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學?”白玉蘭難以置信。


    “尤其是你!”


    白子皓恨鐵不成鋼道:“聽聞六妹自幼便被三叔和叔母嬌生慣養,隻愛舞刀弄劍,不喜琴棋書畫,功課落下一大截。日後入了宮,如何成為六宮表率?如何替你的父親伸冤昭雪?”


    “堂兄,言之有理……”但她就是不愛聽。


    此後——


    白家兩位小姐很是聽話,四小姐每日彈琴、習字,五小姐練舞、作畫,唯獨六小姐的蘭苑,整日大門緊閉,白玉蘭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某天一早。


    白玉蘭女扮男裝剛要出府,偏巧碰上了正要進門的白子皓,被抓了個正著。


    這下可好,白子皓大怒,罰她在祠堂白家列祖列宗牌位前足足跪了一個時辰,又親自監督她習字、背書。


    這下真的糗大了!


    背書嘛,馬馬虎虎能糊弄幾段她熟悉的,可是這字……眼看著白子皓拿著她那一手比狗爬還不如的鬼畫符,向來麵對千軍萬馬依然沉穩如山的手臂,竟然控製不住一陣陣顫抖,白玉蘭的心裏瞬間湧上了愧疚感。


    “堂兄……我錯了……”


    “我重新寫!”


    白子皓狠狠瞪著白玉蘭,有種怒火熊熊燃燒在他眼眸深處。單手一握,那張紙便成了灰燼。


    好厲害的內功!


    白玉蘭倏地瞪大了眼睛,宛如撿到了寶貝一般,渾然不怕死地撲過去,一把抱著白子皓的那隻手臂,驚喜道:“堂兄堂兄,這是什麽功夫?教教我!”


    “下來!”白子皓寒著臉,斜睨著無尾熊一般掉在他手臂上的小女孩,冷聲訓斥:“你這般成何體統?快下來!”


    “不下!除非你教我!”


    白玉蘭仗著自己如今隻是一個十歲孩童,為了達到目的,幹脆將耍賴進行到底。


    “你下不下來?”白子皓聲音又冷了三分。


    “你答應教,我就下來。”


    白玉蘭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緊緊抱著白子皓的手臂死活不撒手。白子皓氣得臉色鐵青,握拳,閉眼,深深吸了口氣,醞釀了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我……教……”


    白玉蘭立時痛痛快快鬆了手,理了理衣裙,正正經經行禮道:“多謝堂兄!”


    “聖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白子皓一甩衣袖,餘怒未消道:“罰你三日內將《春秋》《楚辭》《周禮》全部抄寫一遍,抄不完休想我教你。哼!”


    白子皓甩袖走人,之後接連數日未曾登門。


    “抄就抄嘛。答應教我的是你,罰我的也是你,怎麽我不生氣,堂兄卻氣成這樣?”白玉蘭一轉眼就將此事拋之腦後,全副心思投入到抄寫大業中去了。


    《春秋》《楚辭》《周禮》可不是幾張紙,而是厚厚三本書。白玉蘭毛筆字寫得狗爬一般,自然不可能用毛筆寫。當然,麵對如冷麵閻王般嚴格的白子皓堂兄,她也不敢去找三個哥哥代筆作弊,可這也難不住她。


    數日之後。


    白玉蘭抱著厚厚一摞竹簡,去尋白子皓。


    白子皓有自己的府邸,何況他在朝中也有官職,大大小小也是一位校尉,官居四品。白子皓猜想著白玉蘭一定不耐煩抄書,即便真的抄了,沒有十天半個月也抄不完三本書,豈料才幾日功夫,她就主動登門了。


    白子皓一一翻閱,目光中甚為疑惑:“這字跡……”


    “當然是我親手所刻!我發誓,絕對沒有找任何人代勞。”白玉蘭不無驕傲道:“不就是抄書嘛,有什麽難的?堂兄,你罰也罰了,氣也該消了吧?不知何時兌現承諾?”


    白子皓再三打量著竹簡上的字跡,問道:“雖然略有淩亂,但你小小年紀能寫成這般,實屬難得。上次,如何就寫得那般不堪入目?”


    白玉蘭對著手指頭,頗為委屈道:“堂兄,那毛筆太軟,我用不慣!這竹簡上的字,可是我一筆一劃刻出來的。你瞧瞧,手指都磨破了呢!”


    能把抄書當成練習腕力,此事大抵也隻有她做得出來。誰讓她兩世為人偏偏喜武不喜文呢!


    白玉蘭攤開白嫩的右手。


    白子皓掃了一眼,果然看見五指中有三個手指已是血跡斑斑,不由一陣心軟,暗怪自己不該如此苛責她,畢竟還隻是十歲的女娃娃。


    “你先迴府去吧!”


    “那……”


    “明日黎明時分,在府裏等候便是!”


    “嘻嘻,多謝堂兄!”


    白玉蘭得了承諾,一蹦三跳地離開了。


    自這日之後,白子皓每日清晨便去白府傳授白玉蘭內功心法,其實這套功夫本就是白家家傳功法,白家兄妹之所以不會,是因為白毅還沒來得及傳授給他們。


    白玉輝、白玉鋒身為白家男丁,自然也跟著受益。


    隻是——


    藺夫人身子終於熬不住,在立冬前夕,過世了。


    白家六兄妹遭逢家變,未成年便已喪父,緊跟著七弟早夭,如今又喪母,接連的噩耗如同一盆盆冷水,將他們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澆滅了。


    草草辦完了藺夫人的喪事,白府沉浸在一片素縞之中。死亡的陰霾,徹底將白府籠罩,仿佛是一個魔咒,無力掙脫。


    正所謂長兄如父!


    白子皓平日裏要進宮當值,不當值之時,還要到白府監督白府兩位小姐學習宮規禮儀琴棋書畫,百忙之中更要抽空傳授三兄妹武功,真是忙得腳不沾地。反倒是白玉卿這個正牌長兄整日隻知閉門苦讀,成了閑人一個。


    學了武功,白玉蘭愈發神出鬼沒。


    整個白府除了管家之外,大概沒人知道這府裏的六小姐,整日出出進進都在忙些什麽。


    六小姐以十歲稚齡管家,全府上下竟無一人反對。


    因為,五兄妹從來沒有餓過肚子,這是其一;府裏漸漸多了一些仆人,這是其二;白毅的舊部,時不時也會過府找六妹妹,不知關在蘭苑密談些什麽,這是其三;府裏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首先得經過六小姐首肯,六小姐若不在,管家做不了主,甚至連時不時來府上的白子皓堂兄也不會越俎代庖。


    對此,五兄妹即便滿心疑惑,卻並不多問。


    五人皆甚有默契地做著各自的事情,讀書的讀書,學琴的學琴,練舞的練舞,習武的習武,白府好似漸漸重歸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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