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下去!”


    太子一聲暴喝,兩名侍衛忙上前一左一右將李側妃帶走,送迴永和宮,軟禁起來。


    太子煩躁地走來走去,太子妃親自端了碗茶遞過來,太子順手接了,卻轉手砸在地板上,顯見這次被氣得真不輕,關了李側妃仍餘怒未消。


    太子妃勸道:“殿下消消氣。”


    “去!派個人去看看那賤婢死了沒有?若沒死,帶過來,孤今日非活活打死她不可。”


    “殿下,理她作甚?不過區區一個奴婢,殿下何必與她一般計較?”


    “這賤婢可恨至極!”


    “是是是,殿下說的極是。”太子妃柔聲道:“可她再可恨,殿下也沒必要為了一個下人,氣壞了自個的身子不是?來人,奉茶。”


    有宮女戰戰兢兢上前奉茶。


    太子灌了兩口,氣才順了些,卻下令道:“好!不要她的性命,孤也有的是法子整治這賤婢。吩咐下去,讓她今日便搬去馬廄。”


    太子妃心知若不讓太子出了心中這口惡氣,整個東宮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寧,便也由著他了。


    東宮管事太監,奉命來西偏殿後院領人。一進門,看到白玉蘭還在唿唿大睡,險些沒氣暈過去。鍾萃宮和永和宮都鬧得人仰馬翻了,這都日上三竿了虧她還能睡得著。


    “喂!醒醒!醒一醒!”


    白玉蘭一驚而起,腦子還是昏沉沉的,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拿一雙惺忪的睡眼傻乎乎看著管事太監。


    “起來收拾一下!跟我走!”管事太監尖著嗓子道:“你倒是好命,還能睡得著,知不知道昨夜李側妃為了救你,惹怒了太子殿下,在鍾萃宮大鬧了一場,如今李側妃還被軟禁在永和宮,太子遷怒於你,罰你去睡馬廄。自今日起,你便負責喂馬。”


    “嗯?哦。”


    白玉蘭壓根沒聽明白,迴答的很是敷衍。在管事太監的催促聲中簡單收拾了兩件衣物,就跟著他去了馬廄。


    深秋,寒風瑟瑟。


    讓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娃,睡馬廄?她還病著呢!這太子真是沒人性!


    白玉蘭心裏罵歸罵,等管事太監匆匆交待了兩句捏著鼻子離開後,她將包袱一扔,人便倒在牆角的一堆稻草上,繼續會周公去了。


    別管睡哪,先睡一覺再說。


    她這小身板,習武之後,隻要不生病還好,每次高熱,頓頓喝藥也要好幾日才能痊愈。何況她昨日又是罰跪,又是冷水,本就受了涼,怎會一日就好?


    馬廄的位置,位於東宮最偏僻的一角,平常除了喂馬的兩個小廝之外,鮮少看到他人。


    半日之後,這兩名小廝已換了人。


    堂堂恭王貼身侍衛,竟易容喬裝成小廝的模樣,拿著把刷子,有模有樣地刷著馬背。


    而另一名小廝——


    哦不,正確說,應該是易容成小廝模樣的恭王,堂堂三皇子,正將手中的黑色鬥篷蓋在白玉蘭身上。


    不知是不是病著的緣故,白玉蘭連警惕性都降低到了極點。馬廄裏少了兩個人,突然又冒出來兩個人,她對此竟毫無察覺,依舊睡得正香。


    地上放著一個食盒,蓋子一掀開,香氣四溢。這香氣飄入白玉蘭鼻息之間,她立時便醒了。


    饞醒的!


    需知,此時都快黃昏時分了,又過了一日。從昨夜到此刻,她可一頓飯沒吃上呢!早就餓得饑腸轆轆,隻能靠睡覺來恢複些許體力。


    聞到飯菜的香味,可不就醒了嗎?


    白玉蘭一雙眼睛骨碌碌亂轉,搜尋著香氣的源頭,眨眼便鎖定了地上的食盒。眼看著恭王正將食盒內的菜取出來,一隻烤雞,四個包子,外加一盅參湯。


    “趁熱吃。”


    “嗯,嗯。”


    白玉蘭一手抓著包子塞嘴裏,一手接過恭王遞過來的雞腿,連連點頭,一陣狼吞虎咽,可見她是餓狠了。


    “來,喝湯。”


    一貫清貴高冷的恭王殿下,毫不嫌髒地坐在稻草堆上,親手喂雞湯的畫麵,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


    白玉蘭睫毛顫了顫,忙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油膩膩的嘴唇湊到了白瓷湯勺前,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雞湯。根本沒來得及品品味道,又急忙左手右手替換,一口包子,一口雞肉,吃得很是歡快。


    期間,恭王總會適時遞過來一勺湯。


    他親手喂她。


    這舉動,怎麽看著有點親密,有點怪異呢?親密且不說,白玉蘭有種恭王在哄孩子的錯覺。


    沒辦法,誰讓她真就是個孩子呢!


    他喂!


    她吃!


    畫麵奇異般和諧。


    白玉蘭將食盒帶來的三樣食物一掃而空,吃得小肚子圓滾滾,撐到不行,這才懶洋洋又倒迴稻草上。


    忽然發現,她身上裹著一件披風。


    恭王殿下的?


    白玉蘭古怪地看他一眼,好奇問道:“王爺這般裝扮,潛入東宮,該不會隻是為了給我送吃的吧?”


    這位高冷王爺,何時變得如此好心?


    為何她竟有些看不透他呢?


    恭王隻淡淡迴了四個字:“受人之托。”


    “不知王爺受何人所托?”


    “你猜。”


    “難道是……我堂兄?”


    恭王不答反問道:“聽聞你每次高熱,痊愈都要數日,身子可有好轉?額頭還燙嗎?”


    “王爺連這也知道?”白玉蘭驚訝,“莫非又是我堂兄告訴你的?昨夜也是你派人來救我的嗎?”


    恭王道:“這些不重要,你且安心養病。在東宮,隻需記住一句話……”


    “我知道,明哲保身嘛。”白玉蘭卻道:“可是,王爺也該知道,太子殿下對我恨之入骨,即便我想息事寧人,他也不會放過我的。王爺能救我一次,可是又能護我幾迴?”


    “本王曾立過誓,活著一日便護你一日。”


    白玉蘭吃驚不已:“這誓言,該不會是我堂兄讓王爺立下的吧?”


    恭王忽問:“你信本王嗎?”


    白玉蘭道:“若我說‘信’,王爺會信嗎?”


    “隻要你說,本王便信。”


    “嗬嗬,王爺真好騙。”白玉蘭輕笑道:“王爺此次迴京,隻怕自身難保,哪還有餘力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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