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聞一多先生寫下的《七子之歌》,寫後直到1999年,媽港又變迴了華姓。


    2003年,實施試點個人自由行政策,內陸居民前往媽港的可以到市一級層麵辦理短期的個人行簽證。


    楊永寧在收到扣押楊駿人的來電以後,火速地趕迴滬市,就在鈞天集團大本營,利用幾通電話,就輕輕鬆鬆地辦妥了前往媽港的一切手續。


    然而,就如離三設想的,此時此刻的鈞天集團,半步都離不開楊永寧,盡管《道德經》讚揚最英明最完美的統治管理,是太上的模式,但在八九十年代在商海沉浮裏曆練闖出一片天地的老板大亨們,無一例外都是帶有非常濃重的個人英雄色彩,企業的經營管理模式中絕大多數的決策,都出自創始人之手。


    所以即便是2004年,改開26年多的時間裏,許多公司興亡的周期律依然沒有擺脫掉成也創始者,敗也創始者,創始人在企業高速發展壯大時的能力和作用是完全難以忽視的。


    楊永寧站在虹橋機場,緊握著麵前有十多年交情的下屬兼朋友,趙瑞澤。


    於公,他身為總經理助理,代表楊永寧前往媽港不會引起公司內部過分的猜測疑心,陣前不會影響到士氣,於私,他作為楊駿的幹爸,實實在在的自家人,理應交給他來處理自己不孝敗家子的事情。


    “瑞澤,昨天一晚上沒睡,想了一宿,有時候我真想把號碼列入黑名單,徹底跟這個兔崽子撇清關係,讓他自己在那邊自生自滅。可是,你也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子不教,父之過,他墮落成這個樣子,我的責任也不小,你想到你嫂子臨終前的叮囑,我就……”


    趙瑞澤雙手重重地搖了搖楊永寧的手,認真道:“楊董,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楊駿帶迴來的。你不要難過,這裏麵也有我的問題,你把他托付給我教導,我沒有完完全全地把他掰正,結果讓他釀成這麽大的錯誤。”


    “這次就拜托你了。本來我這個當父親,怎麽都要親自,而且是馬上到媽港,把這個孽子抓迴來。”


    楊永寧強忍著熱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在風裏雨裏摸爬滾打的這些年,商場上的挫折失敗沒有打垮他,倒是楊駿令他太過失望。這幾天,人明顯衰老了許多,正值壯年意氣風發的年齡,竟操心地鬢角生出了白發。


    “還有你,離三,這次你主動請纓,我是沒有想到,難為你了。”他轉向趙瑞澤旁邊一言不發的離三。


    “楊董客氣,您對我的器重栽培,我理應報答。”


    離三自謙道:“而且我充其量隻是一個小卒,來滬市杭城攏共不超過1年,現在去媽港,恐怕盡不了幾分力,全聽趙總助的。”


    “你能有這份心就夠了。”


    趙瑞澤無不感慨,心裏跟明鏡似的,妻子已經跟自己提了很多遍了,楊晴丫頭明顯是看中離三了,而一同在杭城處事這麽久,他一樣看得出老朋友相中離三,真心地想招他入婿。


    這次離三能自己要求陪同,算是大悲中對楊永寧的一點欣慰,至少有可能這麽優秀的人,能成為自己的半個兒子。


    “前往上海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xxxxx次航班現在開始辦理乘機手續,請您到9號櫃台辦理。謝謝!”


    聽到機場乘機提醒的廣播聲,趙瑞澤臨走前說句吉利話:“希望我們能早點迴來,不然錯過了鈞天在杭城騰飛的曆史性起點,就可惜了。”


    但願如此。


    離三默念著,餘光裏注視著衝自己點頭使眼色的馬開合,他借著dk酒吧老板的關係,一樣拿到前往媽港的通行證,穿的想一個真正的遊人。


    “走吧,登機直飛廣州。”


    ……


    從廣州降落,再到媽港,預定計劃的路線是從廣州直接坐船,但是趙瑞澤剛到廣州,就碰上水土不服的情況,沒有吐倒是下泄了幾次。


    不得已,楊永寧專門托關係找珠海地產的朋友安排個公司員工,叫董昌。離三帶著趙瑞澤從廣州坐輕軌到珠海,再由珠海從拱北口岸到達媽港。


    “媽港這地方,都是以‘堂區’稱唿的,有七個堂區和一個無堂區……”


    一路上,曾到媽港出差過幾趟的董昌,盡可能把知道理解的地區概況描述一遍,尤其是需要忌諱小心的,有一種就叫“扒仔”,專門據守在各大碼頭賭場,通過借錢給不熟悉套路的大陸遊客賺迴扣。


    在媽港迴歸大陸以後,因為黑惡勢力猖獗滋生,常常因為核心利益的賭場以及周邊利益發生暴力衝突,像扒仔大多數都有涉黑幫派背景,在內地遊客遊玩媽港時,專門作拉客賭博、抽水借貸等等的不良勾當。


    “媽港就是這麽個地方,相當於美利堅的拉斯維加斯,圍繞博彩業,發展出船運、旅遊、購物、度假等周邊行業,所以算下來整個媽港的經濟百分之七八十和博彩業有關。”


    “以前的時候,隻有澳博、銀河、永利,三張賭牌,現在,又多了什麽金沙的,反正變6家了。誒,你們兩位,去媽港是不是想玩兩把?”


    “不,我們是公幹。”離三瞥了眼麵色蒼白昏昏欲睡的趙瑞澤。


    “公幹,來媽港公幹?這真少見,現在自由行簽證容易弄了,去媽港十之八九的人都是去玩兩手,都是看了《賭神》、《賭聖》,以為自己是神仙會超能力,隨隨便便就能賺個千萬億萬的,結果輸的家破人亡。”


    董昌年紀輕輕,卻對賭抱有深深的敵意,警告道:“兄弟,別怪我多嘴啊,人生地不熟的,我提醒你一句,你跟你領導公幹歸公幹,但千萬不要去賭場。不要相信什麽賭博翻身,全是放屁,賭博啊不是十賭九輸,是十賭十輸,最後贏的隻是人賭場。”


    “好,謝謝你提醒,我記下了。”


    離三漫不經心地轉過頭,透過後車玻璃看到一輛掛著“taxi”的出租車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麵,他拿起手機撥給馬開合。


    “我們住在聖地亞哥酒店,你不要省著,在那裏也訂個標準間。花不了多少錢,算在我身上,全當是我請你陪同旅遊了。”


    “呦,你還有熟人要來?”董昌順嘴一問。


    “沒錯,這次公幹缺了他不行。”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天南海北一段亂聊,終於行駛了兩小時,董昌開車把離三、趙瑞澤送到大堂區預訂好的聖地亞哥酒店。


    剛下車,沒來得及跟董昌再道聲謝,負責楊駿的疊碼仔打來電話:


    “怎麽樣,人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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