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看著文尊那雙有些複雜的眼睛,可能是常年嚴肅的原因,所以導致此刻溢滿了渴望與期待,看起來還是威嚴十足。


    纏在心底很久的結,在這一天終於鬆動了。


    她淺淺一笑,像是釋盡了委屈與怨懟那般輕鬆。


    “不是無法原諒,我理解你當初的選擇也理解你後來的決定。比起已經無法挽迴的過去,我更在意您對未來的選擇。”


    文尊整個人一緊,像是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似的,追問道:“你的意思是……”


    秦溪柔和地笑著,“我的意思是,明知過去不能彌補,您是不是還要選擇做我的父親?”


    這番話說出來,沒有她想象中那麽難。


    相反說出來後還有一點渾身一輕的感覺。


    文尊很是動容,那張冰塊臉微微顫抖,以至於緊抿的嘴唇都開始抖了起來。


    他眼底的冰霜碎裂,一股情緒兇猛地衝上了冰麵,侵蝕了他整個眼睛。


    所有情緒堆積在胸口,讓他拚湊不出完整的話來,隻能輕輕地、顫抖地叫秦溪的名字。


    “小溪。”


    秦溪的心因為他的遲顫突然一抖,緊接著也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包裹,有些暖,也有些澀。


    文尊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眼底湧出了不曾有過的柔和與欣喜,含著期待和鼓勵直直地看著她。


    “爸爸。”


    諸多情緒壓製下,秦溪的聲音沒有太大,甚至還有些低。


    文尊卻聽得整個人一震,緊接著壓在胸口的情緒直直湧上眼底,讓他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


    他朝秦溪張開了手臂,“過來,小溪。”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表現出自己欣喜的肢體動作。


    秦溪觸及他眼底的潤光,也跟著紅了眼,如乳燕投林般撲入了他的懷抱。


    她一入懷,文尊立刻收緊了手。


    像是收藏自己最珍愛的作品那般小心翼翼地把她收在了懷裏。


    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錢氏。


    “阿城,你今天去哪裏了?不是讓你這段時間別到處跑嗎?萬一被記者看到亂寫怎麽辦?”


    錢剛見完了財務總監後,聽聞錢城迴來了,立刻趕到了錢城的辦公室,一臉嚴肅地質問他。


    錢城聽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沒人跟著我。”


    不想讓他繼續問,他繼續問道:“公司現在的財務狀況怎麽樣?”


    說到這個,錢剛狠狠沉了口氣,“不太樂觀。”


    錢城神色不變,“有多不樂觀?”


    “我們之前的錢都投到了智能研發項目裏,為了能讓新產品有更好的宣傳力,還提前跟一些公司簽訂了合作協議,如今發布會失敗,源代碼被盜竊,甚至連新品都無法繼續研發。不出一個月,那些合作公司的違約金就要找上門了,到時候錢氏怕是吃撐不住。”


    說到這裏,錢剛的語氣立刻就沉了,透著一種決絕。


    “錢氏絕對不能垮!”


    錢氏傳到他這裏正好是第三代,他不能讓外人看清他,更不能讓錢氏砸在自己的手裏!


    錢城的眼裏也浮現了利刃般的冷光,“不是已經和翟總達成合作了嗎?他那邊的資金什麽時候能到位?”


    “出資的是阮氏,走流程下來,估計得半個月後。可是這半個月的時間,足以發生讓錢氏無法應對的變化。”


    想到這個,錢剛的怒火直直往外冒,“我們源代碼被竊取,一定跟傅靳城有關係!沒想到,他識破了我們的計劃不說,還反手把我們也設計了,這個人心機太深了!”


    錢剛的話,讓錢城眼底的冰色變重。


    他們的新品進行到最後關頭的時候確實出了問題,所以屬於半成品。但為了不讓錢氏失信,所以發布會照常舉行。


    整件事,除了他們和技術研發團隊之外沒人知道。


    那傅靳城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技術團隊裏有他的人?


    “好好查技術團隊的人,最好他們的履曆和個人親屬關係全部查一遍。”


    錢剛聽後,詫異地看著他,“你懷疑我們這裏真的有內鬼?”


    “除開你和我,隻有他們最有嫌疑。”


    錢剛找不到話來反駁,眼下也隻能這麽辦。


    “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外籍,一但查起來可能會很耗時間,萬一傅靳城再對我們下手……”


    “不會。”錢城看向他,眼裏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他沒有那個機會!”


    錢剛再度看向他,見他的笑意卻凝固在了嘴角,驀地一愣。


    突然間覺得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兒子了。


    那個隻知道靠錢家名號吃飯的孩子,已經長大了。


    完全沒有自己熟悉的影子了。


    心裏沒來由地恐慌了一下。


    “阿城,你不能讓你爺爺的心血毀於一旦啊!”


    錢城聽後,凝固的弧度才舒緩開來。


    他輕輕掃了錢剛一眼,眼神十分凜冽,看得錢剛心窩猛地一縮。


    隨機才聽他淡聲道:“你放心吧,有我在,錢氏不會垮。”


    他不會讓爺爺幾十年的心血白費!


    “還有……”他叫住轉身準備離開的錢剛,嚴聲提醒道:“我聽說花城的陳瑞父子也來南城了,你找人盯著他們,看他們是不是會跟傅靳城碰麵。”


    “你確定陳瑞過來了?”


    錢剛十分意外,自從翟總出事後陳瑞就是花城的企業龍頭,雖然花城的技術市場現在迴到了翟總手裏,但陳瑞可是商業大亨,頗有些手段,拿迴去也不是問題。


    隻是那麽大的事,他怎麽沒聽說?


    錢城淡淡冷笑,似是在笑他的問題太蠢。


    “我當然確定。”


    錢剛臉色一僵,頓時心裏生出了一種錢氏的主權正在從他流失的不安感。


    他握緊了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帶給他安全感。


    然後,他筆直地看著錢城,“阿城,錢氏現在的危機是前所未有的,你一定要謹慎處理。而且,這也是你爺爺的心血,未來它還是需要你來支撐的。”


    錢城聽聞他的話,溫雋的臉上蕩漾出柔和的弧度,像是相信了他。


    “我知道。”


    錢剛轉身離開。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關閉的門縫裏後,錢城臉上的弧度再度變得僵硬。


    他可不隻自己這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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