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


    沒了秦溪的父子倆,就是兩尊互不幹涉的石雕。


    一個不停地刷著手機,按著鍵盤,一副沉迷工作的樣子。


    另一隔悶頭看著自己的書,偶爾抬頭看看外麵,大眼睛裏寫滿了期盼和等待。


    手機鈴聲突然發作的時候,兩人都沒準備,齊齊被嚇了一跳。


    傅靳城的變化隻是一瞬,等恢複後看向小寶,發現小家夥正雙眼犯光的看著他的手機。


    他握著手機,慢慢起身。


    小家夥的眼神便跟著他移動,小嘴微微翕著,像是想問什麽。


    等站直後,傅靳城才低眉晲著他,“不是你媽咪打來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收起了表情,低頭繼續看書。


    變臉之快。


    仿佛之前那個眼巴巴的小人,不是他。


    傅靳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輕輕挑眉後接起了電話。


    “傅總,我們的人在五分鍾前發現了許文芬的蹤跡。”


    傅靳城的臉色慢慢凝固,“在哪裏?”


    “是金總的酒會現場。”


    傅靳城擰眉,秦溪也在那裏!


    酒會現場。


    秦溪已經在角落裏坐了好一陣了,而其他人像是被打過招唿似的,當真沒人來打擾她。


    這次的酒會畢竟是金殊組織的,她一直躲著也不好,所以她喝完了杯裏的酒,找服務生換成了白水。


    剛起身,馮笑就急匆匆地過來了,“我的媽啊,應酬真不是人做的,說得我口幹舌燥,給我喝點。”


    說著,她二話不說就端著秦溪的酒杯喝了起來。喝了一口後,她嘖嘖嘴,“這是白水?”


    秦溪點頭,“是啊,我剛換的。”


    馮笑恍然,“白水好,解渴,我渴得不行了,都給你喝了啊。”


    秦溪點頭,“喝吧,我待會兒再去倒一杯。”


    喝完水後,馮笑直接癱坐在沙發上,嘚嘚地說著,“媽呀,累死我了。不過也值得,你知道嗎?我剛幫你談了一個合作,對方是個財閥,馬上要以自己的名義舉辦一場珠寶慈善會,我打聽了一下這個慈善會還挺有分量的,如果我們能出席肯定能掙得好形象。”


    秦溪以為她是來社交名媛的,沒想到她是來辦正事的。


    相比之下,自己就顯得太敷衍了。


    馮笑說完這串話後,臉色突然變了變,“我去!我覺得怎麽有些頭暈?難道是我最近節食太狠了?”


    秦溪聽她說頭昏,立刻扶住她,“你要不要緊,如果嚴重我先送你迴去。”


    馮笑搖頭,“別,我還沒應酬完呢!去洗個臉應該會好點。”


    秦溪見她扶著沙發扶手要起來,連忙去扶她。


    馮笑卻笑,“我沒事,你再去幫我倒杯水吧,我還是渴。”


    秦溪還是不放心,“真沒事?”


    “嗯,放心吧,我還能做走直線呢。”


    秦溪看著馮笑步伐平穩,身形也不搖晃,便去幫她倒白水去了。


    馮笑起初還能平穩地走,但走到通往衛生間的路上就覺得有些撐不住了,四周的燈光都有扭曲的弧度,連帶著平整的地麵都變成了坑窪不平。


    長期混跡酒吧的她立刻意識到不對。


    自己不像是身體不適,倒像是著了道。


    奶奶個腿的,誰敢衝她下手!


    她強撐著走到衛生間門口,打算盡快洗洗臉,清醒一下,就被陌生的男人攔住她,“小姐,你看起來不太好,需不需要幫助?”


    馮笑伸手扶牆穩了穩,故作鎮定道:“不需要,滾!”


    對方卻不走,反而伸手來強扶她,“這可由不得你!”


    馮笑見對方直接從後麵把自己抱住,登時變了臉色,大喊道:“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


    對方卻不聽,強行把她往另一邊拽。


    場內。


    秦溪在原地等著馮笑迴來,按照往常的習慣,馮笑現在應該迴來了才是。


    怎麽都過去了好幾分鍾也不見她迴來?


    想到她之前本就不適,秦溪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不想,剛走到通往衛生間的路就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吊帶裙,臉上畫著淡妝,頭發也被打理過,本就留有幾分姿色的臉在盛裝打扮後,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優雅與風情。


    這是秦溪從沒看到過的許文芬。


    “你怎麽在這裏!”


    許文芬看到她,有一刻的錯愕。


    然後迴頭看了看衛生間方向,重新才看著她,驀地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還是躲開了。”


    秦溪立刻反應過來了,直接走到她麵前去,“你在水裏下了東西!”


    許文芬裝都懶得裝,直直看著她,坦蕩得毫無內疚。


    “是啊,沒想到你倒了水還不中招,太可惜了!”


    秦溪沒時間跟她掰扯,狠狠瞪著她道:“你趕緊把笑笑放了,不然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許文芬聽後滿不在乎地笑了,慢聲道:“你原不原諒,跟我沒什麽關係!但隻要能讓你痛苦,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許文芬!”秦溪狠狠瞪著她,“你就那麽恨我嗎?小時候是,長大後還是,你到底恨我什麽!”


    “我難道不該恨你嗎!”許文芬的笑容被撕碎,整個表情近乎瘋狂地扭曲著,“如果我沒有你,我完全可以重新開始我的生活,找到屬於我的幸福!可是我竟然有了你,自從有你之後你帶給我的除了折磨和被人指著後背罵不知廉恥之外,我什麽都沒有!


    明明我都把你送走了,明明都開始新生活了,你為什麽那麽不小心,要被發現不是他們的女兒!你當初如果再偽裝得好一點,就不會被趕出去了!這樣我就不會被重拖入地獄,受千人錘萬人罵,連正經營生都找不到,一再被人唾棄,最後連我自己的男人都救不了!”


    她說的每個字都帶著濃烈的恨,這些恨揉在空氣裏,化作了一把把將秦溪剁碎的刀。


    秦溪感覺胸口一陣窒息。


    她以為自己對她的恨由來已久,也恨得理所應當,卻不知道原來她的恨卻在她還沒萌芽就落定了。


    “秦溪,你是我的女兒,我已經變成了一個見不光的怪物,那你有什麽資格享受幸福,享受名利。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


    許文芬一個箭步衝到她麵前,抓住了她的頭發,按著她的頭就要往牆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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