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張為清先搖櫓,因為之前拋網捕魚的主力是大哥,現在手都在微微發抖。


    有了收獲,兩人也沒了壓力,不用著急慢慢迴去就行。


    看看太陽的位置,差不多才兩點鍾的樣子,剛才捕魚太過專注,都忘了吃飯了,現在閑下來立馬就感覺到了餓。


    張為民先吃,然後將張為清換了下來。


    迴到碼頭,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看不到,張為清徑直走到阿旺的收購點前,朝著還在睡覺的阿旺喊了一聲:“阿旺,借你的筐用一下。”


    “啊?哦,你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阿旺也起身跟著走了出來。


    “怎麽迴來這麽早啊,收獲怎麽樣...臥槽!”碼頭的位置是要稍微高一些的,站在他的位置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漁船裏的收獲了。


    “好家夥,這是遇到小型鮁魚群了嗎?”


    “我的天,這得一百多條吧,每個都有六七斤的樣子。”


    看到魚獲,阿旺的瞌睡徹底醒了,跟著來到船邊拿起一條鮁魚道。


    “旺哥,現在鮁魚多少錢收的。”張為清一邊往筐裏裝魚一邊問道。


    “兩毛...兩毛四。也就是你量夠大,平時收這種馬鮫魚價格頂多也就兩毛二。”


    聽到兩毛四的價格,張為清的心中一喜,比想象中的高很多,但是麵上不變,繼續道:”旺哥,再給漲點呢,你看我們兩兄弟為了這些魚累成啥樣了。”


    說著還將顫抖的胳膊抬起來給他看。


    “兩毛四真的已經很高了,我還要貼油費,一斤也賺不到幾個錢。”


    “要不我們問問來福叔的價格?”張為民也道。


    陳來福,村裏另一個收購點的老板。


    “行行行,兩毛五,最高價格了,如果還不同意,你們就去找來福吧。”阿旺氣急,幾乎每個賣貨的人都會拿這句話逼他提價,偏偏他還沒什麽辦法。


    聽到這話,張為清心想兩毛五差不多就是阿旺能夠接受的最高價格了,便沒有再繼續還價。


    將魚獲搬下船,一筐筐過秤。


    “多少斤呢?”


    阿旺取出一個算盤劈裏啪啦的撥弄起來。


    “一共是768斤,一斤兩毛五,總共是192元。”


    雖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張為清兩人依舊是被這個數字給嚇了一跳。


    將近兩百塊!是他們在碼頭幹苦力兩個多月的工錢了,還得是不吃不喝的那種。


    “你們看一下有沒有問題。”阿旺將記錄每筐魚重量的紙遞了過來,又把算盤也遞給他們。


    張為民老臉一紅,他總共就上了兩年的學,字都認不全,更別說打算盤了。


    張為清倒是上到了初中,也學過打算盤,但是前世今生的,加一起都四十多年沒摸過算盤了,哪裏還會這個。


    “不用看了,咱是長期買賣,也相信阿旺你的人品。”張為清笑著道。


    阿旺轉身進了收購點,沒多久就拿著一遝鈔票走了出來。


    大團結!


    1983年,還沒有百元麵值的鈔票,最大麵值就是10元的大團結。


    “1,2 ,3......19,你數數,再給你兩塊。”


    “沒錯了,謝了啊旺哥。”張為清點了一遍,這才開口道。


    本來這個時候該送上一根煙的,可是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自己沒有。


    阿旺掏出自己的煙給兩人都打上一支道:“以後有好貨記得送我這來啊。”


    張為清抽了口煙道:“隻要旺哥你的價格給的高高的,保證所有的好貨都給你。”


    “好說,好說。”


    閑聊了幾句,張為清讓大哥帶著手拋網和特意留下的兩條馬鮫魚先迴家,自己則是來到了小賣部,一毛錢一包的紅葉煙買了兩條,他留一條,另一條是給大哥的。


    他不挑煙,有的抽就行,而且整天飄在海上,用不著好煙裝樣子,張為民也是這樣,平時也就抽一毛錢的這種煙。


    想了想,張為清又買了兩瓶一塊錢的好酒,今天算是掙了大錢了,晚上跟他爹和大哥喝兩杯意思意思也是應該的。


    路過豬肉攤,五花肉買了兩斤,一塊錢一斤,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的物價是真的良心。


    迴到家,三個女人正圍著張為民,看到他來了立馬又跑了過來。


    “今天賺了一百多?”沈鳳霞第一個問道,再看大嫂和阿雪同樣滿是希冀的看著他。


    “嗯,192塊,買了點吃的喝的,還剩188。”


    “轟天,怎麽能賣那麽多錢啊。”李成雪吃驚的嘴巴都張成了o形。


    “188,兩成,我的媽呀,就一上午的時間,阿民就能分到37塊6毛。在海上那麽好賺錢嗎?”大嫂王秀蓮腦子轉得快,這就把大哥能分多少錢算出來了。


    “賺錢哪有簡單的,沒看我現在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嗎?”聽王秀蓮這麽說,張為民沒好氣道。


    張為清也笑道:“還是得看運氣,要是運氣好,天天遇到魚群,累點我也是願意的。”


    “待會塗點茶油,下午就在家休息吧。”沈鳳霞還是心疼兒子的,開口提醒道。


    “娘,晚上把豬肉燉了吧,我跟爹和大哥喝點。”張為清將豬肉交到他娘的手中。


    沈鳳霞看著這麽大一塊肉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兩個兒子今天掙了小兩百塊還是笑道:“喝點,今天是該慶祝一下的。”


    本來買船就是件大喜事應該慶祝,更何況第一次出海就賺了那麽多錢呢。


    洗完澡迴到房間,李成雪拿出茶油,一邊幫張為清塗抹一邊小聲道:“早上阿娘把分家的錢給我了,一共250塊。”


    張為清點了點頭道:“對外就說是兩家各分了150塊,可別說漏嘴了,讓爹娘難做。”


    “知道了,阿娘已經跟我說過了。”


    張為清將今天賣魚的錢拿了180塊給李成雪,隻留了幾塊在身上做急用。


    “你待會給大嫂40塊吧,兩成有點少,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起新厝,暫時就不跟大哥客氣了。”


    擦完茶油,張為清躺在床上,舒服的哼哼了兩聲才接著道:“起新厝,換大船,今年就先定這兩個小目標吧。”


    聽到他說這話,李成雪笑著在他腿上拍了一下道:“這兩個哪個不得要幾千塊錢,還小目標。”


    “幾千塊算什麽,一天一兩百,一個月就能攢夠蓋房的錢,再一個月就夠換條鐵皮船了。”張為清掰著手指頭算道。


    “睡吧,睡著了夢裏啥都有。”


    李成雪說完就出門去了,隻留下張為清在床上打著滾的大喊:“就要起新厝!就要買大船。”


    聽得院子裏的幾個女人都忍俊不禁。


    收下李成雪送來的四十塊錢,王秀蓮的臉上也是笑開了花,聽到張為清想換大船,立馬笑著道:“要是阿清換大船,一定要把這艘小船便宜賣給我們啊,也讓我們早點掙到錢,也能起新厝。”


    嚐到了出海捕魚的甜頭,她的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了。


    沈鳳霞白了大兒媳一眼道:“一個兩個的天還沒黑都開始做起夢來了。”


    ”嘻嘻,就做夢,想想都覺得美得慌。“王秀蓮也不著惱,依舊樂嗬的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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