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閣正門三條大街外,一座高有裏許的高塔頂層,一桌酒菜幾乎沒有動過。


    一個身穿黑色錦緞長袍,胸前用紅色絲線繡了一副惡龍翻江圖的俊美青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隨手將麵前那麵米許直徑的水鏡彈得粉碎。他望了一眼遠處暖玉閣的四棟高塔,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們說,這窩囊廢本來也就是廢物一點,但是現在他手上有了錢,這可不是好事啊!”


    “主子說了,就算是一個再窩囊的人,隻要手上有了錢,就能做出很多天才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得斷了他的財路!可是誰能告訴我,為什麽九個天級死士,沒能殺死一個蠻夷之人?”


    青年的聲音陰柔、冰冷,宛如一條粘稠濕滑的毒蛇,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這高塔的頂樓是一座極大的廳堂,站在廳堂牆根下的十幾名身穿黑色蟒袍的閹人同時跪倒在地,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是那個蠻夷林齊太強?還是你們派出去的人太無能?主子每年大把大把的金銀養著你們,難道就是讓你們白白糟踐的麽?”威嚴的看了一眼這些閹人,青年輕聲歎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三日內,一擊必殺,這林齊必須死!”


    那些閹人齊聲高唿道:“奴婢遵命!”


    青年冷笑一聲,他腳尖輕輕的跺了跺地麵,數十條極細的水光從他腳下湧出,在他身邊迅速交織成了一座複雜之極的傳送法陣,大片水光從這小小的傳送法陣中湧出,他的身形一晃,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預先布置固定的傳送法陣,直接利用自身能力破開虛空傳送離開,這在西方大陸隻有精通空間法則的聖師才有可能做到。但是這青年顯然沒有達到聖師的水準,他使用的也不是空間魔法,而是另外一種借助水的力量事先空間傳送的奇異法術。


    身穿黑色蟒袍的閹人們紛紛起身,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用手勢交流了一下意見,然後紛紛下樓。樓下就是一座極大的衣帽間,儲存了數千套各色各樣的衣帽服飾,這些閹人迅速改變了裝束,然後混入了高塔下的各色人等中,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得這些人都離開了,高塔最高處兩層樓內的衣帽服飾和那一桌子酒席消失得無影無蹤,換成了數百座高大威嚴、通體金光閃爍的神像。這些神靈都是東方大陸的信仰之神,隻是很顯然神靈在東方大陸的控製力並不像在西方大陸這樣嚴格,這些神像前香火冷清,平均一座神像前就連一個供奉的果子都沒有。


    暖玉閣門前,林齊將龍璉和刑天曜丟給了阿爾達、酒桶照看,自己蹲在那八具胸口破裂的屍體前仔細的查看著。青老人傳授的雜學中,就包括了仵作的各種技能。林齊小心的從這些護衛的手指一直檢查到他們的腳趾,然後用青老人傳授的某項秘技,將自己的鬥氣化為遊絲刺進了這些屍體的經絡中。


    這些人的手指骨、腳趾骨都有著不正常的變形,顯然他們接受了極其殘酷的訓練。這種訓練是完全以摧殘自身為代價,隻求速成,根本不理睬這些人的死活。


    他們的內髒、經絡、氣穴都有著各樣的破損,他們修煉的功法極其霸道詭異,完全是依靠壓榨身體的生機活力和潛力進行修煉。這些人的骨髓都幾乎枯竭了,可見他們的生命力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限。


    從他們的身體條件來看,這些人的年齡都不大,最多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模樣。在二十歲左右能夠達到天位巔峰的水準,可見他們修煉的功法是如何的恐怖,是如何的霸道、歹毒。


    當然,作為眾神之啟的傳人,林齊也發現這些人體內有霸道藥力殘留的痕跡。他們的心髒、肝髒和其他腑髒都有著不同程度的腐爛,分明是用極其剛猛、霸道、邪惡、兇厲的藥物刺激過身體,讓他們發揮出所有的潛力,這才讓他們在短時間內擁有了天位巔峰的實力。


    死士,這些人是徹頭徹尾的死士!訓練他們的人根本沒把他們當人,根本就是把他們當做了工具——殺人、然後殺死自己的工具。在雙陽赤龍城,能夠有這種手段的應該很多,但是有這個膽量在贏芹的暖玉閣門口殺人的,想來不會有幾個。


    正想到贏芹,袖子裏還揣著一錠黃金的贏芹已經手忙腳亂的打著大批護衛、太監跑了出來,氣喘籲籲的贏芹聲嘶力竭的咒罵著:“哪個混蛋敢在本王的門前刺殺本王的貴客?若是讓本王找到他們,本王一定要滅了他們十族!林兄弟,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贏芹無比緊張的撲到了林齊身邊,一把抓住了林齊上下打量著。


    贏芹是真的緊張林齊的安慰,他和林齊沒什麽感情,但是他們交情深厚啊!林齊來帝都才短短兩天的功夫,就給贏芹帶來了數億兩黃金的收入,這在以前,這筆黃金足夠他辛苦斂財好幾年的了!就看在黃金的麵子上,贏芹都得把林齊當做寶貝疙瘩保護起來。


    在暖玉閣的門口,在他贏芹的地盤上,他堯山王的貴賓被人刺殺!這不僅僅是林齊的生死問題,更是他贏芹的麵子問題!如果他贏芹連林齊這樣的貴賓都保不住,那麽以後還有誰會和他贏芹合作?誰還會給他贏芹送上大把黃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


    林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平安無事,然後他指著地上那八具胸口被打開了一個大窟窿,傷口附近被燒得漆黑一片的屍體冷笑道:“王爺,林齊的生死不重要,但是王爺的威嚴何在?暖玉閣的信譽何在?若是王爺的客人,在暖玉閣門口都會受到刺殺,以後還有人敢來王爺這裏快活麽?”


    贏芹僵硬在了原地,林齊的話,讓他想到了更加可怕的後果。


    是啊,這裏是暖玉閣的門口,如果林齊被人在暖玉閣門口殺死,這個人還剛剛給贏芹帶來了巨額的利潤——以後誰還敢來他的暖玉閣花銀子?這暖玉閣豈不就成了一個擺設?


    “我幹他娘,這是要斷了我的財路啊!”贏芹也不蠢,雖然他很紈絝荒唐,但是他秉承了血秦帝國皇室的優良血統,實話說他真的不蠢。如果他很蠢的話,他也不可能把龍城發配到西氐都護府去不是?


    所以,贏芹迅速琢磨出了其中的滋味來。驟然間,贏芹一蹦八尺高,他聲嘶力竭的嚎叫著:“拿本王的令牌,叫赤龍城令給本王滾過來!一刻鍾內不見他,本王就將他的女兒和孫女先奸後殺,殺了再奸,把他老母送進暖玉閣做接客的老鴇啊!”


    劈頭蓋臉的一通耳光抽向了身後的宦官,贏芹瘋狂咆哮著,將那些宦官趕得陀螺一樣亂竄,瘋狂的向四周狂奔而去。


    隨後贏芹跳了起來,指著高空一頭剛剛飛過的金翅大鳥怒吼道:“給本王下來!這裏發生命案了,你們這群混蛋沒看到麽?給本王下來,封鎖全城,抓捕幕後兇手!一天之內抓不到人,你們全部下詔獄,全部下詔獄,本王活活虐死你們!”


    龍璉和刑天曜終於迴過神來,兄弟倆相互看了一眼,‘唰’的一聲,他們的褲襠整齊劃一的濕了個浸透。兩人瘋狂的哭喊著,一把抱住了贏芹的大腿:“王爺,你要為我們做主啊,他們是真的想要殺了我們!”


    刑天曜更是聲嘶力竭的嚎叫起來:“去叫人,去叫人啊,把太宰府治下的上中下三廷令全部給公子我叫來!曾祖啊,有人在大街上刺殺孫兒啊,嗚嗚,快去叫我爹,叫我娘,叫我祖父,叫我曾祖!曾祖母啊,奶奶啊,娘親啊,孩兒差點就被弄死了啊!”


    兩個紈絝公子嚎啕大哭,贏芹猶如瘋癲一樣破口大罵,高空迅速跳下了數百金甲禁衛,順著兩側大街無數頭戴寬簷鐵盔,上身批黑鐵半身甲,下身著百褶鐵葉裙,腳踏包鐵牛筋靴的精悍漢子快步的奔了過來。


    在雙陽赤龍城靠近官城的要地,死士當街殺人,這案子真的要捅破天了。


    赤龍城令親自帶著近千的巡捕用最快的速度趕來,當朝太宰府治下上、中、下三廷令的三位主官也火燒屁股一樣帶著數千鐵捕宛如餓狼一樣撲了過來。隨後聞訊趕來的是皇城的密探禁衛,沒多久就連太尉治下按察令風聞丞的秘諜,也好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一樣湧到了暖玉閣四周。


    贏芹上蹦下竄的將陸續趕來的官員罵得狗血淋頭,正在他瘋狂叫囂的時候,一乘雙人小轎慢悠悠的順著大街行了過來。隨著一聲輕喝,小轎在暖玉閣門前停下,轎簾子一掀,左右麵孔上都帶著一個刺目的紫色巴掌印的胡馨竹無比憔悴的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當胡馨竹走出來後,林齊全部的注意力就放在了他身上。


    雖然胡馨竹身上沒有半點兒淩厲的氣息,整個人看上去溫團團的沒有半點兒鋒芒,但是林齊一見到他,就本能的察覺,這家夥比在場所有的官員、所有的士兵、所有的禁衛、所有的人加起來還要危險一百倍!


    這些官員、士兵、禁衛等等,他們最多能殺人屠城,但是胡馨竹這家夥,他能滅國滅族!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林齊近乎本能的向沙心月笑了笑:“你的親戚啊?”


    沙心月驚訝的看了林齊一眼,然後眯著眼一笑:“我一母同胞的大哥呢,他叫胡馨竹,是個看到殺雞都會暈血的。。。濫好人!”


    林齊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暈血的。。。濫好人?


    簡直放屁,而且還是一個空蕩蕩連臭味都沒有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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