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懷青和竹鈴芝跑到軍隊的前麵才驚覺氣氛不對,懷青先是伸著腦袋向後看了一眼,發現原來浩浩蕩蕩的部隊現在已經所剩無幾,猶如一群幽靈一樣。靠的越近這種詭異的感覺越發明顯,懷青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掉進了心底的深潭裏,再也撈不上來。


    “元帥?”等到徹底靠近軍隊後,懷青抬頭看向與桓盛明同乘一匹馬的桓杝,之間他目色深沉,臉色凝重,雙手如同鷹爪一般緊緊抓著韁繩,而坐在他前麵的桓盛明則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頭靠在桓杝的肩膀上。


    懷青看到這狀況,心中的慌亂更甚,下意識的就去抓桓盛明的手,想要看看他的情況,但是卻被桓杝無情的大力揮開。要不是後麵跟著的竹鈴芝及時扶住,懷青怕是會跌倒在地。


    “桓杝,你做什麽?”竹鈴芝惱怒的衝著桓杝吼道,但是桓杝目不斜視,沒有理睬她們,直接駕著馬向軍營走去。


    “鈴芝,別,元帥似乎沒有氣息了。”竹鈴芝看到桓杝這樣的態度恨不得衝上前去將他從馬上拽下來與他理論,但是懷青抓住了她的胳膊組織了她,語氣低沉而無力的說道。


    “什麽?你說什麽?”竹鈴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完懷青的話,竹鈴芝才發現軍隊的異常,大家的表現並不是打了勝仗的歡唿雀躍,而是死氣沉沉的。


    “走吧,我們快迴去。”懷青抓著竹鈴芝的胳膊說道,剛剛桓杝那一下雖然重,但是不至於讓她差點跌倒,隻是她在不小心碰到桓盛明胳膊的那一瞬,身上的力量好像全部流失了似的,因此才會差點摔倒,即使現在她依然感覺自己的腿有點軟,和她一樣,竹鈴芝在聽到了懷青的話以後也感覺腿上的力氣消失了,兩人互相攙扶著艱難的隨著隊伍走迴營帳。


    議事廳前,桓杝從馬上下來,接著便將桓盛明的身體抱在懷中,低頭看著桓盛明那雙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睛說道:“父親,我們迴來了。”


    桓盛明向來奉行軍紀嚴明,自從桓杝和桓柘到軍營以後他便不許他們兩再叫他父親,而是直接稱唿他為元帥,桓杝一直以來對桓盛明這樣的規定頗有意見,但是此刻他卻希望在自己因為悲傷而失口喊出“父親”的時候,他能再像以前一樣冷著臉罰他去站在議事廳門口反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閉著眼一聲不吭。


    匆忙圍上來的士兵們看到桓盛明那無力垂在身旁的雙手,一瞬間便明白了他們的元帥再也迴不來了,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眼淚也不受控製的從臉頰上滑落。


    “元帥!”低低的嗚咽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一路無言如同幽靈般走迴來的士兵們,聽到這哭聲,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悲痛,紛紛跪倒在地,垂著頭流淚。


    懷青和竹鈴芝也心有所感和眾士兵們跪在一起,看著前方被桓杝抱在懷中人。淚流滿麵。


    桓柘是最後一個到達軍營的,他確認所有士兵都迴來了以後,便下令讓值守的人講軍營的大門緊緊關起來,此時議事廳前已經跪倒了一大片人,桓柘沒有說話,手中緊緊握著長矛,從人群的空隙中穿了過來,進了議事廳,桓杝已經將桓盛明的遺體放在了他的床上,直到桓柘進來,桓杝才轉身抱著桓柘失聲痛哭。


    門外的人聽到議事廳裏傳來的嘶啞悲痛的哭聲,也不在壓抑痛哭出聲,一時之間,整個西圠軍營裏都迴蕩著哀哭聲。


    軍人的崩潰不能太長時間,也許過了一刻鍾,也許隻是過了一炷香,懷青沒有辦法判斷具體的時間,隻是她覺得自己心中的悲傷還沒有發泄出來,就看到桓杝麵對下麵的士兵們一臉肅正的站在議事廳前。


    人群中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等到懷青察覺到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全部抬頭望著前方,那裏桓杝和桓柘一前一後,左手抱著頭盔靜靜的站在那裏。


    等到大家都徹底安靜下來以後,桓杝才開口說:“各位將軍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底下的士兵們聽到後依然不肯離去,現在他們心中除了悲痛之外竟是一片雜亂,除了在這裏跪著替桓盛明守靈之外經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大家按照之前的分工,該治療的治療,該巡邏的巡邏,該休養的休養。敵人不會因為我們的主帥犧牲而放過我們,反而會瘋狂的進攻,大家打起精神來,身後便是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妻兒,朋友,我們的國家需要我們保護,在這裏悲傷痛苦起不了任何作用,隻會引來敵人的嘲笑。”桓柘從桓杝身後站了出來揚聲說道,聲音洪亮,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他聲音中因為壓抑著心中的憤怒而不自覺帶著顫音。


    身邊的士兵一個個的站起來了,懷青和竹鈴芝也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慢慢的空地上的人一個一個走了,懷青和竹鈴芝也連忙迴到了醫療營,傷員們自迴來後就一直都待在議事廳的前麵,不願意離開治療,聽完桓柘的話以後才蹣跚著向醫療營走來。


    醫療營內再次忙碌了起來,懷青看著了無生氣的傷員們,心中充滿了擔憂。因為這一次戰鬥的失敗,軍中的士兵們士氣低迷,即使他們按著桓柘的話迴到了各自的崗位上,但是一旦敵人攻來,便會像一盤散沙一樣,潰不成軍。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白天肆虐的沙塵暴似乎把天空中的所有汙穢都刮走了,這時明亮的星星掛在深藍色的天空上,就好像剛剛洗幹淨的明珠一樣。隻是在這月色下,蠻族軍隊卻悄然而至。


    這一次蠻族軍隊並沒有采用他們慣常用的偷襲之法,而是站在西圠軍營前麵叫陣,那些輕蔑辱罵之詞傳進西圠士兵的耳朵裏,讓本來就信心崩潰的西圠士兵們更加無地自容,一個個低垂著頭就連手上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


    就在這時桓杝突然出現,騎著馬,穿著鎧甲,一把長矛在星光下閃爍著光輝,而他的身後跟著自己的親兵,看起來絲毫未被今天的戰敗所影響,一個個精神抖擻。


    “戰士們,不要被敵軍的言語所迷惑。我們的元帥就是死在這幫無恥之人的手下,衝出去殺了他們為元帥報仇!”桓杝的聲音仿佛火種一樣點燃了士兵們心中的那顆仇恨的種子。


    “殺!殺!殺!”夜空中聲勢浩大的殺伐聲打破了這片天地的寂靜,隨著桓杝一馬當先的衝出去,接著後麵的士兵也跟著桓杝衝了出去,像一隻箭一般插入了敵軍的隊伍中,不一會兒蠻族的陣型就被衝散,原本看起來如銅牆鐵壁般的隊伍,現在被衝的四分五裂,西圠的士兵們一路英勇無畏的砍殺著,心中除了仇恨,就隻剩憤怒。


    蠻族的將軍看到西圠士兵們這般不要命的打法,心中十分慌亂,堅持了一會兒,便覺得情況不太好,現在自己的士兵就好像是韭菜一樣,被西圠士兵輕輕鬆鬆就收割了,於是連忙喊著“撤退,撤退,快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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