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綸要趟這趟混水,黃天霸必然不能時時護著他,或許會有機會吧,”


    劉晉搖頭道:“不到那個時候,誰也說不準,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到:“我們店裏的劉師傅,似乎知道點什麽。”


    劉晉原本並不想說出劉師傅的事情,隻是他還沒有考慮好施世綸到來後的影響,朱業成便先行開了口,他需要轉移一下朱業成的注意力。


    此時朱業成被仇恨衝腦,他生怕朱業成認為百毒真經的事情毫無頭緒,以至於心浮氣躁,最後把他也坑了。


    “哦?”朱業成目光一閃,“他知道什麽?”


    “暫時沒有打聽出來,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能套出話來。”


    劉晉搖了搖頭,便把今天的事情和朱業成仔細說了一遍。


    朱業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們這麽慢慢查,動作太慢了!”


    他用力攥緊了拳頭,“今晚,我就去劉師傅家裏,向他問個明白。”


    劉晉想說什麽,卻隻見朱業成目光陰冷的盯著他,終於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夜深了,朱業成換好夜行衣,悄無聲息的出了門,像隻老鼠一樣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不斷的打量著四方,他可以被人看到去哪裏,卻絕對不可以被人看到從哪裏來。


    這是他們能夠繼續在暗中行事的基礎。


    如此一路謹慎小心,他終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朱業成走後,劉晉忽的坐起,怔怔的望著前方出身神。


    他的臉上顯現出糾結、痛苦與掙紮。


    良久,他用力攥緊拳頭,然後把右拳放到嘴邊,用力的咬住食指根部。


    又過了良久,他才放鬆自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憤懣與痛苦,然後緩緩地躺下。


    這一刻,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個不知結果的決定,或許明天以後,他便不需要為百毒妖人的事費心了。


    夜『色』漸漸退去,天光漸漸升起,滿腹心事的劉晉一夜沒有睡好。


    半夢半醒間,劉晉忽的抖了一下,睜開雙眼,東方已經蒙蒙亮了,他起身,發現朱業成還沒有迴來,臉『色』變了一下,又緩緩放鬆,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門,才見到朱業成穿著常服提著幾個包子施施然走進家門。


    兩人沒有說話,迴屋裏吃完東西,朱業成才說:“昨晚我被人看見了,似乎有人監視劉師傅一家。”


    頓了頓,他才又開口道:“監視的人似乎不止一個,我沒有仔細看,這城裏或許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安排了不少人監視著重要路口,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繞過所有人,事情很不妙。”


    劉晉聽了沒有說話,隻是心裏更是沉重,事情正朝著他所預料的那樣發展。


    良久,他歎了口氣:“我走了,該幹活了。”


    朱業成點了點頭,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劉師傅死了。


    據說是有人聽說仙客來的廚子經常有人去王員外家掌勺,所以前來打聽消息,最後殺人滅口。


    仙客來後廚眾人心頭都布滿了陰雲,今天是劉師傅,或許明天就是自己,眾人都是恐懼非常,自然也沒有人顧及劉晉。


    劉晉呆在角落裏,看著後廚眾人一片愁雲慘淡的景象,心裏充滿了後悔。


    是的,他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劉師傅,原本他可以春風化雨,慢慢引導掏出劉師傅的秘密。


    隻是因為他錯誤估計了朱業成的心急與狠毒,便一時口快,說出了不該說的情報。


    隻要朱業成當天晚上去找劉師傅,便幾乎注定了劉師傅的結局。


    劉師傅剛剛跟劉晉說完百毒妖人的事情,馬上就有江湖人士找他問話,劉師傅就算是傻瓜也會對劉晉產生懷疑的,所以劉師傅的命運在朱業成出門那一刻便已經注定。


    劉晉緩緩地摩挲著頭發,“那麽,劉師傅的死,會有什麽後續影響呢?朱業成與自己會不會被懷疑?毫無疑問,會的。後廚眾人或許不會懷疑自己二人,但有心的江湖人士哪怕不知道自己向劉師傅打聽過消息,也會對自己產生懷疑,因為最近靠近過劉師傅的陌生人隻有自己,隻一點便已經足夠。懷疑自己的人或許不多,但以後他們隻怕會在暗中繼續觀察自己二人,隻要有一絲破綻被他們抓住,自己就完了。”


    “他們能不能抓住自己的破綻?隻要自己還圖謀《百毒真經》,毫無疑問會的。”


    “那怎麽辦才好呢?”劉晉想到這裏就歎了口氣。


    這是早在村子裏自己便已經想到的一種可能——苦肉計。


    “毫無疑問,朱業成脅迫自己前來便有隨時弄死自己,施苦肉計給人看的打算,幸好,老天保佑,朱業成找了張家父子這對可憐人冒充,現在已經沒有他弄死我施展苦肉計的條件了。”


    現在弄死劉晉,朱業成便失去了留在保定的理由,畢竟明麵上他是為了兒子才留下的。


    弄死劉晉便沒了理由,強行留下,仍舊會惹人懷疑,說不定因為死了一個孩子引來更多人的關注,反倒不如讓他活著。


    之所以一直說弄死不是弄傷,是因為劉晉目前年齡還小,要施展苦肉計,除了死還有什麽能取信於人?


    “更何況為了避免成為犧牲品,我特意表現的這麽好,這次應該躲的過這一災。”劉晉想到這裏,不由得感謝了幾次老天爺。


    歸根到底,還是朱業成一時疏忽,選了一對比較特殊的父子。


    當然,讓朱業成臨時改變計劃的還是劉晉本人,這便是天助自助者。


    “所以,朱業成這次該自己上了,施展苦肉計。”


    劉晉想到這裏不由得抽動了一下嘴角,“那麽,我的選擇就是……賭一次命。”


    仙客來的工作還是要做的,劉晉下定決心後就投入了工作之中,忙忙碌碌一整天,一直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迴了家。


    剛進家門,劉瑾便見到了朱業成,今天白天他已經將賣饅頭的一切工作準備好,現在正在和麵,睡一會兒後便要早早起床開工。


    朱業成沒有管劉晉,隻是說:“劉師傅的事,我做好了收尾,任何人暫時都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他慢吞吞的『揉』麵一邊說:“我打算用苦肉計瞞過他們,你覺得如何?”


    劉晉坐下,點了點頭:“好啊,戲做的真,就可以一勞永逸,再也不會有人懷疑我們了。”


    頓了頓,他終究沒有忍住,還是多嘴道:“原本慢一些,我們不必冒這種風險的。”


    朱業成停了一下,歎了口氣,終究什麽也沒說,隻是更加用力的『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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