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紅衣女子這般模樣,陸晏知道暫時也問不出什麽,索性就讓她自己盡情悲喜去了。


    許久之後,紅衣女子總算是穩定了心神,又恢複了之前那番清冷張揚的模樣。


    “你的外祖母叫扶芷,那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陸晏很實在的點頭,“不知道。”


    紅衣女子眸底閃過一絲輕嘲,“扶鳶,我叫扶鳶。”


    同扶芷一胎雙生的扶鳶。


    陸晏沒有見過扶芷的畫像,所以並不能認出同扶芷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扶鳶,但陸晏卻是見過陌挽笙的畫像,同扶鳶生的竟有五分相像。


    而陌家人也說過,陌挽笙,是整個陌家最像扶芷的人。


    所以扶芷和扶鳶兩人是……姐妹嗎?


    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中浮現,陸晏眼中不由得閃過幾許錯愕,原因無他,扶鳶的年紀看上去最多隻有二十歲,而扶芷至今,最少也有五十歲了。


    沒有錯過陸晏眸底一閃而過的震驚,扶鳶知道他猜到了,嘴角揚起一抹高傲的笑,“不愧是她的後代,還挺聰明。”


    陸晏沒應,扶鳶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你猜的沒錯,我同你外祖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五十二年前,南疆王後一胎雙生,生下了南疆最尊貴的兩位公主……”


    說到這,扶鳶頓了一下,眼底閃過幾許恨意,“嗬,明明是一胎雙生,就因為我出來晚一個時辰,就成了所謂的災禍,憑什麽!”


    爹娘不喜,朝臣厭惡,隻有同生的姐姐扶芷待她溫柔如初,可最後,扶芷卻還是背叛了她……


    過往迴憶如潮水般在腦海中湧現,不斷變換,最後定格在那片枯敗荒蕪的萬蠱窟。


    ……


    另一邊,沈傾一行在那片山坳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去往扶桑城,而是準備先分兵幾路了解一下南疆的基本情形。


    離羽帶領四名暗衛朝東邊而去,謝昭華帶領四名暗衛向南,拂衣帶領四名暗衛向西,容珩帶領四名暗衛向北,分別掌握南疆的四方地形。


    至於最後剩下的沈傾、雲瀟瀟和四名暗衛,則是圍繞沈傾的孕婦之身到附近的村落再去打探些消息。


    之前離羽和拂衣意外打聽到,南疆子民生育艱難,所以對孕期女子都會格外照顧,雲瀟瀟以姐妹之身跟在她身側,四名暗衛隱在暗中保護,又有團子在旁,可以說是這五行人馬裏最周全的。


    扶桑城的話,眾人暫時並不準備去,因為按照眾人的猜測,南疆地域狹小,所以他們的消息此刻必然已經傳入了扶桑城之中,若是那些人突然關閉扶桑城,他們務必會被甕中捉鱉。


    分配好任務,眾人四散分開,沈傾和雲瀟瀟則是從離羽剛剛偷迴來的幾件衣服中挑了兩件套上,而後相互攙扶著朝著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和預料中的情形一模一樣,村子裏的人看到肚子已經高高隆起的沈傾,態度都十分和善,尤其是其中一個阿婆,眼中笑意就快溢出來似的,她說她家兒媳婦剛好也有孕在身,七個月,比沈傾肚子還要大些。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即將到晚飯時間,所以不少人都迴家做飯去了。


    阿婆有些渾濁的雙眼不時在沈傾的肚子上掃過,滿臉關切,“兩位姑娘有些麵生,想來不是附近幾個村子裏的人吧?”


    沈傾點頭,嘴角綻出一抹笑,聲音柔緩,“阿婆,我和姐姐是從南邊來的,準備到石泉村去看望姨母的。”


    石泉村這個名字倒不是沈傾造假,而是逃命的時候偶然遇到過的一個真真切切存在的村落。


    果不其然,聽到石泉村這個名字的時候,阿婆的神色頓了頓,顯然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不過眼底還是閃過了一抹掙紮,隨即快速恢複如常。


    “我看你們兩個小姑娘年紀不大,應該是鮮少出村子吧?”


    雲瀟瀟點頭,“嗯,最遠隻去過夫家的村子,這次爹娘有事走不開,姨母那邊又病得重,所以才讓我們過去走一趟。”


    聽到雲瀟瀟的答複,阿婆臉上笑意當即又深了些,“石泉村離這裏還有不近的路程呢,你妹妹身子又重走不快,不若今夜先到我家歇歇腳,明日一早再起程趕路也不遲。”


    雲瀟瀟和沈傾一臉感激的應下。


    雖然早就看出這阿婆有問題,但兩人還是準備深入看看,畢竟以村子裏這些人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她們。


    阿婆的家就在村子中央的兩間茅草房,一間是她的,一間是兒子和兒媳婦的。


    將人帶到屋中,阿婆便給了兩人兩碗水,雲瀟瀟隻是輕輕嗅了嗅便察覺出了不對勁,裏麵有迷藥,且分量很重。


    “我看你們也累了,先喝碗水吧,一會我去給你們做飯。”


    說完,卻是久久不動身,一副非要親眼看著兩人將水喝下的模樣。


    雲瀟瀟不動,沈傾也不動,就在阿婆第三次催促的時候,雲瀟瀟從衣袖中拿出一枚小藥丸遞給了沈傾,“我都忘了,你今日的安胎丸還沒吃呢,正好阿婆端來了水,你便就著一並喝下吧。”


    聞言,沈傾這才點了點頭。


    將水喝下不久,兩人便朝著一邊倒了過去,陷入昏迷。


    見狀,阿婆臉上的慈祥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陰毒。


    阿婆對自己的迷藥很是自信,看都沒再看二人便關好門朝著屋外走去了,與此同時,一道開門聲先一步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柔弱女聲:“婆婆,人都安置好了嗎?”


    阿婆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要不起你個不爭氣的連孩子都生不了,我用得著費這番功夫?”


    女子連忙認錯,“是我不好,讓婆婆費心了,婆婆放心,待事情一成,我定會為咱們劉家生下一個大胖孫子。”


    阿婆臉色這才好了些,“你有這點覺悟就好,大林已經去請神婆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過來,你趕緊把東西準備好。”


    說完,婆媳兩人便一同離開了。


    沈傾睜眼,也沒起身,就那麽悠閑地躺在了土炕上。


    已經走了大半天,她早就累了,眼下好不容易能躺會,這機會是說什麽也不能錯過的。


    雲瀟瀟無語出聲:“就隨便選了個村子,上來就遇上這麽一家人,也不知道是南疆風土人情不好,還是咱們運氣不好。”


    沈傾笑笑,“無妨,反正早晚都是要被人算計的。”


    雲瀟瀟:“……”


    她還挺幽默。


    “我聽她們這意思,用我們能幫那姑娘懷孕?”


    之前那阿婆說自己的兒媳婦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如今看來都是假的,而且還懷孕艱難。


    子嗣艱難,是南疆人的通病。


    雲瀟瀟起身靠在牆壁上,糾正道:“不是我們,是你。”


    “之前我隨師父走南闖北的時候,曾聽說過類似的法子,就是通過做法將另一位孕婦腹中孩子的嬰靈轉移到另一位不孕的女子身上,就可以成功受孕,不過這裏到底是南疆,做法就有些不合時宜了,所以我估計十有八九是用蠱。”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暗衛便從門外悄悄走了進來,懷中抱著團子,還不忘悉心的關好了門,“王妃,這夥人心思不純,用不用屬下將他們直接解決了?”


    沈傾將團子接過,搖頭,“先不急,等他們將所謂的神婆請來,再一並抓住詢問情況。”


    沈傾至今都牢記著他們的初心——打探消息。


    暗衛應下,“王妃,屬下幾人就守在院外,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們就會第一時間衝進來,還請王妃放心。”


    沈傾“嗯”了一聲,恰逢門外有動靜響起,沈傾連忙示意暗衛離開,又將團子往身後塞了塞,便繼續躺著裝昏迷去了。


    阿婆到屋子裏檢查了一番,見兩人還在昏睡著,轉身又出門去了。


    儀式複雜,孕婦難求,他們可得好好準備一番才行。


    ……


    夜幕降臨,村子徹底陷入寂靜,隻有劉家這邊還亮著幾盞油燈。


    幾人一番折騰費了好大功夫,疲累至極的沈傾都借著機會小睡了片刻,才等來下手的幾人。


    開口的是一道很陌生的聲音,嘶啞低沉,應該是阿婆口中的神婆,“將她抬到儀式中央去。”


    話落,又呢喃了句,“這姑娘長得還怪好看的。”


    南疆一向盛出美人,不過像沈傾這般的,倒還是不多見。


    阿婆很是上道:“神婆若是喜歡這副皮囊,待儀式結束之後帶迴去就是,做個人偶看著也是順心的。”


    神婆應了一聲,顯然是阿婆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然而,還不等叫大林的男子動手,屋外倏地竄入幾道黑影,眨眼間便將屋中眾人製服,並十分熟練的堵住了幾人的嘴。


    沈傾從炕上起身,一臉笑意的看向滿臉錯愕的阿婆,將懷中團子抱起,“阿婆給我準備了這番大禮,我可得好好看看才是。”


    沈傾起身,暗衛領著沈傾去往大林和他妻子的茅草屋,神婆的儀式就設在了那裏。


    黑黢黢的土地麵上不知道用什麽血畫了一個鮮紅色五角形,一隻手掌長的土黃色壁虎正懶懶的趴在五角形中央,長長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來悠閑極了。


    沈傾一眼就看出來了眼前的壁虎其實是一隻蠱蟲。


    下一瞬,上一秒還乖巧趴著的壁虎好似突然收到了某種召喚一般,猛地彈起,朝著沈傾的方向狠狠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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