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荊瀅處理完患處便已經下午了,懷青和竹鈴芝先迴了鎮國公府,給桓杝和荊瀅留下了相處的空間。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駛在街道上,車內的竹鈴芝昏昏欲睡。懷青透過車窗看著街上與金陵完全不一樣的景色,看著來來去去形形色色的路人,心想,這是自己第一次來京都,也是最後一次來京都了,她開始懂竹瀝為什麽不願意來京都了,原來觸景生情是這般難受啊。


    接下來的日子懷青再也沒有像前些天那麽刻意的避開桓杝了,隻是因為懷青沒有了之前可以接近的心情兩人之間的接觸自然而然的少了很多。


    桓夫人的身體也在一天天的恢複中,今天她已經能夠起身來院中坐坐了。


    懷青原本打算等桓夫人的身體好轉便在京都玩一圈,那些大街小巷都去一遍。但是現在再也沒了那個心情,不過還有一個地方懷青必須過去。


    這日天氣晴朗,天空湛藍,一點雲也沒有,好像是剛剛才清洗幹淨一樣,陽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懷青坐在馬車裏,胳膊搭在車窗上微眯著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昏昏欲睡。


    今天她去的地方離鎮國公府有點遠,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才到達。


    鎮國公府是在城東,京都大多數的權貴人家都居住在那裏,那裏也是現在京都最繁華的地方。而現在懷青來到的是崇西巷,一個坐落於城西的偏僻小巷子。


    許多年前,也就是懷南淮年少的時候,城西才是京中最繁華的地方,而崇西巷更是寸土寸金,光有錢是買不到這邊的宅子,這裏大多數的宅子都屬於禦賜。


    隻是鬥轉星移物是人非,現在這裏竟然成了一片無人問津的地方,原來恢宏氣派的宅子現在破敗殘缺,華麗的琉璃瓦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再也不見當初的光芒。


    現在這裏已經成了京中的“貧民窟”,成了人人嫌棄的“老鼠窩”。一些從外鄉輾轉到京都無處可去的人占據了這裏,有些小院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充滿了煙火氣。


    而懷南淮曾經的家“懷府”卻淪為了雜草和動物的天堂。


    懷府的門前有一層經年累月積下來的塵土,上麵印滿了腳印,有人的,也有動物的。看來除了動物,還有一些小孩經常光顧這裏。


    懷府的大門搖搖欲墜的掛在門框上,推門進去的時候懷青都怕用力大了會將門推散。


    懷府在崇西巷的盡頭,也許是因為忌諱當年的事,這裏竟然沒有被人占據。這在京都來說可以算是一件奇事了,畢竟京都的人沉沉浮浮,今天滿麵光鮮,明天可能就淪為狼狽的階下之囚了,而這片土地上的人從來不會在意這些,你走了我便來了,倒是沒有一塊土地是閑著的,哪怕是被人嫌棄的崇西巷也住滿了外鄉人和流浪漢。


    懷青原本也做好了懷府被別人拿走的心理準備,來這裏隻是打算看一眼,也算是為師父圓一個心願,但是沒想到這裏竟然沒有人。


    院子裏的東西早已被搜刮空了,空落落的院子和破落的房屋,經受著一次又一次風雨的洗禮。


    當年的懷府是何等風光,今日的懷府又是何等淒涼。懷青看著眼前的景象,內心隻有荒涼一片,如果師父來了看到這一幅景象應該會十分傷懷的。


    懷青慢悠悠的在院子中轉了一圈,甚至在雜草堆中發現了幾株藥草,想來是當年慌亂中撒在地上的藥草種子在這裏生了根,發了芽,一年又一年的生長。也有可能是路過的候鳥不小心撒下的種子,在這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土壤。


    “小姐,我們要不要把這裏收拾一下。”竹鈴芝也將這裏轉了一圈,看到了在雜草堆中拿著一顆幹藥草的懷青詢問道。這裏就是她們的師父們曾經的家,現在這般破敗荒涼,實在是讓人於心不忍。


    “不用了,我們又不住在這裏,打掃了這一次以後該怎麽辦?雜草可不會按你的要求說不長就不長了。而且,這裏已經是曾經了,所以就這樣吧,就這樣吧。”懷青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兩人沉默著將屋中年久失修的門輕輕合上了,門外萬裏的晴空和清脆的鳥鳴與屋內的昏暗寂靜因為一道門被劃成了兩個世界。


    懷青在往院外走的時候不小心被腳下的木板絆了一下。“小姐,你怎麽樣?腳有沒有事?”旁邊和懷青並肩走的竹鈴芝及時扶住了懷青,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不用擔心。”懷青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腰去,抓著那塊絆到她的木板企圖把它翻過來。結果第一次並沒有成功,連著翻了兩次才在竹鈴芝的幫助下將那塊木板翻了過來。懷青原本是打算把這塊木板放到牆邊去的,但是沒想到木板翻過來,兩個勁瘦有力的字出現在她們的麵前“懷府”。


    沒想到這竟然是懷府的門匾!


    懷青和竹鈴芝驚訝極了,就連扶著門匾的手都在顫抖。這,真是太好了,想必竹叔和車叔看到這個一定很高興吧。


    兩個人在那裏草草將門匾擦了一下,搬上了馬車。


    迴到鎮國公府後兩人便合力將門匾抬迴了屋中,雲澹在旁邊看她們抬得辛苦想要幫忙都被拒絕了。


    懷府當年是被以叛國罪處理的,一個醫藥世家叛國,說出去誰能信?隻是那個掌握著全天下人生死的人偏偏信了這荒謬可笑的栽贓。一直到十年前今上登基,懷府的冤屈才被洗清,但是那又能怎麽樣,傷害已經造成了,豈是一兩句話能夠抹平的,過去的怎麽也迴不去了。


    迴到屋中兩人用水細細的將門匾清洗幹淨了,這麽長時間的風吹雨打,門匾上那一層莊重大氣的黑漆已經掉了不少,看起來斑斑駁駁,而懷府兩個字是刻在上麵的,除了字體周圍有些許微小的裂口,形狀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上麵的金漆已經全部掉光了,再不複當年的光彩。


    又過了五天,桓夫人的身體終於恢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隻需要調理就好了,懷青和竹鈴芝來京都最大的任務已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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