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與刹輕點頭,要武賜三送大夫順便照藥方抓藥。


    顧大夫所言,他心底明白。肯定是先前將她逼得過頭,才會教她喘症發作。


    明明這般嬌弱,體內卻像是蘊含了無限的力量,企圖與他抗衡……她算是他見過的姑娘家裏頭,個性最剽悍的一個。


    垂眼睇著她,飽滿的額底下是秀雅柳眉,長睫微顫著,極豐潤的唇微啟,臉色慘白得可怕。


    她剛剛筷子一掉,身形搖搖欲墜時,他想也沒想地動了起來。這對他而言,不曾發生過。


    他人的生死與他何幹?盡管他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想知道死而複生的她到底是誰,但她要是真遺憾而亡,他反而能偽造成他人謀害,好讓定國公更加信任他,日後助他發兵。


    可是,那一瞬間,他不假思索地救她。


    為什麽?他不知道,隻發現他不想就這樣失去她。


    本來麵對盛蘭的麵貌,他沒有什麽特別感受,然而當她初醒時那輕漾笑容的模樣,她抱著與剴的柔情悲傷,莫名騷動著他,彷佛觸動了什麽,教他也想要擁有同樣的神情,隻屬於他的。


    而她,本來就屬於他。


    大手撫著她發涼的頰,感覺她微顫了下,心頭升起被抗拒的不滿,還未開口,適巧玉曇已經端著熬好的藥入內。


    他接過手,聞了下藥味,淺啜了一口,像是確認什麽,才徐徐地將藥給吹涼。


    「喝藥。」


    雖然聽到那近乎命令的口吻很火大,竇月芽卻已經沒力氣和他爭執,她現在隻剩一口氣,能不能活就得看大夫的醫術了不了得了。


    張口,藥才入口,胃便不客氣地抽搐起來,引得她欲嘔。


    「喝!」


    竇月芽很想迴頭瞪他,可惜她真的連一點力氣都擠不出來,隻能恨恨地在內心裏罵他,混蛋,要不要嚐嚐有多苦。


    可憐她隻能硬著頭皮,被迫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讓那苦澀滲入她的喉頭,在她的胃裏不斷地翻滾。


    「王爺,讓玉曇照顧我就好。」忍著惡心,她大膽提議著。


    她不習慣和人貼這麽近,尤其是一個教她厭惡得牙癢癢的家夥。先前是因為她病發得太兇猛,隻好任他擺布,但她現在感覺稍稍穩定了,實在不想和他肌膚相親。


    「玉曇,退下。」


    「是。」


    聽著玉曇離去的腳步聲,竇月芽的眼淚幾乎快要飆出來。不要把她丟在狼嘴邊呀……「王爺,我……」


    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他抓緊被子將她裹得死緊,不容抗拒地讓她安穩睡在胸口上。


    「你放開我!」她用力地掙紮著,然而藥效似乎發作,教她渾身虛軟。


    「豆芽菜!」


    她突地怔住,不敢置信極了,想迴頭卻是全身虛乏無力,想問卻偏偏連一點力氣都凝聚不了。


    他不可能會知道她是誰,可是……她又怎會知道她的外號?


    她想知道,藥效……別發作得這麽快呀……


    一會,聽見她微帶哮聲的唿吸聲漸勻,大手才輕輕地在她胸口上拍著,他一整晚注視著她連入睡都痛苦的神情。


    竇月芽張開雙眼,疑惑地看著燈火燦亮的房,門窗禁閉,身上的被子幾乎從脖子包到腳,但最熱的熱源,乃是來自於背後。


    好熱!她想也沒想地要坐起身,試著拉扯被子,頭頂卻傳來不善的聲音。


    「繼續睡。」


    她驀地一愣,眨了眨長睫,次啊將睡著前的記憶全補齊。


    大夫來了,大概講解她的症狀,和她原本的氣喘不太相似,但發作時的難過是相同的,而且照大夫的說法,她的病全都是被他逼出來的!


    兇手……她竟然在兇手的懷裏睡著了!


    不,那不是她的問題,二嫂在她喝了一碗又苦又澀的藥之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而且她隱約記得她叫她豆芽菜!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說,他和她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甚至是識得她的人?不可能,她這外號,最常叫的人是總裁,總裁的個性哪有他這麽可怕!


    但,如果是其他人……斷不可能這麽喚她。


    想了下,她試探地問:「王爺,你為什麽叫我豆芽菜?」


    「……因為你長得像豆芽菜。」


    那嗓音低啞,聽來似有些疲憊,但這個帶點損人意味的答案,她並不滿意。


    「我並不像豆芽菜。」


    「渾身白皙,瘦得像根豆芽菜,這說法你不滿意?」他低喃著,嗓音竟噙著慵懶笑意。


    竇月芽先是愣了下,隨即紅透了臉頰。她發誓,以後泡澡時絕不會讓自己睡著!


    「豆芽菜是你那時在宮中夢囈時說出口的,想想這名字倒是挺適合你的。」他微挪了下,讓她可以躺得舒服些。


    「……是喔?」初到這兒時,她確實希望有人喚她豆芽菜,好讓她知道她還在原本的世界,「那時,王爺也是這麽喚我的?」


    「不成嗎?」


    「沒。」她枕在他的胸口,那溫熱毫無阻礙地熨燙著彼此,在這炎熱的三伏天裏,汗浸濕她的背。「……王爺。」


    「嗯?」


    「我流汗了。」


    「本王知道。」


    「我覺得我好多了,你……要不要起來?」事實上,她感到非常的羞赧。


    她沒跟任何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尤其他們之前還鬧得那麽不愉快。


    「本王累了。」


    「喔……那我睡不著了,我起來好了。」作勢要起身,才驚覺他的雙手不知道何時伸進被子裏,合抱在她的肚皮上。這動作……會不會太過火了?


    「喂,你要是敢對我怎樣,你就是禽獸!」夜這麽黑,天這麽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是很容易幹柴烈火燒成灰燼的!


    「照你這說法,本王要是沒對你怎樣,豈不是禽獸不如?」


    「嘎?」這是什麽邏輯?半響,搞清楚是文字遊戲,她不禁略迴頭瞪他。


    「本王不當禽獸,更沒興趣對個病弱的女子索求,想要本王有點興頭,你得先把病養好。」


    竇月芽偏著螓首。這話意是說,他現在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真的嗎?一般男人會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


    「再等一會,你的下一帖藥就快要送進來,喝完再睡。」他嗓音透著沙啞,有種難喻的性感。


    竇月芽咽了咽口水,當然她絕不是在意淫他,而是有點口幹舌燥,更重要的是這個動作讓她非常不自在,他的聲音非常地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有熱氣拂過,讓她渾身更加緊繃。


    他料事如神,沒一會玉曇把藥端進來,她如前例被迫一口一口咽下,等著再次議價時,藥效又發作了……


    喔,該死的藥……到底加了什麽啊?!


    這是她入睡前內心的最後哀號,等到她再次張開眼時,又是另一次吃藥的時間,再讓尊貴的王爺喂她吃了幾口粥,她又陷入昏睡,簡直成了另類睡美人,像要睡到世界的盡頭。


    等到她下一次清醒時,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之中隻記得,這人生三急之事。全賴身後的男人幫她處理,教她隻想掩麵哭泣。


    生病的時候,真的沒有尊嚴啊……


    「哭什麽?」


    她猛地抽氣,懷疑這家夥根本沒有睡過,要不然為何每次她清醒時,他也是清醒的?但怎麽可能?


    雖說這幾日總是昏沉度過,但她記得苦澀藥味,一日三帖……至少也過了三日了呀。


    「本王才想哭。」那低啞嗓音彷佛倦極。


    「……為什麽?」她沒有勇氣迴頭,也隻是隨口問問避免尷尬而已。


    「你真臭。」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所在。


    「……我真瘦?」是瘦吧……她隻接受這個答案。嫌一個淑女身上臭是有罪的!


    「臭死了,豆芽菜!」


    竇月芽羞赧欲死地迴頭瞪他,話還沒罵出口,就被他一臉胡髭給嚇著。「你……好憔悴。」


    他一身玄色鑲金邊的錦袍被她壓得像鹹菜,他的頭冠不知何時取下丟在一旁,束起的發亂了,幽深的魅眸殷紅一片,玉白麵容浮現一層淡淡肅殺之氣。


    不要吧,她臭也是他造成的好不好?!


    「你如果要用我很臭這個理由殺我,我是絕對不會服氣的!你至少要陪我死一半!」她敢說,這汗臭味有一半是他的,他不可能不流汗。


    華與刹定定地望著她半響,突地忍俊不住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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