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瀟瀟被嚇了一跳,轉頭就見楚淩淵坐在角落的竹椅上,朝著自己這邊‘看’來。


    雲瀟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大晚上嚇什麽人啊,還有,都這麽晚了,不知道點燈?”


    楚淩淵頓了片刻,才迴應道:“對不起,我看不見,不知道天已經黑了。”


    本來已經將自己安撫好的雲瀟瀟瞬間覺得胸腔內愧疚感彌漫,聲音都不由自主的輕柔了許多,“時候不早了,你迴去睡吧。”


    楚淩淵微微凝眉,“雲姑娘可以幫幫我嗎?”


    雲瀟瀟不為所動,輕嘖一聲,嘴巴先大腦一步開口,“傍晚那會拉著我強吻的時候不是很熟練?”


    話音落下,雲瀟瀟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麽,捂著眼睛朝著自己的屋子快步走去,心中微微慶幸,還好楚淩淵看不見。


    然,楚淩淵眼睛看不見,但聲音卻是完好的,輕笑聲響起,雲瀟瀟隻覺得丟人極了。


    ……


    翌日,雲瀟瀟一覺睡醒,便將昨日的事情暫時忘了個幹幹淨淨。


    起床之後,照舊給楚淩淵做藥粥、早膳,然後一臉悠閑的挑揀之前曬幹的藥材。


    聽著雲瀟瀟愉悅的歌聲,楚淩淵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升起,雲瀟瀟不應該不僅睡眠質量好,忘性還大吧?


    覺得雲瀟瀟可能是在故作輕鬆,所以楚淩淵沒再繼續逼迫,而是等著雲瀟瀟的迴應。


    然而,這一等,就是足足七日。


    七日後,楚淩淵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雲瀟瀟就是忘了。


    想到自己這幾日幾乎是夜夜輾轉難眠,楚淩淵直接氣笑了。


    想睡就睡,想忘就忘,雲瀟瀟真不愧是神醫。


    帶著半肚子氣和半肚子的憂愁,楚淩淵再次睡了過去。


    夢裏,楚淩淵見到了雲瀟瀟。


    她一臉緊張的站在自己五步遠,眉眼羞澀低垂,輕輕出聲:“其實,我也喜歡你,我就是……還沒準備好。”


    現實中沒有得到的答案,在夢裏總算是如願,楚淩淵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然而,一覺醒來,全都成了一場空。


    楚淩淵輕歎一聲,準備再出去在雲瀟瀟麵前刷一下存在感,然,剛坐起來,楚淩淵發現自己的眼前已經不再是一片白了,而是有著絢爛的色彩。


    淡粉色的床幔,淺綠色的竹桌,棕褐色的香爐……


    他能看見了!


    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已經恢複之後,楚淩淵的心頭瞬間湧起雀躍,連忙下床穿鞋。


    楚淩淵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張自己做夢都想要看清的臉。


    推門而出,雲瀟瀟正站在院子裏擺弄藥材,見楚淩淵一臉的匆忙模樣,雲瀟瀟疑惑出聲:“怎麽了?”


    楚淩淵未應,而是定定看著雲瀟瀟的臉,遠黛眉,杏花眸,櫻桃唇,臉上是同她周身氣質相得益彰的灑脫和不羈。


    她的模樣,同他預想中的一般無二,隻不過,又多了幾許靈動。


    雲瀟瀟將手中的藥材翻了個麵,瞥他一眼,“你總是盯著我看幹嘛?”


    楚淩淵笑的溫柔,“因為蕭姑娘長得好看啊。”


    雲瀟瀟剛納悶昨天還是雲姑娘怎麽今天就又成蕭姑娘了,下一瞬卻是當即反應了過來,也終於注意到了楚淩淵那雙光彩熠熠的眸子。


    他的眼睛好了。


    雲瀟瀟拋下手中藥材,上前為楚淩淵診了診脈,而後一臉歡喜的看向楚淩淵,“你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再觀察幾日,就能離開了。”


    楚淩淵隻覺得心口一沉,微微上前逼近雲瀟瀟幾步,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問道:“你真的想我離開嗎?”


    雲瀟瀟剛想迴應一句“當然”,可看清楚淩淵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慌張,卻是怎麽也沒能說出口,憑心而論,雲瀟瀟還是挺喜歡楚淩淵在身邊的日子的,有人說話,有人解悶,還不會被雙親催婚,當然,還有最主要的一點……她喜歡楚淩淵陪在身邊的感覺。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肉麻的話更說不出口,於是雲瀟瀟隻能無奈輕歎了一聲。


    雖然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也沒得到不想要的答案,綜合來說,楚淩淵還是滿意的。


    於是心情極好的楚淩淵笑著開口道:“今晚,我給雲姑娘做晚膳吧。”


    見楚淩淵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雲瀟瀟感慨今晚終於能吃頓好的了,畢竟自己的廚藝是個什麽德行,雲瀟瀟心中還是十分有數的,否則也不至於十天裏麵有九天半都吃野味。


    然而,傍晚時分,廚房裏不斷冒出的陣陣黑煙,卻是將雲瀟瀟的全部期待徹底打破。


    看著已經被毀了大半的小廚房,雲瀟瀟滿頭黑線,不會做飯逞什麽能啊……


    楚淩淵的額頭、雙頰和嘴角都染了黑,那般滑稽的模樣,惹得雲瀟瀟不由得嘲笑出聲。


    待她笑夠了,楚淩淵才從袖子裏掏出一條絲帕遞給雲瀟瀟,雲瀟瀟下意識上前一步踮起腳為楚淩淵擦拭幹淨,直到將最後一點髒汙擦拭完,雲瀟瀟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紅,為了掩飾尷尬,雲瀟瀟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對了,今晚我們吃什麽?”


    楚淩淵笑笑,“出去吃吧,王大嬸說山下城鎮裏有一家酒樓,味道很是不錯,我帶你去嚐嚐?”


    雲瀟瀟讚同點頭,率先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雲瀟瀟有些不自然的背影,楚淩淵抬手朝著自己的臉頰摸了摸,仿佛還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嘴角也跟著不由自主的向上揚了揚。


    ……


    楚淩淵和雲瀟瀟抵達酒樓的時候,正值人多的時候。


    小城鎮不似那些大城池,沒有宵禁的限製,所以來往的客人也便自由了些。


    酒樓裏沒有包廂,兩人便選了角落裏的一桌,楚淩淵身上有著二百五十兩的豐厚身家,所以將店內的招牌菜都點了一份。


    吃不完的,他們可以打包帶走,畢竟明天的膳食也是問題。


    見來了大客戶,店小二連忙一一應下,因為天氣漸漸冷了下去,店小二還給兩人推薦了一下店內特色菊花釀,楚淩淵大手一揮直接要了兩壺。


    天氣漸涼,確實需要點酒來暖暖身子。


    雲瀟瀟頗有興致的給楚淩淵倒滿,“慶祝一下?”


    楚淩淵滿臉寵溺,“好。”


    直到現在,雲瀟瀟還是有些不適應楚淩淵的溫柔,為了掩飾尷尬,輕咳一聲先幹為敬。


    楚淩淵緊跟著端起酒杯,目光在雲瀟瀟臉上停頓片刻,才一飲而盡。


    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彌漫在口腔,衝淡了白酒的辛辣。


    見雲瀟瀟已經給自己斟滿了第二杯,楚淩淵忍不住稍稍提醒道:“別貪杯,這酒後勁應該不小。”


    雲瀟瀟抬眸看他,“不是還有你嗎?”


    楚淩淵的心瞬間被雲瀟瀟的信任填滿,聲音裏也多了幾分寬縱,“好,你隨意喝,有我在。”


    兩人從酒樓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戌時,雲瀟瀟微微有些醉意,楚淩淵想要攙扶著她走,卻被她拒絕,醉酒的人從不覺得自己醉了。


    楚淩淵任由她朝前走著,隻不過自己卻是站在了隨時可以接住她的位置。


    倏地,楚淩淵感覺到了身後有窸窸窣窣的動靜跟來。


    毫無疑問,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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