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山峪乃是一個不小的河穀,左右為山,前後為穀,卻是藏軍的再好不過的地方了。


    周民想到能把地點選在這兒,卻也避免了馬科軍外出借糧食,兩軍遭遇而暴露了。


    進入關山峪之後,為避免燒火做飯引來敵兵,張升囑咐下去全軍食用冷飯,不得生火。


    因為軍中有配備的鹹菜和肉幹,以及幹糧餅子,倒也不至於讓這群大兵餓了肚子。


    而在鹽山縣中,朱慈炤在城中也悄然準備著,先是令全軍準備兵械,修繕器械,接著又悄悄挖開了東門內堆積的沙袋,隻等著明日火炮一響,便衝出城去,和張升的援軍,來一場殲滅戰。


    當然,因為馬科軍分散在城池四周,所以還需朱慈炤軍明天首先出城,將馬科軍全部的兵力吸引過來。


    隻是明天帶頭出城之事,又引起了侯峒曾和黃淳耀的勸說,他們本不想朱慈炤上戰場,現如今朱慈炤卻要帶頭衝鋒,他們又怎能同意。


    “好了,二位先生先起來吧,我知道二位先生所想,然而今日城外之事二位先生也看見了,那馬科軍喪盡天良,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我若不親手出城殺敵,我心中不安,更是會終身後悔!”


    朱慈炤坐在椅子之上,態度堅決,他見跪在地上的侯峒曾和黃淳耀還要勸說什麽,便打斷道:“我答應兩位先生便是,明日出城定當量力而為,若是稍有不敵,便和親衛百戶,退出戰場!”


    “隻是這城,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出的!”


    “唉——”


    侯峒曾和黃淳耀歎了口氣,卻是相互扶持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侯峒曾朝朱慈炤施了一禮,帶著落寞,又自豪的語氣,朝朱慈炤道:“大明立國近三百年,可稱嫻熟戎馬之事的也僅有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宣宗章皇帝三人爾,如今尊上頗有太祖、成祖、宣宗之遺風,下官喜不自勝,大明值此危難之際,終複興有望,實乃上天不亡大明,江山社稷得以存續,然尊上可曾想過,若尊上有何閃失,下臣該當何為,陛下該當何為,大明該當何為?”


    “尊上提過自己的大誌,乃是為國為民,然為國為民之前,又豈能輕自身性命,而重一時之快?下官說一句僭越的話,尊上此時重要的事是效仿太祖高皇帝‘廣積糧高築牆’,再時機成熟,複現成祖之事也!”


    說完,侯峒曾卻是跪了下去。


    他說的這些話皆是心裏話,甚至連這種僭越的話都說了出來,若是朱慈炤還是堅持,那麽言已至此,侯峒曾怕是不會再勸了。


    因為他的心裏話全都說出來了。


    朱慈炤看著地上跪著的侯峒曾,一時沉默了,侯峒曾的話已經再明確不過了,那就是要他自己當皇帝,要他積蓄力量,要他保住自己的小命,隻有如此,才能有後來的事。


    這些事他都明白,也明白保住自己小命努力積蓄力量,才是更大的勝利,才是對曆史最大的貢獻。


    可是迴想起今日那一幕幕,少年兒郎的一腔熱血,如不上陣殺敵,即是辜負了自己,更是辜負了青春。


    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


    戰伐有功業,焉能守舊丘!


    朱慈炤將侯峒曾扶起來,侯峒曾以為朱慈炤已經想通,帶著期望看著朱慈炤,隻聽朱慈炤淡淡道:“先生說的我都明白,但我最想做的不是坐在高高在上的金鑾殿裏,發號施令,而是騎在馬背之上,搭弓射箭,揮刀殺敵!若是今生有幸,那我必匡扶大明,若是今生無緣,我縱然死在戰場之上,亦是不悔!”


    “尊上——”


    侯峒曾嘴中隻喚了一聲,便不知說什麽了。


    朱慈炤執著他的雙手,拍了拍他那有些蒼老的手,向他點了點頭,道:“我去巡城了,兩位先生且再準備準備,萬不要遺漏了什麽。”


    說著,便出門去了。


    兩人望著朱慈炤離去的身影,知道今後恐怕再也沒人能勸住朱慈炤了,至少現如今的自己不行。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啊!”


    黃淳耀歎息道。


    準備了軍備,又準備了一場大餐,將士們吃飽喝足,隻等得明日出城,殺了這群喪盡天良的畜生。


    經馬科這般一出,鹽山縣中的新兵們卻是出奇的團結起來,氣勢已是高漲的不得了。


    甚至有幾個衙役,在鹽山縣起義的時候,已經受了傷,被朱慈炤安排成了衙役,現如今都站出來,欲要外出殺敵。


    而就在一夜平靜而又不平靜的等待中,天漸漸的放亮了,日頭也快要從東方升起,東方的雲層當中已經漸漸泛紅。


    馬科軍倒沒有全軍渾然大睡,而是一早又出去借糧去了,隻是借糧的士兵還未出營,便見鹽山縣東門城門大開,緊接著一千多人便從城中行了出來。


    這一千人毫不畏懼自己被五六千人包圍,反而在城東的那片山坡上列足了陣勢。


    仿佛要和馬科軍決一死戰似的。


    這種特殊的情況自然也迅速的傳到了馬科的營帳當中,而馬科一聽到這個消息,不疑有詐,反倒大喜,認為是對麵忍受不住自己昨日殘殺百姓之舉,出城決戰來了。


    便親自騎了高頭大馬,傳令圍城的各個千戶,隨他殺敵。


    隻是列足了陣勢之後,當馬科看到對麵幾十步外那個騎在黑鬃馬上的將軍後,卻是心中大驚。


    因為他認識這人,在幾次馳援京師的過程中,他都有曾見過這位猛將軍,他乃是山西總兵周遇吉的族弟,山西總兵副將周民。


    馬科聽聞周遇吉已經戰死在寧武關,確實沒想到副將周民卻活了下來。


    而看周民身後那群氣勢高昂的士兵,馬科有理由懷疑,這便是守寧武關的那群人。


    他心中有些遲疑了,想著要不要下令進攻,因為自寧武關之戰後,周遇吉以及他的部隊就一戰成名了。


    而成就周遇吉之名的,不是別人,正是馬科的原老板李自成,史料記載賊每語人曰:“他鎮複有一周總兵,吾安得至此。”


    意思就是說,其他所守城的將領都如同周總兵那樣,我怎麽能到達京城呢!


    馬科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剛剛的喜悅之色沒有了,隻沉著臉沉默著,但是對麵究竟是何人他卻不會說出,一旦說出是這種猛人在此守城,馬科害怕自己麾下的將士有可能會失掉戰鬥之心。


    “轟——”


    忽然一聲炮響,從城牆之上傳來,直震得馬科胯下的駿馬躁動不安,馬科以為城頭又放黑炮,卻是發現並無炮彈襲來。


    正當他奇怪之際,卻聽著背後的那片山穀之中,傳來一陣喊殺之聲,而麵前這支隊伍,亦是喊殺著向他衝了過來。


    “中計哉!”


    馬科大叫一聲,打馬便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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