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碼頭,阿旺正一臉愁苦的看著海麵,雖然天放晴了,但是風還在刮,海水滾滾洶湧,今天也沒漁民出海。


    “旺哥,借你電話用一下。”張為清給阿旺打了一支煙。


    “用吧,別忘了給電話費就行。”阿旺歎了一聲道。


    “不至於吧,幾毛錢的電話費還管我要。”


    “你旺哥窮了啊,這鬼天氣還跑出來搗亂,連生意也沒得做。”


    “切,之前在市裏可沒感覺你窮,那麽大的冰櫃一下子就買了四個。”張為清翻了個白眼。


    “就是因為買了大冰櫃,我現在都快窮死了。”


    電話撥通,孫占海居然不在家,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張為清隻好失望的掛掉電話。


    “又找孫總,有好事?”阿旺湊了過來,他現在非常焦慮,迫切的想要掙錢,“有好事記得帶帶我啊。”


    “我看你長的像好事,一天天的就知道想好事。”


    正說著話,張為民騎著自行車過來了,“阿清,婷婷要生了,在縣醫院。”


    “要生啦!不是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嗎?”張為清一喜,隨即納悶道。


    “小林在電話裏也沒說清楚,隻說人現在在縣醫院裏。”張為民也不清楚狀況。


    村裏除了阿旺這有電話,再一個就是村委,張為清跟阿旺關係好,所以一直來他這裏打電話。


    其他人聯係村裏人,一般都會把電話打到村委去。


    “爹娘已經出發去縣裏了,咱們也快點過去吧。”


    張為清點了點頭,也顧不上一旁的阿旺了,抬腿跨上自行車的後座。


    “靠,電話費沒給呢。”阿旺扯著嗓子在後麵喊道。


    連下了三天的大雨,路上滿是泥濘,一個人騎自行車還行,帶上張為清根本蹬不動。


    “阿清,你下車幫我推一下。”張為民道。


    “靠,那我自己走行不行。”張為清笑罵了一聲,自己走都比推車輕鬆。


    “爹娘怎麽去的縣裏?”


    “額,走路去的。”


    “你猜他們為什麽不騎自行車?”


    張為民一滯,歎道:“薑還是老的辣啊。”


    “你把自行車送迴去吧,我去找阿旺借輛拖拉機。”張為清搖了搖頭,走路也不輕鬆。


    知道張為清有正事,阿旺也沒囉嗦,很痛快的就借了一輛拖拉機給張為清,反正今天也沒魚獲運輸。


    “嘡嘡嘡嘡。”拖拉機的聲音響起,帶起滾滾濃煙。


    “還是第一次坐在拖拉機前排呢。”坐上車,張為民興奮的打量著拖拉機前麵的構造。


    “阿清,正好你現在教我開拖拉機吧。”看張為清熟練的掛檔鬆離合踩油門,張為民心裏也癢癢的。


    “很簡單的…”張為清一邊開車一邊講解,說實話開車真沒什麽難度,隻要不憨不傻,一會兒就能學會。


    “好複雜,感覺還是開船更容易些。”張為民聽了一會兒道。


    拖拉機才開出去兩三裏路,就追上了疾步快走的張德讓兩口子,兩人還都背著個蛇皮袋。


    “爹娘,上車。”張為清將車停在他們前方喊道。


    “還是阿清腦子活啊。”上了車張德讓道。


    他隻想著在路上能不能攔到車,從來沒想過借車的事。


    一方麵是因為要花錢,再一個就是即便借到了車,他也不會開啊。


    “娘,不是說二姐要到下個月才生呢嘛?”電話是沈鳳霞去接的,張為清覺得她應該知道的更清楚。


    “是啊,算日子應該在中秋節附近,唉,女婿在電話裏支支吾吾的,我一著急就把電話給掛掉了。”沈鳳霞也有些懊惱,後悔沒有問清楚了,現在隻能幹著急。


    “最好不是因為那個老巫婆。”張為清眼神陰翳道。


    “都別上火了,到醫院裏就知道了。”張為民道。


    聽到這話,張為清也閉嘴了,專心的駕駛著拖拉機。


    等四人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似乎是擔心張為清會衝動,張德讓直接發話讓他去買吃的。


    “我不去,讓大哥去。”張為清麵無表情道,這種時候怎麽少得了他。


    “讓你去你就去。”沈鳳霞也道。


    張為清有些不耐煩,但是對於自己老娘還是不敢頂嘴,這位是不講理的,說動手就動手。


    “阿清,日子是婷婷在過,有些事我們隻能支持,沒辦法幫她做決定的。”張為民勸慰道。


    “你們不懂。”張為清冷著臉搖了搖頭,轉身去買吃的了。


    前世的他跟張為民的想法一樣,可結果呢?


    這個年代的思想還太封建,有太多女人都是一忍再忍的忍氣吞聲的過完一輩子的。


    別人張為清管不到,自己的姐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悲劇發生。


    買了包子油餅,張為清一路詢問著來到婦產科樓下。


    剛要上樓,就看到角落裏蹲著一個蜷縮的身影在抽泣。


    “姐夫?”張為清走近了幾步才認出是林照成。


    “阿,阿清。”林照成擦去臉上的淚痕。


    “挨打了?”張為清看林照成的額頭上青紫一片,臉上還有手掌印,心道爹和大哥擔心自己衝動,他們不也一樣。


    林照成搖了搖頭,“我帶你去看婷婷。”


    “先說說發生什麽事了吧。”張為清擋在林照成身前。


    “我…婷婷她突然肚子痛…”


    “我娘她給婷婷喝了能生兒子的符水…”看張為清死死的瞪著他,林照成還是把真相說了出來。


    “嗬嗬,你娘可真行啊。”張為清強壓著心中的怒火。


    “她沒有惡意的。”林照成囁嚅道。


    “沒有惡意,所以我姐就是活該?”


    “不是,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婷婷。”


    “又是這些屁話,你祈禱我姐最好沒事,否則我讓你們全家抵命。”張為清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再不理林照成,拎著東西上樓了。


    到了二樓,張為清一眼就看到沈鳳霞等人,太顯眼了,正扯著嗓子跟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吵架呢。


    “女孩怎麽了,你不是女的?”


    “說我女兒不能生兒子,你自己不也生了兩個女兒。”


    “啊~我的命好苦啊,讓我去死…”那女人眼看勢單力薄,吵架吵不過,索性躺在地上打起滾來。


    “老巫婆!”張為清嘀咕了一句。


    “都安靜點,這裏是醫院。”有護士過來喝斥道,“產婦需要好好休息,你們這麽吵吵鬧鬧的,出了問題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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