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了程夏!”一大早醒來,許樂接到了公孫離的電話。對麵的聲音傳來一陣陣興奮,像是海麵上起起伏伏的波浪浴在陽光中。


    “是嗎!”許樂揉揉雙眼,睡意徹底消失了,他本以為,自己幾乎已經完了,哪裏想到,命運依然選擇給他一個機會。


    得到程夏的地址後,許樂穿上上一次的那件衣服,準備接著去找程夏。


    這次程夏搬到了稍微好一點的居室,不過依然是窮人區裏,這讓許樂有些不敢置信。按理說,以這件事來看,程夏應該會得到一大筆錢。怎想到,他得到的錢隻夠交房租。


    他這一次沒有再開自己的二手小紅車,這紅得格外亮眼,很容易被注意到。如果背後那個人注意到了,說不定他尋找程夏這個事,又泡湯了。


    到了目的地,輕手輕腳的走上去,一陣陣汗臭味傳到鼻子裏,許樂忍不住捏著鼻子,繼續上樓,到了頂樓,隻有一扇門,單獨的房間。牆上深深淺淺的裂痕,還有門上一道道痕跡,都在宣告他的貧窮破落。


    許樂輕輕的敲敲門,之前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害怕門又直挺挺倒下。


    這一次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門盡管破,但還算結實。


    很快,門開了,探出一個頭,隻見那一張臉和他每天在鏡子裏看到的一模一樣。對方睜大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你是程夏吧?”許樂盡量讓自己平靜,可是臉上的蒼白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對方想直接關上門,怎想到,還沒完全關上,就被許樂攔住了。


    “難得看到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用這種方式歡迎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嗎?”許樂狠狠地推開門。


    盡管程夏努力反抗,力氣方麵實在比不上許樂,隻能任由他走進來。


    “你到底要幹什麽!來我家裏幹什麽呢!”程夏氣憤的看著許樂,麵露不悅。


    “難道你不覺得驚訝嗎?這個世界居然有和你長得這麽像的人。”許樂眯著眼,眸子透著一抹靈光,“或者說,你這家夥認識我,知道我,所以不驚訝!”


    程夏臉色瞬間慘白,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他擦了擦額頭,一屁股坐在髒兮兮並且被老鼠咬了幾個洞的沙發上。


    “你這話說的也太可笑了。”程夏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不讓許樂看出端倪,“這世界上無奇不有,有長得像的人,很正常。”


    “可是,任何人都會驚訝吧!”許樂睨了眼程夏,看了眼四周。一派蕭條,還比不上自己曾經兼職住的休息室。那裏雖然老鼠多,但是床不至於那麽破舊,上邊還算是光滑的。


    程夏冷笑,“你也沒有驚訝,怎麽,你之前就知道我嗎?”


    “我怎麽知道你的,你應該最清楚的。”許樂深深地看了眼程夏。“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尊嚴,值得嗎!”


    他不由感覺惋惜,在好幾個認識程夏的人口中,程夏不是一個壞透頂的人。


    可想而知,是經受了社會的毒打,實在受不了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聽不懂。”程夏不停搖頭,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你自己清楚,我真佩服你,我曾經也窮過,可是我從來不會為了金錢,連自己靈魂都不要。這樣太惡心了,配活在世界上嗎?”許樂怒氣衝衝,他實在無法忍受這個人頂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卻做著和他截然不同的選擇。


    程夏原本平靜的臉色因為這句話徹底癲狂,太陽穴上的青筋突了出來,綠色的橫叉交錯,像是兩根枝丫的葉子橫在一起。


    “你懂什麽!”程夏跺跺腳,手握成拳頭,打在牆上,他的拳頭磨破了皮,可是卻沒有叫疼。“你可以試一下,每天到處工作,屢屢碰壁,做好事也會被背叛欺負。不管怎麽努力,都看不到希望。你試一試這樣的生活,再和我說什麽叫做背叛自己的尊嚴。我已經不管其他的了,我隻想活下去。”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整個人都微微發抖,眼角還有淚水,和這蕭條的背景很匹配。


    麵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孔,許樂緊皺眉心,他看了眼程夏,“我可以讓你重新迴到正經的道路,你也要為我證明,那些視頻裏邊的,根本不是我。”


    程夏搖搖頭,後退一兩步,“我才不願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長著同樣的麵孔,你那麽幸福,很容易得到貴人賞識,我呢?”


    他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膛,冷著臉看著許樂。他的眸子充血,一雙手已經鮮血淋漓。


    “那你就可以這麽對我!你應該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大的影響!”許樂怒火衝天,原本覺得程夏可憐的他,現在發現自己才是被蒙蔽的那一個。


    程夏搖搖頭,“無所謂了,我隻要自己過得好就行。至於你,怎麽樣都無所謂。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沮喪的重新坐迴沙發上,看著窗外,眼神帶著迷離。


    “你知道嗎,剛才的話都被我錄下來了,如果這樣,你可能以後連工作都找不到了,背後那個人也不會幫助你。他之所以給你這一點蠅頭小利,就是為了對付我。我本來還以為,你有多大的心。沒想到,這麽點錢就出賣了靈魂。”許樂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別針。


    程夏睜大眼,視線重新轉移到許樂身上,他上下打量許樂,最後定格在他身上的胸針上邊。


    “你這家夥…”他咬著牙,“你就連這一點活路都不給我?”


    “不是我不給你,是你不給我。我告訴你這一條路,也會給你一條正確的道路,隻要你肯承認,我會讓你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並且,也不至於住這麽破爛得房屋。”許樂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畢竟,和他一模一樣的麵孔,讓他不忍心看著程夏受傷。


    程夏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不可能,我不能接受你的幫助。”


    他無法想象,同樣一個長相,自己過著狗屎一樣的人生,而對方卻無比的幸福。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我也不想勸你,反正不管你和我長得是否一樣,我都不會原諒傷害過我的人,也就是你。”許樂冷眼看著程夏,之前對程夏油然而生的憤怒,都隨著程夏的一些話徹底的變質了。


    程夏驚恐的看著許樂,他之所以敢這麽說,也是料定了許樂不會這麽做。


    “老實說,這樣一來,傷害了你,對我來說最好了,比如,我以後有什麽黑曆史,全部都可以扣在你身上。你說,好不好呀!”許樂看著程夏,兩手叉腰,舔了舔嘴皮子。


    程夏低著頭,兩手相互摩挲,開始緊張起來,“那如果,我主動說出是我做的。你能不能讓我一輩子避開那個人?並且給我十萬塊。”


    許樂搖搖頭,歎了口氣,“你這太沒有誌氣了,我問你,你幫他這麽做,他給了你多少?”


    “三萬。”程夏抬起頭,瞳光奕奕。


    “就三萬而已,就把你出賣了?你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許樂有些瞠目結舌,他以為,最少也要十幾萬,哪裏想到,這個程夏居然三萬就滿足了。


    “三萬已經很多了,在你看來,三萬可能不算什麽,但是,在我心目中,三萬真的很多很多。”程夏深深地看了眼許樂,“飽漢不知餓漢饑。我連吃飯的錢都快沒有了,你要我怎麽辦?”


    “那好,我這次給你一個機會,你和我一起出麵,隻要你可以坦誠的說出是你冒充我的,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穩定的工作。”許樂神色淡然,他相信,任何一個聰明人,都知道如何選擇。


    果然,他此話一出,程夏臉上閃著希望的光。


    “你確定?你不會害我嗎!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那別人都會恨我,不會幫助我吧!”程夏思考到這件事情的後果,心裏開始發慌。


    他了不想成為過街老鼠,雖然他知道自己活該。可是受了這麽多苦,他隻能妥協。


    “你放心,我會把前因後果都說出來。不過,你也要把那個人說出來。否則,別怪我直接曝光一切,到時候真的會有很多人罵你。”許樂點了點頭,冷聲道。


    “好,那麽十萬元呢?”程夏舔舔嘴皮子,滿腦子都惦記著錢。他這出外的十年,別說存錢,甚至還負債累累。


    許樂不屑的別過頭,看著窗外,“你這太沒有誌氣了,我給你介紹的工作,幹好了,一年十幾二十萬都可以,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我難道不知道嗎,可是我學曆低,誰知道我能不能幹好,我特別害怕最後還是被辭退!”程夏開始說出自己的擔憂,對許樂沒有那麽深的恨意了。


    他慢慢平靜下來,兩手捂住腦袋。看得出,他真的很害怕。


    “笨鳥可以先飛,你如果笨,就比別人努力。如果不笨,更要做給其他人看。難道不是嗎?”許樂有些好奇,他這麽英俊的麵孔,怎麽可能會有愚蠢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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