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媽媽呢?是一個優雅知性的美婦人,要她做一個合格的容家主母,她還是做得的,但要她伺候別人,即便是淺九這個孫子,她就做不到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慣了,做不來這樣子的活計;還是因為她粗心大意的,除了做點湯湯水水,就什麽也不會了,更不要說是照顧人這樣細致的活了。


    至於照顧淺九,容家有錢有勢的,一個高級護工自然是請得起的。將淺九交給負責任照顧細致的高級護工是再好不過了。


    而在高級護工的照顧和汐寶的陪伴下,淺九在三個月後終於出院了,雖然眼睛已經確診沒有救了,但容家是一個大家族,養一個閑人,給口飯吃還是養得起,給得起的。


    迴家一“看”,竟然沒有“看見”容芙玥,幾日後,在傭人們的談話聲中七拚八湊的淺九也是知道了事情是怎麽樣子的了。


    容陵與阮綿綿比淺九受的傷要輕,公司裏也有一大堆事務等著容陵,所以容陵就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而阮綿綿不放心容陵,也跟著辦理了出院手續。


    等到容陵在公司裏處理完了這幾天堆積的事務,迴家就把容芙玥料理了。雖然因為容媽媽是非不分的求情,容陵沒有從嚴處置,但也將容芙玥趕出了容家,斷了容芙玥的錢財。


    隻能說,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不過,趕都已經趕出去了,他作為一個容家已經廢了的孫子,難道還能說什麽嗎?


    而且,趕出去也好,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家務活都不會做的千金大小姐,一旦離了容家,還能過得比在容家好,那就隻能說她是走了大運了。


    而根據這幾天淺九的暗地裏的調查來看,這惡毒女配的運氣還是沒有這麽逆天的。


    被趕出去之後,容芙玥淪落街頭,盡管容家沒有沒收容芙玥身上的錢財,但銀行卡什麽的,早就已經被容家給凍結了,之後被一個花言巧語的男子說是投資卻騙光了錢財,淺九實在是不覺得驚奇,畢竟容芙玥就是這樣,要她在窩裏橫,她比誰都橫,但一旦出了家門,不再受家人的庇護,依著她隻有惡毒的心腸卻沒有天才的頭腦,被騙光了錢財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容芙玥已經自食其果了,淺九也就不再落井下石,對於容芙玥的那些報複都沒有實施,也算是顧及容芙玥是容家養了二十幾年的養女,與容媽媽有些感情,而容媽媽也算是很照顧自己上。


    容芙玥的事情解決了,淺九自己也要適應沒有一點其他顏色隻有黑暗的世界了。


    雖然隻要摸清楚了地形,將容家的房子構造記在了腦海裏就好了,之後就不會發生撞到什麽東西的事情了,依著淺九的頭腦和超強的記憶裏,也可以做到,但是不盡早適應黑暗,他還怎麽生活?


    迴來的這幾天裏,淺九都在適應黑暗,也就少了那麽一點心力去管汐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在醫院裏千防萬防沒有讓汐寶知道的事情,汐寶迴了家聽了傭人的說嘴之後都知道了。


    落地窗前,淺九靠在窗子上,雙眼無神,不知道看向何方,十二月冬日正午暖暖的陽光透著窗子灑進來,給淺九蒙上了一層金光,但周身卻有一股落寞的氣息縈繞,淡淡的,卻不易讓人察覺。


    但與他生活了這麽些年的汐寶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呢?


    汐寶端著一杯牛奶走進來,眼睛在觸及到淺九黯淡無光的眼睛後,心裏酸酸的不好受,若不是哥哥為了保護自己,怎麽可能......哥哥也不會......


    “哥哥,喝牛奶。”汐寶將杯子放在了淺九手中,聲音裏依舊是那樣的活潑,但不知怎麽迴事,卻偏偏帶著一絲苦意。


    淺九喝了一口,將嘴唇周圍染了一圈白,若是平常,汐寶早就已經在那裏哈哈大笑了,隻今日,實在是反常。


    就如同汐寶了解淺九一樣,淺九也十分了解汐寶。


    “怎麽了?”在醫院裏的三個月裏,淺九和汐寶可沒有無所事事,容家派來了一個老師教導他們漢語,如今他們也能說一些短點的漢語了。


    “沒事啊。”汐寶裝作若無其事,但聲音裏漸漸帶出來的哭腔卻暴露了她。


    “......”淺九摩擦著玻璃杯,不發一言,既然汐寶不想說,他又何必逼著汐寶說呢?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


    汐寶張了張口,差點忍不住質問淺九為什麽不告訴自己,自己難道就這麽弱小,需要淺九細心嗬護才能長大麽,可最終汐寶還是沒有問出口,她不能在淺九傷口上撒鹽,她麵上還是以往的一貫笑模樣,可在那笑模樣之下,掩藏的卻是一顆漸漸成熟的心。


    她逼迫著自己成長,絕不辜負了淺九為了自己而失明的苦心,努力成長起來。


    “哥哥,沒事的話,我就出去了。”汐寶拿走淺九手中已經喝完了的杯子,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間。哥哥,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


    “唉......”淺九在她出去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


    時間在所有人不經意間流逝,十三年過去了,昔日的孩童如今已成長為少年,時間的流逝改變的不僅僅是外貌,還有他們的心。


    淺九坐在車裏,聽著車外學生們的嘰嘰喳喳,嘴角勾勒出一個完美卻沒有溫度的弧度。


    這些年來,因為失明而帶來的冷嘲熱諷人情冷暖他也是嚐遍了,這些,教會了他狠下心腸,隱忍與謀定而後動,也讓他找迴了他骨子裏的狠辣。反正,那些嘲笑他的人,現在的生活,都不怎麽好呢。


    直到聽到了汐寶甜美的聲音,淺九嘴角的弧度才拉大了些,眼睛裏也有了些溫度。雖然他身邊有那些嘲笑他的人,但一直陪在他身邊鼓勵溫暖他的,也不是沒有。


    車門開了,獨屬於汐寶身體的香氣迎麵吹來。


    “哥,等我很久了吧?”這句話雖然是問話,但她用的卻是陳述的語句。語氣裏帶著不容忽視的肯定。


    淺九笑了笑,也不辯駁,事實也確實是如此。每天接汐寶迴家,他都會提前半個小時等在校門外。


    “哥,以後不要這麽傻了,在外麵白白的等了我這麽久。”雖然知道淺九不會聽自己的話,但汐寶還是這麽說。


    “好,我知道了。”淺九沒有答應什麽,也沒有不答應什麽。口頭上是這麽應下了,至於之後他怎麽做,那就不受汐寶控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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