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天無聊的海上生活。


    一路向北,氣溫越來越低,越過冰島,沿著歐亞大陸邊境,轉進東北方向,逐漸離開了大西洋的廣袤海域,進入了北冰洋的範圍。


    考察船上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還有幾個神盾局的人手,那個喜歡喝伏特加的船長是個荷蘭人,以及幾個幹雜事的水手和隨船廚師。


    剛上船時的新鮮早已被眾人扔到一邊,娜塔莎現在都懶得離開船艙,蔚藍神秘的海洋看久了也不過就是一灘無邊無際的大水塘。


    佩姬上船之後相當於進入短暫的假期,神盾局的繁雜事務被她有意識的交給弗瑞處理,這個資曆不淺,心思深沉的小家夥已經有足夠能力來接她的班了。


    所以佩姬幹脆享受起了船上的閑適生活,即使有些無聊,但比起在神盾局兢兢業業的幾十年,從一個焦頭爛額的電話公司小透明,負責端水送報紙的雜活,最後變成神盾局的局長,期間佩姬付出了太多時間和精力。


    或許......是因為史蒂夫不在了,所以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中。


    忙碌到極點的佩姬幾乎要忘了男人是什麽味道了。


    此時卸下身上的重擔,仿佛是一艘漁船上的無名船客,在眺望海天一色的時候搖動手中的魚竿,佩姬似乎都變得年輕了不少。


    而弗瑞......他可能是這艘船上最繁忙的人,不同的電話擠滿了他的生活,即便弗瑞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但這個世界總不缺少一些腦子有坑的家夥,也總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這讓弗瑞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深沉。


    他唯一的放鬆或許就是獨自在甲板上散步,偶爾也會陷入沉思。


    但這唯一的放鬆時間也被一個男人無情的打破了。


    弗瑞記得應該是前天晚上,夜色深沉,繁密美麗的星空倒映在海浪之中,天堂一般的景色洗滌著所有煩惱。


    他獨自踱步在甲板上,欣賞美景之後,坐到船長特意放置的固定椅上,手裏拎著一瓶黑啤酒,輕輕搖晃著腦袋靜靜思索著。


    在這安靜而悠然的時刻,弗瑞終於獲得了難得的放鬆。


    就在這時。


    一股巨大的力道從他的後腦勺處傳來,察覺到不對的弗瑞想要躲避,但一個大巴掌已經扇在了他的後腦上,弗瑞不由得腦袋一歪,打了個踉蹌,身體微微前傾,那個大巴掌的主人這時趕快扶穩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固定椅上。


    “娜塔莎!在這兒看什麽呢?”萊昂大大咧咧的聲音。


    弗瑞陰著臉一言不發。


    “啊,是弗瑞啊!”萊昂摸了摸腦袋,解釋道,“抱歉啊,認錯人了。”


    弗瑞心中冷笑一聲,你是認錯人了嗎?什麽時候你和娜塔莎的打招唿的方式變成了猛抽對方後腦勺!?


    真以為我尼克·弗瑞,掌控神盾局的資深特工,世界上最危險的男人之一是傻子嗎?


    萊昂要是再這樣!小心我!......


    小心我配合你演下去!


    弗瑞發出兩聲幹笑,“萊昂叔叔,你認錯人了。娜塔莎應該在船艙呢,她好像不太喜歡大海。”


    昨天萊昂強行要求弗瑞叫他“萊昂叔叔”,起碼從資曆、年齡和輩分上來說,這麽叫也不算過分,可是......弗瑞心裏苦啊!


    萊昂雖然年齡大,但是外表看上去比他也年輕太多了!


    但迫於萊昂的威脅,他還是不得不按照萊昂的要求叫了。


    此時萊昂依舊對剛才的莽撞充滿了歉意,他用力拍拍弗瑞的肩膀,示意他有些愧疚。


    “好了,你繼續沉思,我不打擾你了。”萊昂終於鬆開了按著弗瑞肩膀的雙手,看到他有離開的跡象,弗瑞忍著心中的喜悅和肩膀的酸痛緩緩揉了揉肩。


    “晚安,萊昂......叔叔。”看到萊昂突然迴頭,本不打算再叫“叔叔”這個親切稱謂的弗瑞不得不補充道。


    “晚安。”萊昂打了個哈欠,伸展著懶腰向船艙走去。


    看到萊昂離開了甲板,弗瑞這才放下心來,他有些悲憤的長歎了一口氣,這段痛苦的旅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呢?


    弗瑞由衷覺得這段海上之旅已經讓他折壽十年了,甚至更多。


    想到這,弗瑞不禁看向海浪起伏的海麵,即便是美麗的星空也無法稀釋他心中的哀愁啊。


    弗瑞拎起酒瓶,剛想要狠狠灌一口。


    這時,後麵又傳來一股勁風。


    仿佛是時間倒流了一般。弗瑞有些慌張的想要躲避,但那個熟悉的大巴掌再次印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一股悲憤之氣從腳底生出,經過腿毛、膝蓋和下陰,穿過腹肌、胸肌和胡須,傳到了弗瑞的腦門頂上。


    “啊!”弗瑞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為什麽!?”


    他迴頭一看,果然是萊昂這個無恥至極的混蛋!


    “這次是為什麽?”弗瑞深唿吸了一口氣,保留了最後一份平靜。


    他發誓,如果萊昂說不出個一二三的話,他就和他拚了。


    男人的頭不能摸!


    光頭男人的頭更不能摸!


    這是男人的尊嚴。


    辱我禿頭者,雖遠必誅。


    “啊呀。”萊昂驚訝的感歎了一聲,“還是你啊,弗瑞。”


    弗瑞被他這句話氣的眼冒金星,但他要看看萊昂還要說什麽。


    “沒錯,是我,你已經認錯我一次了。”弗瑞低沉道。


    “哈哈,巧了,我這次把你看成佩姬了。”萊昂笑嗬嗬道。


    佩姬?


    弗瑞笑了,她和我有半點相像之處我就原地把這顆油黑發亮的大光頭砍了,原地攪拌成冰沙喂你吃好不好。


    “當然,這隻是個玩笑。”萊昂突然嚴肅道。


    弗瑞心底一沉,對方不按常理出牌。


    “你怎麽會是佩姬呢!”萊昂解釋道,“你的身材差太遠了,膚色也不行,五官還有一部分單身男人特有的猥瑣感。”


    弗瑞眯起一隻獨眼來,盯著萊昂,像是在觀察從哪裏動手比較合適。


    “好吧,我承認,你是個聰明人,弗瑞。”萊昂大聲坦白道,“但我並非出於惡意,看到你在這裏毫無防備的放鬆,我覺得這對於一個未來的神盾局長而言太過危險了。”


    “什麽意思?”弗瑞還真被他的話短暫蒙蔽了兩秒,隻有兩秒,他趕快道,“那你也不能......”


    “不不不。”萊昂搖了搖食指,“年輕的特工總會犯一種錯誤,他們總覺得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但顯然,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而我。”萊昂指了指自己,毫不吝惜讚美的詞語,“這是在鍛煉你的警覺,嗯,很欣慰,能看出你有進步。”


    “嗬嗬嗬。”弗瑞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笑聲,像是銀鈴,啊不,像是杠鈴“咣當”落地的響聲。


    萊昂今晚已經基本滿意,他再次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腳下不停,不等弗瑞說什麽就離開了甲板,“哎,困了,人老了真容易犯困,你再待會吧,我先迴去了。”


    弗瑞這次並沒有相信他說的話,他一言不發,靜靜地盯著黑暗的船艙處,那裏一定有一個魔鬼還在潛伏著。


    這次他絕不會相信萊昂的鬼話。


    一個小時,弗瑞揉了揉眼睛。


    兩個小時,他保持著鎮靜和敏銳。


    三個小時,弗瑞打了四五個哈欠。


    四個小時,天快亮了。


    他等不下去了,走進了船艙室。


    經過船艙門的一刹那,弗瑞飛快的左右環顧了一遍,不知道是希望看到那個人,還是不希望看到他。


    現實的結果是,船艙門後空空如也,沒有人偷偷藏在這裏,趁人不備時突然跑出去給對方一記他最愛吃的大嘴巴子。


    弗瑞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的艙室,中途經過了娜塔莎和萊昂的船艙,門外就聽到了萊昂香甜的打鼾聲,這讓弗瑞大腦感到一陣暈眩。


    腳下踉蹌著走進了自己的船艙。


    ......


    吃午餐的時候,弗瑞才悠悠轉醒,他挪動腳步走到了船上用餐的地方,今天看來水手們網到了不少收獲,煙熏鱈魚和鹽漬鯡魚的味道一瞬間湧進弗瑞的鼻腔。


    鱈魚的香味倒是讓人身心舒暢,但......這股濃濃的鯡魚臭味是什麽東西。


    本來就沒休息好的弗瑞簡直想轉身迴船艙裏再睡一覺,昨晚一直瞪著眼睛實在太累了。


    但他不能。


    神盾局的許多事務還急待處理,本來晚上就已經是珍貴的休息時間了,白天需要關注和指揮的遠程事務多著呢。


    再加上這時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了進去。


    抓過一張椅子,弗瑞被牢牢的摁了下去。


    這個流程好像有點熟悉。


    無比困倦、有些呆滯的弗瑞一迴頭,果然是那個男人。


    他正笑眯眯的看著他,雙眼靈動有神,一看就知道昨晚睡了一個好覺。


    弗瑞忍住對鯡魚的惡心和看到萊昂想要吐血的衝動,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來。


    “弗瑞!”餐桌那邊的娜塔莎看著弗瑞的臉,“你怎麽了?做噩夢了?還是失眠?你看上去糟糕極了。”


    “看起來像是三天沒吃飯的模樣。”佩姬關心的說,她從餐盤中擠了一塊鯡魚掉在弗瑞的餐具上,“快吃點東西吧,忙碌也要有一個限度。”


    弗瑞笑嗬嗬的......濕潤了眼眶。


    “謝謝大家。”弗瑞真誠道,“我最愛吃鯡魚了。”


    說著,他一叉子叉起這塊鯡魚,直接塞進了嘴裏。


    “嘔!”弗瑞的肚子裏湧起一股反胃的衝動。


    萊昂見狀拍打著他的後背,不知道怎麽的,那塊鯡魚已經被弗瑞吞進了肚子裏。


    弗瑞緩過來一些後,轉頭微笑著感謝萊昂,“謝謝你,萊昂。”


    “啊哈哈。”萊昂摸著腦袋,腦海裏轉著幾個問號,有了一個糟糕的猜想。


    不是吧,又瘋了一個???


    又過了幾天,航程終於結束了。


    這時海域上已經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白色浮冰,看來他們已經在很高的緯度上,甚至接近了北極所在的位置。


    生命之碑終於停下了方向的指示,恢複了原本安靜的狀態。


    這天,萊昂四人全副武裝——好吧,其實什麽都沒有。


    潛水服、氧氣罐......深潛三件套一件都沒有,其他的東西也空空如也。


    他們四人,包括弗瑞,依舊是平時的裝束,此時正靜靜地站在萊昂身後。


    萊昂指了幾個入海的位置,娜塔莎通過生命之碑詳細感知後選擇了其中一個。


    選定後,萊昂身前突然出現一個灰蒙蒙的空間門戶,似乎連接著另外一個維度,散發著深邃古老的氣息。


    萊昂心念一動,門戶中緩緩飛出一根有些奇形怪狀的木棍來。


    說木棍或許並不準確,應該是一個頂端分了三個岔的木棍,棍身上木紋虯結,通體淩亂中帶有一股奇異的美感。


    萊昂小心翼翼的取出來後,身後三人無比怪異的看著他。


    “萊昂......”娜塔莎猶豫著問道,“這......真的是傳說中波塞冬的海神三叉戟?”


    很明顯,其他兩人也有相同的疑問。


    實在是這根三叉戟的賣相實在一般,看上去像是一根拖把被車碾過然後被狗咬出三個分岔來,毫無神話裏波塞冬武器那威風凜凜的聲勢。


    萊昂瞥了他們三人一眼,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麽,其實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是娜塔莎三人,就連他第一次看到也有些無語。


    但這時候肯定不能承認。


    “古老的東方有句古話,神器自晦,越非同尋常的東西看起來越是平平無奇,這是你們西方人不懂的智慧。”萊昂淡淡的說道。


    不願意聽三人的質疑,什麽宇宙魔方也不平平無奇啊,岡格尼爾也不平平無奇啊之類的反駁,萊昂當即催動了手中的三叉戟。


    【poseidontridentfromtheworldofpiratesofthecaribbean】


    (來自“加勒比海盜”世界的波塞冬三叉戟):具有控製海洋的神秘力量,並且蘊含波塞冬的微弱神性。


    這是萊昂從“加勒比海盜”世界獲得的一件神器,“加勒比海盜”世界神秘度並不高,但有幾樣東西還是值得探索的,這個三叉戟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波塞冬的神器,三叉戟最大的作用就是控製海洋,但缺點也很多。


    萊昂記得前世看《加勒比海盜5》電影的時候,對於小鐵匠一劍砍斷三叉戟這件神器的劇情就十分無語,但當他真正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三叉戟之後,才明白了根本不是小鐵匠的劍快,而是因為三叉戟本身的材質幾乎就是一截普通的木頭!


    隻是波塞冬賦予了三叉戟微弱的神性,能夠憑借這一點控製海洋,但這點微弱的神性也無法掩蓋三叉戟本身是普通木頭的事實,頂多能讓這塊木頭維持最佳的狀態,不會被海水泡爛,不會被時間腐蝕罷了。


    而且這根三叉戟所謂控製海洋的力量,其實就是幹涉一部分海域,根本無法調動整顆星球海洋的全部力量,畢竟這其中蘊含著的隻是微弱的神性。


    不過用在這時,倒也完全合適。


    畢竟他們的目的隻是對亞特蘭蒂斯進行探索,而非激烈的戰鬥,找到亞特蘭蒂斯的具體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


    萊昂手握三叉戟,站在船頭,三叉戟微微下壓,在短暫的停頓之後,船上的眾人都發覺了身邊的異常,本來奔流不息的海浪,天空飛過的嘈雜海鳥,水中潛伏的海底生物,此時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


    仿佛整座天地都失去了聲音。


    而接下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幕更是讓所有人懷疑起世界的真實來。


    一股四五十米高的海浪驟然從平靜的北冰洋海麵上潮躍而起,無休止的向天空堆積著海浪的高度,這足以瞬間摧毀考察船的巨大浪峰完全沒有潰散和墜落的跡象,反而看上去像是一座閃動波光的藍水晶巨峰,隨著萊昂揮動手中的三叉戟,這股巨大的浪峰之間緩緩分開一條寬廣的道路。


    那是一條從海麵不斷通往海底不知名深處的深邃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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