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星夜兼程直奔渝州。馬車內,正躺著本該“死了”的白玉蘭,旁邊守著沈硯,馬車外麵,五名江湖打扮的少俠策馬護駕,正是墨傾城等人。


    沈硯膽大包天,竟然事先換了藥。


    若非知道先帝乃是被太子毒殺的真相,若非親眼見證了龍璟宸的陰謀算計,若非自幼跟著母親耳濡目染又有孫神醫親自教導,沈硯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膽大包天的決定。


    偷梁換柱,以假死之藥頂替解藥,又以別的屍身掩人耳目,這才讓白玉蘭得以……死遁。


    在龍璟宸看來:白玉蘭已死,沈硯離開。


    暗閣七人走了五個,剩下兩個還在渝州忙著處理渝州的暴亂。


    最頭疼的便是白仁這位吏部侍郎!


    白玉蘭的屍身被火燒之事,白仁被龍璟宸遷怒,雖未將他革職查辦,卻命人重重打了他三十大板,差點沒要了他這條老命。


    且不說龍璟宸如何傷心難過,隻說沈硯帶著白玉蘭假死遁走,本就存了私心,希望白玉蘭遠離詭譎權謀,從此逍遙自在。一路從益州到渝州,不過是短短一日的路程。


    白玉蘭服了解藥,尚需三日才能真正蘇醒。


    渝州之境,有暗閣曲弦歌、慕容恪在,自然事先便已通了消息。沈硯等人一到,便被慕容恪引著進城,帶到城東一處僻靜院落。


    “少主可安好?”


    “兩日可醒。”


    “不曾泄露行蹤吧?”


    “放心便是。”


    慕容恪言語關切,墨傾城一一應答,三言兩語間二人便不再多言。別看渝州連日暴亂不斷,可這庭院裏一應物資樣樣俱全,顯然曲弦歌和慕容恪用了不少心思,隻為了讓白玉蘭住得舒服些。


    按沈硯之意,自然是帶著白玉蘭迴藥王穀。


    墨傾城五人皆不同意。


    沈硯不懂武功,雖有醫術傍身,無奈“死遁”之事還需暗閣七殺幫忙,最後隻得聽他們的意願來了渝州。


    為何來渝州?


    墨傾城等人沒說,沈硯也沒問。大概是想來和曲弦歌、慕容恪二人會合,等白玉蘭蘇醒之後再定去往何處。其實去何處,沈硯都無所謂,隻要不在龍璟宸身邊即可。


    兩日後,白玉蘭果然蘇醒。


    沈硯一五一十將死遁之事告知,並無半句隱瞞,隻是言語中提到龍璟宸的算計,很是氣惱地罵了兩句“天家涼薄”。


    白玉蘭聽後,眨了眨眼睛,有些懵:“你是說……我‘死’了?哦不對,在世人眼裏,我已死了,對嗎?王爺親眼看見‘我的屍體’燒成了灰燼,是這樣嗎?”


    沈硯唿吸一窒,點了點頭。


    墨傾城等人垂手而立,默不作聲,這件事他們也是幫兇,將來若被龍璟宸知道了實情,隻怕會活剮了他們五人。


    “你們也都知情?什麽時候你們幾個和我義兄關係這麽好了?他換了我的藥,害得我‘死了’,你們還當幫兇?”白玉蘭句句誅心。


    七人中五人忙跪倒在地:“請少主責罰!”


    曲弦歌:幸好我沒參與。


    慕容恪:不關我事。


    孰料,白玉蘭眼神一轉:“還有你們兩個,狼狽為奸?”


    曲弦歌、慕容恪臉色一白,忙跪地:“請少主責罰!”


    白玉蘭嗬嗬冷笑:“好!你們真好!把堂堂恭王爺玩弄於鼓掌之間,難道就不怕他秋後算賬,毀了暗閣,毀了白家嗎?”


    七人心驚!


    沈硯麵色慘白:“義妹……我……對不起。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他們無關。是我思慮不周,沒考慮到後果,我隻是……隻是想讓你……“


    活得自由自在。


    白玉蘭扶額:“沈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頓了頓,才忽然笑道:“哈哈哈,我終於自由了!這次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自由了!”


    七人和沈硯,齊齊愕然。


    原來剛才少主生氣是假裝的?


    瞧她高興成這樣,怕是早就想死遁脫身了吧。


    白玉蘭才道:“這事既然做了,最好能瞞一輩子,否則龍璟宸的雷霆之怒,我怕你們扛不住。來來來,跟我說說,有沒有留下什麽把柄?”


    沈硯暈乎乎,搖了搖頭。


    七人這才起身。


    半晌之後,白玉蘭一一將細節問了足足三遍,確認並無紕漏之處,這才如釋重負,為了自己能重獲自由而歡唿雀躍。


    “如此甚好!終於能擺脫這破身份了!”


    “我堂堂白家嫡女,卻要給他做妾!這是對我的侮辱!”


    “什麽側妃,什麽賜婚,誰稀罕?”


    “死了好!死遁更是絕妙!”


    “你!你們七個!做得好!記一功!”


    “有點餓了,先弄點吃的,哦不,準備熱水,我先沐浴更衣,再準備幾個下酒菜,今日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


    白玉蘭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讓沈硯有點懵,讓暗閣七殺更懵。但,大家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好心情,姑且便將“秋後算賬”什麽的拋之腦後吧!龍璟宸雖然可怕,但少主重獲自由更重要。


    沈硯覺得,能看到她展顏一笑,讓他死了也心甘情願。這件事既然做了,將來無論如何後果,他都不會後悔這一決定。


    他看著重獲新生的她,目光癡迷。


    白玉蘭在房內沐浴,眾人守在房外,沈硯親自去了廚房準備了一桌飯菜,菜式簡單:三菜一湯。


    素來,君子遠庖廚,他卻甘願為她,洗手作羹湯。


    每一道菜,都是他的喜悅,他說不出口的愛戀,以及對美好未來的期待。隻要她快樂,他願意做任何事。


    “好香啊!”


    白玉蘭尋著香味而來,一襲素色衣裙,半幹的墨發隨意披在肩後,邁過門檻走進來,一眼便看見了滿桌的飯菜。


    沈硯愣愣看著她,隻覺得心神激蕩,麵紅耳赤。


    “他們幾個呢?怎麽隻有你?”


    “墨公子他們說,去接什麽人……”


    “哦。坐。”白玉蘭渾不在意,已經舉起筷子夾菜,一陣風卷殘雲,好似別人會跟她搶吃的一般。


    “慢點吃,都是你的。”


    白玉蘭隻顧啊嗚啊嗚狂吃,也不迴話,隻偶爾會夾菜給沈硯,沈硯便也滿心幸福地吃了。


    “酒呢?怎麽沒有酒?”她問。


    “你剛剛大病初愈,不適宜飲酒。”沈硯答,盛了碗雞湯,道:“來,嚐嚐這個合不合你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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