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的光陰和迴憶在曲聲中快速在他腦海中浮光掠影而過,喚醒了他內心對那個人最溫柔細膩的感情。


    那一刻,容臣心中湧起千萬悸動,將塵封多年的心房一劈為二,露出裏頭炙熱而鮮紅的心扉。


    那一刻,他突然那麽渴望再從台上那女孩口中,再聽叫一次他——沅辰。


    明庭站在容臣身旁,激動不已,這首曲子,他曾聽容臣用箏彈奏過無數次,雖然音調略有不同,但分明就是同一首曲子。


    明庭:“公子,這曲子不就是您——”


    容臣這才將思緒從迴憶中拉迴,他好看的薄唇輕輕揚起一抹弧度,看向台上少女的鳳眸裏,添了一抹切實而肉眼可見的溫柔繾綣。


    整個花魁樓,上萬人,所有人的心緒,都被少女纖纖玉指下的音符所牽動,欲罷不能。一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在江淩月手中戛然而止,一眾人才恍然醒來。


    五百位參加評審的觀眾中,一位銀發滿頭的老人,突然怔怔流下一行淚水。


    不知道是誰開口,道:“姑娘,能再彈奏一次嗎?”


    江淩月依然坐在古鋼琴前,聽到有人這麽喊,她目光平靜的落向台下芸芸眾人。


    “樂器本身,隻是沒有生命的器具,是人的演繹,賦予了它們以靈魂。而演繹樂器——”


    江淩月說到這裏,快速在古鋼琴上彈奏了一段高難度的指法,繼續道:“演繹樂器,光靠超高的技巧是不夠的,如果你不是真正熱愛音樂、沒有真正理解歌曲本身,就無法將情感傾注入歌曲中,那樣的話,即便你十年如一日的訓練,彈出來的,還是沒有靈魂的死物。”


    她這一句話,像是在解釋這首歌曲,又像是在諷刺前麵十位姑娘們空洞沒有內容的表演。


    而她也用這句話,結束了她的表演。比起其他姑娘花樣百出的各種作秀,江淩月的表演用時僅一盞茶的功夫,簡直是曇花一現。


    而然,恰恰是這種稍縱即逝的美,才會讓人流連忘返,迴味無窮。


    江淩月的彈奏結束後,其他十位姑娘被再次請上台,並開始投票環節。


    當紗燈被點亮,夜色降臨朝歌城,這一屆花魁大賽進入複選的名額,也終於出來了。


    ——江淩月以三百零七票、遠超第二名績,順利進入複選。


    另外兩個名額,分別是宇文千鳶、李沁。


    而排名第四的宋婉兒,隻能無緣複選。


    持續了一整個下午的花魁初選,終於圓滿結束了。


    人們伴著夜色,熙熙攘攘離開花魁樓,湧向夕水街的方向把酒言歡,而花魁樓的後台,此刻卻是雞飛狗跳。


    宋之問推翻了眼前的梳妝鏡,衝著沈樞胤大吼:“沈樞胤,你這是何意?好端端的為何初選會多出一人來?!”


    原本以為,容臣的到來會給宇文千鳶使絆子,宋之問還打算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一把,可熟料這戲還沒開始看,自己的妹妹已經成了炮灰,居然連複選都沒有進。


    沈樞胤一個頭兩個大,隻能陪笑著和宋之問解釋其中的原委。


    宋之問不服道:“太後的懿旨?荒唐!那隻是他信口雌黃的借口!若太後真的要增加初選名額,為何不早點說?就算真的事實如此,那懿旨在哪裏?在哪裏!沈樞胤你這是明擺著要偏袒容臣,放縱他在這初選上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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