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廣闊無盡的朦朦朧朧的灰色空間中,漂浮著無數奇形怪狀的碎片。這些碎片有大有小,有的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有的是半顆還泛著綠色的古怪植物,也有的是仍然掙紮著的、不知名生物的殘肢斷臂。


    隻見這些形形色色的碎片時而伴隨著一道白光憑空出現在空間中,時而又無聲無息地消失掉。整個空間寂靜無比,顯出一片極為詭譎的氣息。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一顆猙獰的怪獸頭顱出現在這個空間之中。這顆頭顱被籠罩在一片綠色的霧氣之中,它的雙眼還睜著保持著錯愕的神態,但不會眨動毫無生氣,明顯已經斷絕了生機。


    怪獸頭顱的頭頂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空洞,看來這就是它的致命傷。怪獸應該就是在被擊殺的一瞬間被帶入了這個詭異的空間之中。傷口空洞之中竟然隱隱約約有個人類身影。隻見這個人影渾身血汙,無聲無息地被卡在怪物頭骨內的縫隙之中一動不動。


    原來,這正是被祁遠成拚著同歸於盡幹掉的鬼蛟的頭顱。而祁遠成自己也深陷其中,誤打誤撞進入了這個異空間。此刻的他雖然渾身重傷,但意識確是清晰的。


    祁遠成看著這個空間,有一種莫名熟悉感。這正是他曾兩次進入的異空間。第一次是在與小鬼蛟戰鬥時無意闖入,也正是在那次,他的身體中融入了信石。第二次是剛剛進入女真遺跡陷入循環空間陷阱時。


    祁遠成雖然對這個空間的來曆不清楚,但卻親身體會了這個異空間的特性——時間和空間的無序。


    “沒錯,就是無序。”想到這裏,祁遠成心中苦笑道。他見識過這個空間與正常空間的時間速度差異,也被空間陷阱拋來拋去,對這種無序打心裏發怵。但此時此刻他卻無能為力,因為這次進入異空間後,他就徹底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這並非因為被鬼蛟的軀體骨骼所困,而是連手指尖都無法動彈的行動力喪失。


    “雖然活了下來,但這種狀態跟死了有什麽區別?”祁遠成沒法為死裏逃生而感到幸運,隻有無奈的懊喪。“難道這就是死後的天堂?”他自嘲道。


    透過鬼蛟頭頂的傷口空洞,祁遠成得以查看空間外的景象,而這也成了他唯一的消遣,甚至可做的事情。他看著不停飄過的古怪殘骸碎片,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漸漸判斷出自己和鬼蛟頭顱正沿著某種奇怪的軌跡在緩緩移動,而這種現象並不尋常。


    祁遠成推測,除了自己之外,空間中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種物質似乎都是靜止不動的,隻有自己和鬼蛟的頭顱正在向某個方向移動,這讓他心裏有些發慌。他不知道自己移動的終點是不是恐怖的黑洞或是什麽古怪生物的巢穴,這種未知是最讓人恐懼的。但不久以後,天性豁達的他漸漸把這種擔憂拋在了腦後,與其讓自己陷入恐慌和擔憂,不如試著想辦法擺脫這種困境。


    祁遠成雖然保持著樂觀,但無窮無盡的黑暗漂流讓他也變得浮躁起來。他甚至開始產生幻覺,覺得鬼蛟的血肉正在生長並吞噬著他的軀體。


    “這樣不是辦法,我得想辦法離開這個鬼東西,脫困出去。”祁遠成心中暗暗焦急。他再次嚐試著移動自己的身體,卻無濟於事。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源場力。


    祁遠成一喜,雖然軀體無法動彈,但自己的意識仍然是活躍的。想到這裏,他開始驅動體內的能量,試圖讓蠱霧從手中散發出來。


    當祁遠成試著發動源場力的時候,他發現事情並不想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一開始,他驚喜地發現源場力並未失去,仍然能夠響應自己的調動,但很快就大受挫折——源場力隻能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運轉,幾乎是停滯的狀態。


    祁遠成並未氣餒。他索性靜下心來,心想反正眼下著急也沒用,何況有大把的時間,幹脆就以現有的龜速來運轉源場力。


    漸漸地,祁遠成開始吃不消了。原來,源場力不僅運轉速度慢,發動源場力更是阻力極大。沒多久,他就精疲力盡、前功盡棄,已經積蓄起來的源場力也再次以緩慢的速度消散在他的身體之中。歇息了許久之後,祁遠成才恢複過來。


    這倒沒有讓祁遠成放棄,他反倒把這種積蓄的過程當成了一種修煉。他反反複複地凝聚能量、耗散能量,在不知不覺之中,他身體中的源場力發生了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變化。


    不知道又過來多久,祁遠成終於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源場力的釋放,雖然隻有可憐的拇指大小一團蠱霧被釋放出來,但這讓他興奮不已。


    說來也奇怪,蠱霧的集聚雖然極為艱難,但一旦被釋放出來,它的移動就與外界無二。祁遠成甚至覺得自己操控蠱霧更為得心應手。他還沒發現,自己無數次失敗所鍛煉出來的源場力操控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以往。


    祁遠成小心翼翼地操縱著小蠱霧團向鬼蛟殘破的頭顱中四下滲透。他想確認鬼蛟已經徹底死亡,以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


    反複確認之後,祁遠成終於肯定了鬼蛟的生機已徹底斷絕。他一方麵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另一方麵也對自己全力一擊的威力沾沾自喜起來。殊不知,此刻的他比與鬼蛟決戰時能力更高了一籌。


    令祁遠成稍感遺憾的是,由於鬼蛟已徹底死絕,他也沒辦法用蠱霧操控鬼蛟的殘軀。不過很快,祁遠成就開始嚐試著讓蠱霧朝鬼蛟軀殼之外的異空間中移動,去探尋自己無法查看的未知。


    祁遠成先是讓之前的一小團蠱霧散成許多更小的顆粒,沿著鬼蛟頭顱的破洞朝外麵的異空間飄散出去,以緩慢的速度朝遠處飄散的同時,保持著與自己意識的連接。與此同時,他又開始重新剛才凝聚蠱霧的痛苦曆程,打算釋放出更多的蠱霧來進行外界的探索。


    很快,雙線作戰的祁遠成就吃不消了。他的體能和精神力以驚人的速度消散。他眼前一黑,竟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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