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我來了!蘭兒……”龍璟宸如一陣風般衝進房中,一眼便看見了床榻上麵色慘白骨瘦如柴的白玉蘭,腳步猛然頓住,眼前一黑,身體便直直朝地上倒去。


    “王爺!”李安緊隨其後,急忙一把扶住。


    正守在床榻邊的芍藥,聞聲起身,忙大喊:“孫神醫!孫神醫!”


    來的人卻是沈硯,進門之後,立刻去號脈,隨即給龍璟宸紮了兩針,才道:“他這是急火攻心,無大礙。看他風塵仆仆的模樣想來是連夜趕路累壞了,才會突然昏厥。我給他紮了兩針,好好睡一覺,醒來再喝兩副湯藥便無事。”


    李安卻道:“你懂醫術?能不能讓王爺立刻醒來?”


    “能!但我不會這麽做。”沈硯一本正經道:“作為一個醫者,要對自己的病患負責。我若讓他即刻醒來,隻會讓他病情加重,屆時就不是兩副湯藥能治得了的。”


    “孫神醫呢?”李安一把揮開沈硯,道:“你醫術不精,閃開!我去找孫神醫!”


    “師傅他老人家為了研製疫病解藥,連日不眠不休,又為了義妹的病情勞心勞力,昨日也累倒了。”沈硯的語氣平淡無奇,卻透漏出一個事實:如今他是這府衙裏唯一的醫者。太醫院的人都被安排出去救治病患了,並不在府衙裏。


    李安愣了下神,吼道:“你最好立刻救醒王爺,否則後果你承受不起。”


    沈硯卻道:“我知道他是恭王爺,是義妹的夫君,我也知道你家王爺連夜趕來,憂心義妹的性命。但他就算醒了,又能做什麽?再急火攻心一次嗎?”


    “你!”李安氣急:“既然明知道我家王爺擔心,為何不第一時間救醒他?你可想清楚後果。“


    “我是醫者,我說了算!”沈硯毫不退讓。


    眼看著李安便要舉刀架在沈硯脖子上,芍藥急忙上前勸阻,便在這時,龍璟宸猛然咳了一聲,咳出一口血,血跡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李安驚愕:“王爺醒了?”


    沈硯驚愕:“你不要命了嗎?”擅用內功,隻會加重病情。


    龍璟宸瘋了一般,運功震開二人,跌跌撞撞撲向床榻。隻看了一眼,兩隻眼珠子便再也移不開,他就那麽癡癡地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內疚、自責、愧疚與憐愛……


    “王爺,下官罪該萬死,都是下官保護不周……”白仁跪在屏風之外,連聲請罪。


    “怎麽迴事?說。”


    “迴王爺,五日前,下官查出疫病之源乃是益州的護城河水被腐爛的屍體感染,而患了疫病之人多數也是因為飲用了護城河之水。夫人為了幫助孫神醫早日研製出解藥,不顧自己的性命,直接取水飲用導致身染疫病……”


    五日前……五日前……


    “噗!”龍璟宸一口血噴出。


    眾人齊聲驚唿:“王爺!“


    龍璟宸抬手製止,心口痛如刀絞,腦海中卻浮現出這七日往來飛鴿傳書她的迴話,她總是玩笑般言語調笑激怒於他,每每氣得他跳腳,可心裏總是認定她必定是平安無恙的,如何會想得到她竟會冒險以身試藥?


    一想到此,龍璟宸又氣又急又怒又痛,一時百味參雜。忍了又忍,才問:“解藥呢?解藥沒用嗎?”


    沈硯平靜道:“此事說來話長,王爺確定貴體能撐到在下講完?”


    龍璟宸在床邊坐下,嘴角溢著血,卻將白玉蘭牢牢抱在懷裏,眼淚如開閘的洪水般湧出來,輕聲說出四個字:“但說無妨。”


    “事情是這樣的……”沈硯便將白玉蘭如何調查,如何以身試藥,孫神醫如何不眠不休研製解藥,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末了又道:“王爺可能還不知,義妹自出娘胎時,便身患隱疾。此次前往閩南之地,雖尋得了可解隱疾之藥草,但家師尚未研製出解藥。義妹恰恰在這個節骨眼以身試藥,疫病的解藥是有了,可義妹的隱疾同時也發作了。”


    “咳咳咳咳……”龍璟宸一陣急咳,咳得麵紅耳赤,險些就背過氣去。


    沈硯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不號脈,不遞藥,也不勸說半句,隻是那麽靜靜看著龍璟宸,看著……自己的情敵。


    他恨!恨白玉蘭明明不顧性命,以身試藥,卻還假裝若無其事,日日與此人飛鴿傳書,隻為了……讓這位爺安心,讓這位爺誤以為她一切安好。恨白玉蘭說著口是心非的話,恨白玉蘭待這位爺的情深意重。


    第一日龍璟宸飛鴿傳書給白玉蘭時,她正在調查疫病原因。


    那位爺說:你敢改嫁,除非我死。


    她迴:爺死了嗎?


    沈硯看在眼裏,輕易便體會到她的言外之意:爺還沒死,我怎會改嫁?


    第二日龍璟宸飛鴿傳書時,她突然跟他說打算以身試藥,他百般勸說極力阻擾,甚至和白大人等人一樣搶著想要試藥,卻被她製止。


    那位爺說:你敢去益州,給爺等著!


    她迴:聽說爺遇刺,沒死?


    在沈硯看來,皆是因為她得知有人假扮暴民,夜入靖州府衙行刺,才會做出如此冒險的決定,他恨她如此擔心那位爺,擔心到不顧自己的性命。


    第三日龍璟宸飛鴿傳書時,她已感染了疫病。


    那位爺說:兩船米糧,收到否?


    她迴:爺幾時死?


    在沈硯看來,她自己已是命在旦夕,卻還惦記著那位爺,睡夢中還在念著他的名字,有時候還會在噩夢中驚醒。他曾惡毒地想過,那位爺究竟什麽時候才會真的死去?


    第四日龍璟宸飛鴿傳書時,她已經試了數十種解藥,被各種藥折磨的死去活來,時而疼痛難忍,時而抽搐不已,時而昏迷不醒。


    那位爺說:疫情嚴重,你是否安好?


    她迴:爺若死了,我便更好。


    在沈硯看來,隻恨不能以身相替,起初恨她更恨那位爺,如今看她這樣狼狽日漸憔悴,他隻剩下心疼和沮喪。


    第五日龍璟宸飛鴿傳書時,孫神醫的解藥配方隻剩下最後兩種,若是都無效,那麽白玉蘭這幾日的罪便全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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