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林齊等人居住的洞穴,伽兀的身體就驟然一震。


    帥熊的母親正懶洋洋的躺在一塊林齊專門為她開辟的平台上,沒精打采的啃著一條岩蜥蜴的尾巴。看到伽兀這個陌生人,她隻是挑起眼角朝伽兀瞥了一眼,然後不以為然的耷拉下了眼皮,繼續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美味的岩蜥蜴尾巴上。


    伽兀警惕的看了一眼周身散發出強大魔力波動的帥熊母親,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


    “真見鬼,這裏居然有一頭快要進階的深淵魔熊!這要吞食多少魔獸血肉和魔核才能成功?深淵魔熊如果能夠在成年後順利進階,就能擁有和聖境相當的魔力。加上他們強橫的肉體,真是見鬼!”


    狠狠的盯了帥熊的母親一眼,伽兀用力的吐了一口氣。


    然後他遊目四顧,想要看看這個洞穴中是否還有讓他吃驚的東西。


    身形矮小瘦削的雲完全沒被他放在眼裏,雲身上沒有半點兒鬥氣和魔力的氣息,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伽兀對他基本上是不屑一顧。至於嗶哩嗶哩這家夥,雖然有著天位的魔力,但是頭戴雲為他特製的廚師大帽,手裏拎著一個大湯勺的他,看上去也沒有什麽威脅力。


    四頭趴在地上正在打唿嚕的半人馬麽,他們聯手應該有天位的實力,這也不被伽兀放在心上。


    搖搖頭,伽兀的視線驟然碰到了洞穴地麵被分解開的鎮壓神陣的陣圖。他驚訝的大叫了一聲,然後飛快的上前了幾步,跪在地上死死的盯著那些依舊在林齊殘留魔力下不斷運轉的陣圖。


    “這,這是。。。這是哪位陣法宗師的手筆?”伽兀無法壓製心頭的狂喜,他差點就大笑出來。他哆哆嗦嗦的看著這些渾然一體還在緩緩運轉的陣圖,似乎看到了無比美妙的未來。


    林齊低沉的咳嗽了一聲:“好了,伽兀先生,您所謂的陣法宗師,就是青老人。如果您覺得這些陣圖對您有幫助的話,那麽我們就更應該好好的談談了。比如說您是誰,你來黑淵做什麽,你這兩年去了哪裏,您從哪裏弄來了巴爾特那群惡鬼之類的話題。”


    伽兀沉默了一陣,然後他站起身,略帶歉意的看向了青老人。


    “如果早知道您是這麽了不起的一位陣法宗師,那麽我不會讓紮裏那些惡棍冒犯您的威嚴。當然,我也受到了懲罰,您打傷我的那一招,真的差點讓我完蛋了。對於您的傷勢,我很抱歉!”


    青老人抿著嘴笑了起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浪費口舌了。林齊說得對,我們要好好談談,我對你的來曆很感興趣,當然,對你想要做的事情更有興趣!”


    眯起了眼睛,青老人淡然道:“我猜測一下。。。從我家族的某些古老典籍中可以知道,黑淵神獄不是這麽簡單的東西。它的鎮壓神陣更不是僅僅用來封鎖深淵的封印,因為我們都知道,從深淵世界還有不少的出入口可以進入地麵,所以這些神陣不是針對深淵的。”


    深吸一口氣,青老人看向了麵色驟然變得無比嚴肅的伽兀:“傳說,當然,僅僅是傳說而已,黑淵神獄本來不是用來禁錮異端的,它最根本的作用,是封印某些上古的邪惡存在。那些被諸神擊敗,卻無法殺死,隻能鎮壓在深淵的邪惡存在!”


    伽兀的臉抽搐了一下,沉默了一陣,他緩緩的點頭:“我們需要好好的談談。青,我們真的需要好好的談談。我大概也能知道你們想要什麽,我甚至大概的知道你們已經猜測出來的一些東西。很好,我們並沒有本質上的衝突和對立,我們的利益並沒有對立,所以我們應該好好的談談!”


    一刻鍾後,林齊將一盤切成薄片的生火腿放在了青老人居住洞穴的石桌上。


    石桌上放著幾乎可以稱之為奢侈的食物。


    生火腿,風鵝,熏雞,熏魚,甚至還有一小盒珍珠粒大小的魚子醬以及一些麵製品。林齊不記得那一盒魚子醬他是從哪個酒店裏搜刮來的,但是毫無疑問這些黑褐色的珍饈讓青老人、雲還有伽兀的眼珠都是一亮。


    除了這些在黑淵神獄根本不可能享受的美味,林齊還拿出了兩桶數十年陳的朗姆酒和幾瓶上品的陳年葡萄酒。這些美酒佳肴一直保存在空間法器中,那裏的時間是停滯不動的,所以所有的食物都很新鮮,聞上去香味煞是誘人。


    加上嗶哩嗶哩巧手烹調的一鍋子肉湯,以及用獸油爆炒的,用蘑菇當做配料的幾款魔獸內髒,這一桌子菜肴在黑淵神獄不僅僅算得上是奢侈,甚至算得上是罪惡了。


    在這一個一塊鹹麵包就能收買一個美女肉體的地方,這麽一桌子菜肴,真的是罪惡。


    給青老人、伽兀分別倒了一杯朗姆酒,給雲倒了一小杯上好的葡萄酒,林齊笑嗬嗬的舉起自己同樣裝滿了烈酒的酒杯笑道:“來,為了我們的友誼和未來的合作幹杯。當然,我必須要提醒我們的客人一件事情,如果我們的友誼不能讓我們達成合作的盟約,那麽我不介意讓肥熊老板享受一頓人肉佳肴!”


    青老人和雲微笑不語,他們舉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伽兀則是惱怒的看了林齊一眼,他低聲罵道:“你這個讓人討厭的家夥!你這算是威脅麽?真是該死,一個法師是不能飲用烈酒的,這會讓我的精神不集中,讓我對魔力的操控出現紕漏!”


    林齊不搭理伽兀,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大聲讚歎起來:“真是好酒!您是什麽人?”


    伽兀被林齊氣得嘴角一陣抽搐,他端起酒杯晃了晃,然後還是沒能抵擋美酒的誘惑,貪婪的喝了一大口。慢慢的將酒水吞入腹中,伽兀低聲詛咒道:“讓那些該死的惡鬼都去死吧,他們用地下作物釀造的酒水,簡直就是毒藥!真見鬼,我有兩百多年沒嚐到這麽好的美酒了!”


    將酒杯放在石桌上,伽兀抬起頭看向了林齊,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林齊,伽兀這才對青老人開口道:“我,伽兀,至於我的姓氏,那是一個讓我很煩惱的問題,你們也不會對一個有三萬九千多個音節的姓氏感興趣!”


    三萬九千多個音節!林齊挑了挑眉毛,抓起酒瓶給伽兀的酒杯裏添了點酒,然後給自己滿上了一大杯。


    “我的母親是人類,純正的人類!不幸的是,她是一個癡狂的魔鬼信徒!她是一個小小的邪惡教派的聖女,在一次魔鬼召喚儀式上,她將自己獻給了他們教派信奉的魔鬼。”


    “但是,世情總是不如人意。我母親她們舉辦的那次魔鬼召喚儀式,她們信奉的魔鬼並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我的父親,一名被封印在第五深淵世界,現在的惡鬼大領主朧噩侽大領主的領地夢魘山嶺下的遠古存在。”


    青老人輕輕的彈了彈桌麵:“那麽,你母親懷孕之日,應該是五百七十年前那一次日食嘍?”


    伽兀緩緩點了點頭:“正是這樣。日食之日,黑暗籠罩世界,諸神遺留在人間的力量被極大削弱,於是某些封印就有了縫隙。我的父親用一條分身降臨人間,和我母親結合擁有了我。”


    “我在母親的身體內孕育了三十年才終於出生,我的生日就是我母親的忌日。”


    “在母親臨死前,她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我成了那個小小教派的教宗,而我的使命,或者說我的教派的使命,就是讓我的父親重返人間。但是想要破開鎮壓在我父親身上的封印,就必須破壞黑淵神獄的鎮壓神陣。”


    伽兀掏出了數十張黑色的獸皮卷,他指著這些獸皮卷冷笑道:“黑淵神獄的鎮壓神陣,是深淵世界那些被鎮壓的遠古封印的核心之一。那些被鎮壓的遠古存在,他們散發出的能量被黑淵神獄的神陣抽取,然後化為封印之力將他們統統鎮壓。”


    “這裏就是我潛入深淵,觀察我的父親被鎮壓的封印描繪的陣圖。”


    “青,你在魔法陣上的知識可以幫助我完善對這些陣圖的分析。我隻是要釋放我的父親,而你們想要的,無非是自由。這毫無衝突,絕對沒有任何衝突。我父親的敵人是諸神,你們的敵人也是諸神,釋放我的父親,同時你們得到自由,這是大家都能獲利的大好事!”


    伽兀扭頭看向了林齊:“小家夥,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厲害、這麽心狠手辣的小家夥。你覺得呢?這是我們都有好處的大好事!”


    林齊皺起了眉頭:“我隻是奇怪一件事情,你是怎麽脫離黑淵神獄潛入深淵的?”


    伽兀詭秘的笑了起來,他用力的揉搓著手掌,低聲笑道:“當然,這是我父親的傑作。他雖然被封印了,但是每過一段時間,他總能恢複一丁點兒力量!那一點力量就足以引動這裏的鎮壓神陣,讓深淵和黑淵神獄之間產生一些空間波動,這就是為什麽總會有實力弱小的魔獸和惡魔被傳送過來的原因。”


    笑了笑,伽兀眯著眼說道:“兩年以前,我假死遁走,就是因為我父親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接引我去深淵!”


    林齊的眼睛一亮,伽兀看到了林齊的眼神變化,他立刻大叫了起來。


    “哦,不,不,不,想都別想!我的父親不會浪費一丁點力量在你們身上。”


    “別想利用我的父親離開這裏,那對他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除非你們幫我破壞這裏的某些神陣,否則你們別想離開這裏!”


    林齊和青老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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