天之後,她突然就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了。


    顧詩北說道,“不怕。”


    “我怕。揚塵散盡還得好一會兒呢。”南景初說完,突然變成了小狐狸。然後慢慢竄到了顧詩北的懷裏。他渾身散發著著幽幽的光,照亮了這小小的空間。


    顧詩北也不知道他是真怕還是假怕,便沒再說話,抱著小狐狸靜靜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顧詩北輕輕動了動,慢慢地掀開了一個被角,然後緩緩地將被子掀開,輕輕舉著放在了一旁,南景初也變了迴來。


    此時門口處突然出現一個坍塌的洞口,是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


    顧詩北不禁感慨道,“這張墨桓是地鼠嗎,總喜歡在地下建密道。”


    南景初解釋道,“儀陽山總共就那麽大,在地上建密道很容易被發現的。”


    兩個人來到洞口,洞口裏有通往地下的階梯,裏麵是黑漆漆的一片。


    南景初問道,“你帶火折子了嗎?”


    “沒有。”顧詩北四處看了看,桌上正好有一根蠟燭。


    她將蠟燭拿了過來,眼睛陡然閃了一下,蠟燭突然就燃起來了,她將蠟燭遞給了南景初,南景初也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


    兩個人下了台階,裏麵的空間還算是大。


    最裏麵的密室中央還有角落都點著長明燈,於是南景初便將蠟燭都扔在了一邊。


    密室四周都有靠牆的書架,其中一部分是古書典籍,還有一部分放著瓶瓶罐罐,剩下的空間放著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顧詩北的隨手翻看著書,上麵都是一些關於仙門世家的舊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張墨桓還真是領悟得夠透徹的。


    南景初走到那堆瓶瓶罐罐前,說道,“張墨桓的毒藥,可真是夠齊全。”


    顧詩北上前去看,架子上最顯眼的,是幾大瓶噬靈散。顧詩北輕笑道,“張墨桓還真是看得起我。”


    南景初問道,“你知道噬靈散是誰做的嗎?”


    顧詩北好奇地看著南景初,問道,“是誰?”


    南景初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


    顧詩北大概掃了一眼,在架子中間發現了一堆小瓶子,上麵寫著‘鉤吻’,瓶身紋路,還有上麵的字樣,和當初陷害顧詩北的那瓶毒藥一模一樣。


    顧詩北拿起瓶子仔細端詳著,感慨道,“眾叛親離的感覺可真是記憶猶新。”


    南景初說道,“現在有證據了。”


    顧詩北放下了那瓶藥,說道,“證據是有了,隻是不知道該跟誰證明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將目光轉向了那一堆奇怪的東西。


    那一堆裏什麽東西都有,破樹枝,空的陶瓷罐,桃木劍,碎茶杯,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畫。


    南景初鄙夷地翻看著,說道,“張墨桓這是把垃圾扔在這兒了嗎?”


    顧詩北仔細地端詳著這一副淩亂的場景,說道,“張墨桓應該是在研究什麽,結果失敗了。”


    “看這樣子,應該都是驅邪之物。”


    顧詩北沉思了一會兒,推理道:“張成手裏有魔族之物,而且又能控製邪物,會不會是因為張成不肯對張墨桓坦白,張墨桓心生嫌隙,所以想自己研究,結果失敗了。所以即使張墨桓發現張成有二心,也不敢輕易翻臉。”


    南景初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極有可能。張墨桓忌憚一切掌控不了的事,對我是如此,對張成也許也是如此。”


    顧詩北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現在一切籌謀都付之東流了……”


    “他的籌謀,不僅要權傾天下,而且要唯他獨尊。這本就是大忌。你信不信,連唐申都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是啊。”顧詩北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張墨桓又是怎麽死的?”


    南景初頓了頓,說道,“也交給手下人去處理了。”


    顧詩北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人都已經死了,謎底也已經解開了,這裏也就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


    顧詩北說道,“這些也沒必要留著了,燒了吧。”


    南景初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蠟燭,用長明燈引燃,然後扔向那堆書籍。


    兩個人向外走著,身後的火光逐漸明亮起來,但願沒有這些汙穢,世間能幹淨幾分。


    兩人出了密道,在儀陽山走著。


    顧詩北突然問道,“南景初,這麽久以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報仇啊。”


    “僅此而已嗎?”


    “僅此而已。”


    “那現在大仇得報,你有何打算?”


    南景初想了想,說道,“以前我確實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你迴來了。我的打算就是……跟著你,順便保護你。”


    顧詩北輕笑道,“你覺得我需要嗎?”


    南景初十分認真地說道,“你傻,需要。”


    顧詩北神情頓時沉了下來,南景初見顧詩北這副樣子,連忙快走了幾步,說道,“呃……我去告訴他們收拾一下張墨桓的房間!”


    顧詩北看著南景初跑沒影了,不禁笑著歎了一口氣。


    兩個人迴到撫山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南景初去找江夢嵐了。顧詩北來到了藥房。莫柒已經對著這顆糖研究了一整天。


    莫柒一看見顧詩北,瞬間來了精神。


    “怎麽樣,張成那兒有什麽發現嗎?”


    顧詩北搖搖頭,說道,“我倒是見到張成了。他隻說這是一種放大情緒的藥,最後會把人變得像怨靈一般,隻有怨念,然後便能輕易操縱。”


    “你見到張成了?”


    顧詩北長歎一口氣,說道,“這都不重要,總之,人又跑了。”


    莫柒也歎氣道,“可是這顆糖裏含的毒實在太少了,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


    顧詩北沒有迴話,低著頭整理著思緒。


    突然她靈機一動,說道,“這些事一直是張成在處理,張墨桓也不甚了解。連張墨桓都不了解的事,佟子真又怎麽會知道。”


    莫柒疑惑道,“你是說……佟子真和張成早有密謀?”


    顧詩北搖了搖頭,“是不是密謀我不知道,但一定脫不了幹係。”


    “若是真的,那張成動手腳,給佟思繁下毒也是易如反掌了。”


    兩人正說著話,南景初突然進來了。


    南景初說道,“我也覺得他們兩人一定早有預謀。”


    顧詩北好奇地看著他,問道,“為什麽?”


    南景初說道,“因為我找到線索了。”


    “什麽線索?”


    南景初背著手向門外走去,說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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