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命人為王定六看坐,他還是不主動問王定六為什麽背叛宋江投奔自己,而是關切的問:“兄弟,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其實他一招才叫高明,他並不像個法官審賊一樣審問對方,而是從關懷入手,引導對方主動說。


    王定六咬牙切齒道:“這是宋江下的狠手!他要致我於死地!”


    武鬆看著他,不說話,示意他往下說。


    王定六看了看在坐的梁山眾頭領,然後起身一一拱手行禮,最後才對武鬆道:“寨主聽稟:小人王定六,本是江邊漁民,過著太平日子,忽有一日,我們的村子遭到了白虎山的襲擊,老弱全被殺死,壯丁全被宋江抓走了,這些壯丁中,就有小人!小人武功不高,卻有一套祖傳輕功,不但閃躲速度極快,就連揮刀速度也遠勝於常人,故人送綽號活閃婆。不怕寨主笑話,這‘活閃’兩字,指的就是閃電,婆,在長江下遊沿岸,特指揚子鱷,江湖中人送小人這個綽號,就是在說小人是個行動快如閃電的揚子鱷!宋江聽過小人名號,便強迫小人做了白虎山的頭領。他白虎山幾萬嘍羅兵,小人孤掌難鳴,怎敢不依?”


    “恩,上白虎山做頭領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他宋江喪心病狂,為了一己富貴,無所不用其極。兄弟,別為這事懊惱了,咱們能在梁山相聚,就是前世的緣分!”武鬆道。


    聽武鬆這樣說。王定六心裏對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這武寨主真是光明磊落,義薄雲天之人啊!”


    王定六見武鬆非但不審問自己,反而對自己如此關懷備至。哽咽道:“小人上了白虎山後,和其它白虎山頭領一樣,被宋江當槍使,東征西討,征戰勞苦,好幾次還險些喪命,這些。我都能忍!但唯獨對他降遼一事,我堅決不能忍!”


    王定六猛的一拍桌子。脖子漲得通紅,越說越激動:“我王定六不才,隻是個社會底層人,但我寧死不降遼狗。寧死不做漢奸!白漠狼主賜給我們的先鋒正將大印,孫立、周通等人愛若至寶,我卻當它是臭狗屎!活在遼狗的大帳中,我生不如死!我一直想找機會逃跑!我隱忍多日,終於趁著外出打糧之機逃了出來,宋江派出花榮、孫立等人日夜追殺,定要致我於死地!多虧我閃動的快,才避過了花榮的神箭,那些箭隻射穿了我的胳膊、大腿!天可憐見。我拚命奔逃,到了梁山地界,他們終於不敢再追了!我見梁山腳下的大營被拆了。我又找不著引路人,當時我就隻有一個信念:‘遊,也要遊到水滸寨!爬,也要爬上聚義廳!’我一頭紮進水中,奮力向前遊去……正當我筋疲力盡再也遊不動之時,蒙阮頭領救了性命。這才得見寨主,一訴衷腸!”


    武鬆也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好!好兄弟!有骨氣!就憑這一點,你就無愧‘大丈夫’三個字!王兄弟,今天我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武鬆自起兵以來,就把滅掉這些番邦視為己任!”


    王定六熱淚橫流,撲通一聲跪倒,對眾人道:“寨主,梁山眾位兄長聽稟,梁山和高俅大戰在即,我知道我王定六這時來投,定會惹人懷疑!我願打頭陣,偷襲高賊,以表誠心!”


    秦明第一個對著武鬆跪下道:“寨主,我等願以身家性命作保,王定六兄弟此來定是真心!如果他有詐謀,請斬我頭!”


    秦明這一打頭,李應、朱仝等白虎山舊將一齊跪倒在地,都說願以身家性命為王定六作保。


    “各位哥哥!你們如此信任我,我啥也不說了!”王定六對著秦明等人一一叩首。


    秦明、李應、朱仝等人見王定六一一跪拜自己,都熱淚盈眶的迴拜過去。


    武鬆雖然沒和王定六打過交道,但他知道秦明、李應、朱仝等人的能力,秦明有勇無謀,但李應和朱仝都是長於謀略之人,連他們都要保舉王定六,那麽此人絕對可信!再說了,此人寧可放棄遼國給予的高官厚祿,也絕不當漢奸,就憑這一點,他就是個真正的英雄!


    武鬆知道自己身為統帥,每一個決策都要慎之又慎,每一個命令都不能草率,更不能義氣用事。


    武鬆略一思索,道:“兄弟,這話言重啦!你舍生忘死,帶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軀奔襲數百裏前來投我,我如果不信任你,豈不是寒了兄弟的心?但是,若是讓兄弟一人去打頭陣,實在太危險了,再說你身上有傷,一個人前去更是險上加險!兄弟,你也是個性情中人,客套話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我派出幾員頭領陪你同去,讓他們配合你作戰,你們偷襲高俅一陣便迴,你看如何?”


    “多謝寨主信任!寨主,你就瞧好吧!”王定六信心十足,道。


    “赤須龍費保、太湖蛟卜青、卷毛虎倪雲、瘦臉熊狄成聽令!令你四人帶上兩千人隨同王定六兄弟前去偷襲高俅水軍的先頭部隊!你們要互相配合,一旦斬將成功,便立即迴水滸寨複命!”武鬆下令道。


    “領命!”五人齊道。


    “王兄弟,你身上有傷,不可為了貪功,而讓自己身處險地!你若是有絕對的把握斬殺敵將,就盡可偷襲他,要是實在沒機會,就保命要緊,聽見沒有?”武鬆關切道。


    “寨主!你如此關心兄弟,兄弟要是不能為你立下一功,就撞死在梁山石碑上!”王定六來了倔脾氣,轉身就走。


    身材瘦小的王定六離去的時候,走著走著就跳起來了,剛跳兩下,突然沒影了!


    “不愧是‘活閃婆’,這身輕功,倒還真有獨到之處!”天下第一輕功高手鼓上蚤時遷忍不住稱讚道。


    “時遷,既然連你都這般稱讚他,待他立功迴來,讓他做你的副手,如何?”武鬆笑道。


    時遷拱手道:“多謝寨主!有了他隨我一起打探情報,對咱們梁山可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寨主……”


    時遷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武鬆笑了笑,沒說話,而是看了看安道全,安道全點頭道:“兄弟放心吧,這王定六,肯定是真心來投的。”


    “神醫,為何這般肯定?”時遷奇道。


    “從他全身的傷痕來看,那花榮箭箭都射他致命之處,是真想要他的命。從他的氣息和脈象來看,他與追兵進行了無數次的生死搏殺,像這種真正的生死搏殺,是絕對裝不出來的。還有,如果他真的是想用詐術騙取咱們的信任,那麽隻要他說了一句謊,他的眼神和他的喘氣聲都會出賣他。以安某行醫幾十年的經驗來看,他絕對沒有說謊。”安道全道。


    “對!”鐵麵孔目裴宣接口道:“以裴某多年斷案的經驗來看,王定六絕對沒有說謊。”


    公孫勝亦道:“朱軍師不在,貧道就是這水滸寨的軍師,貧道閱人無數,以貧道的眼光來看,王定六絕對是真心前來投靠的,時遷兄弟不必多疑!”


    “時遷兄弟。”武鬆拍了拍時遷的肩,笑道:“我的看法和安神醫、裴兄弟、公孫軍師一樣,你放心吧,王定六此去,定能建功。”


    武鬆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多說了。神醫和裴宣、公孫勝說完自己相信王定六後,都給出了解釋。但武鬆卻給不出解釋,因為他總不能說:“老子是穿越者,知道你們這個時代發生過的一切人,一切事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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